那是數十發炮彈,出自陸梟手中那奇異武器的攻擊。看距離,竟然是從二十里之外的各處山峰發出。簡直是不可思議,超視距攻擊,原本應該是聖器才具備的權柄,陸梟區區中級煉器大師,怎麼可能擁有聖器?而且,那些武器赤炎曾經近距離看過,感知里根本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不到一個呼吸的工夫,所有的炮彈就全部飛到了火雲山,落嚮往來殿。距離越來越近,就在這個時候,一層無形的光幕顯化,數十枚炮彈盡數落在了光幕表面,轟隆轟隆的爆炸開來。
陸梟早已經以戰爭意志賦予了所有的熱武器戰爭光環,並且這一次炮火齊射攻擊,完全瞄準了一個點。爆炸聲中,天火宗的護宗大陣飛快的扭曲,浮現出一道道裂紋,蔓延開來數百米,宛如蛛網一般,護宗大陣的陣法光幕頓時搖搖欲墜。
赤炎和赤松子看到這一幕,都是臉色大變。護宗大陣被破,天火宗將成爲陸梟的靶子,整個宗門的弟子,都將成爲他的人質,成爲雙方談判的籌謀。
“陸梟,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赤炎目眥欲裂,怒火幾乎化爲實質在他的雙眼之中燃燒。
“我想要幹什麼,天火宗以大欺小,以勢壓人,還問本門主想幹什麼。”陸梟被赤炎此話氣笑了,“你在琉璃須彌座中對本門主的弟子出手的時候,想幹什麼?煉器大比中本門主成功煉製出上品地器的時候你對我出手,想幹什麼?鷹嘴崖你們天火宗使用獵神弩攻擊我的時候,想幹什麼?”
暴怒無比的咆哮響徹整個天火宗,響徹整座火雲山。下一波炮火在他的咆哮聲中發射,沿着早已經設定好的軌道飛來,超音速飛行下音錐浮現,激波轟隆轟隆落向大地,樹木震動,枯葉粉碎。
“不能再受一次攻擊了,護宗大陣無法承受。”赤松子迅速做出決定,“你去阻擋那些東西,我來跟陸梟談判,一定要在器宗的長老出手前,穩住局面。”
“明白了。”赤炎在火焰裹挾之下飛出護宗大陣,雙手飛快的結印,揮手間紫色靈焰化作一片數百米大小的火海,擋在了那些炮彈的攻擊軌道前方。他神念示警,極度危險的感覺在腦海裡膨脹,但他巋然不動,一步不退。
“火蛇印。”
赤炎瞬間結出一個印訣,火海中抽離出澎湃的力量,在他的面前凝成一方數十米大小的火印,一條火蛇盤繞其上,彷彿活物一般遊動着。火蛇印一顫之下激射了出去,轟向那些炮彈。轟隆轟隆爆炸,火蛇印一往無前,在轟爆了十幾枚炮彈之後火蛇印終於崩碎,炮彈一閃直接落盡了火海之中,同時炸開。
火焰激涌,瞬息而滅。赤炎身形拋飛出數百米,狠狠撞在護宗大陣光幕之上,噴出一口鮮血。他被反坦克炮打出的傷勢尚未痊癒,如今爲了宗門又不得不硬抗陸梟的火炮攻擊,內傷又有加重的趨勢。
“赤松子是吧,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陸梟目光睥睨,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說完了,我好殺人。”架在執法堂弟子頸間的凝霜劍輕輕一觸,立刻割裂了肌膚,流出鮮血,又瞬間凝結成冰,寒氣沿着傷口鑽進那弟子的身體,讓他臉色發白,嘴脣發青。
“陸門主,此事是我們天火宗的不對,不該爲了自身的利益對你出手,如果你想要什麼補償,大可以跟老夫提,老夫乃是天火宗第一太上長老,做得了主。”赤松子表現的很輕鬆,並沒有被陸梟的氣勢和手段嚇到。
“抱歉,本門主心情很不好,不殺幾個人,這件事恐怕過不去啊。”
“這個世界,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價值,只要價格合適,生死恩怨也能夠化解,陸門主覺得呢?”赤松子神色依舊輕鬆。
“我要是不願意呢。”
“那就是要跟我天火宗死磕了,老夫大不了拼着天火宗元氣大傷,先殺了你,然後再滅了你身後的器門。”赤松子顯露一個無奈的表情,似乎對他來說,陸梟不過是一隻螻蟻,只是現在這隻螻蟻恰巧抓住了一些他的把柄,而他只需要壁虎斷尾就能夠解決危機。
“你認爲你能成功嗎?”陸梟瞳孔猛然一縮,心底殺機更盛了,心念一動,身後,兩門反坦克炮浮現出來,黑洞洞的炮口鎖定了赤松子,“以你我之間現在的距離,我的攻擊你躲不開。殺我,你沒這個能力。”
赤松子終於變了臉色,這兩門炮他從赤炎口中聽到過,數百米內,就算是煉虛境修士也躲不開,倉促之間的防禦絕對無法抵擋。他神念一動,探入乾坤戒中鎖定了幾件上品防禦地器,準備隨時應對攻擊。
“赤松子長老,我勸你最後不要亂動,不然我這兩門大炮擦槍走火,一不小心就把你給送走了。”陸梟直視着赤松子的眼睛,“現在,你還有擊殺我的自信嗎?真要打起來,或許我會死在這裡,但你和赤炎也絕對要跟我陪葬。”
“就憑這兩門火炮,你就有這樣的信心?”赤松子嘴角勾起一絲不屑。
“本門主自然還有其他的底牌,否則你覺得我是如何躲過獵神弩那件僞聖器的攻擊的呢?又是如何瞞過赤炎長老的神念感知的呢?”
赤松子再一次變了臉色,心中殺機大盛。
“咻咻咻——”數十道火光劃過天際,再次朝着天火宗射來。赤炎極力抵擋,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衣袍破碎了小半,頭髮有些凌亂。他堂堂天火宗太上長老,煉虛巔峰武者,何曾如此狼狽過?如果不是爲了保護宗門,如果不是陸梟那個小雜種,他怎麼會在那麼多弟子面前出醜。
陸梟,本長老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赤炎在心裡咆哮,紅着雙眼,真氣超負荷運轉,打出一道道凝實無比的火柱,精準無比地撞上每一枚炮彈。爆炸充滿了天空,衝擊波攜帶着火流滾滾涌向四面八方,赤炎被迎面擊中,罡氣護罩扭曲破碎,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
始終分神關注着護宗大陣外情況的陸梟,暗自心驚,赤炎不愧是煉虛巔峰的頂尖強者。硬扛了一波炮火齊射,居然只是顯得有些狼狽而已。如果是一般的煉虛初期修士,恐怕早已經被轟殺成渣了。
“你到底想如何?”赤松子強壓着心裡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一些。
“我想要的,現在已經在做了。”陸梟擡起頭來,咧嘴一笑,“我要赤炎的命。”
“砰砰——”隱秘的槍聲在遠山炸響,赤炎腦海裡炸開死亡的危機感,神念一動,防禦地器在其身前浮現,嘭——火花炸開,地器崩裂,嘭——第二顆子彈貫穿了地器,打在赤炎的左肩,一彈而開。
從他炸裂的衣袍,赫然可以看到衣衫下潛藏的防禦內甲,無數器紋自動運轉,器陣和靈樞一一浮現,竟是一件上品地器級別的防禦內甲。難怪經過戰爭光環強化了數倍威力的反器材狙的子彈打在上面,也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連中品防禦地器都能夠打穿,那究竟是什麼武器?”赤炎心中升起了濃濃的震駭,“莫非真的是僞聖器不成?”
使用過僞聖器獵神弩的赤炎,非常清楚,就算是上品攻擊地器,也不可能輕易的打破中品防禦地器的防禦,只有僞聖器才能夠做到。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第三波炮彈升空,隱藏在暗處的雷明頓狙和反器材狙鎖定了赤炎的腦袋,這一次,要一槍爆頭,徹底擊殺他。
陸梟幾乎全部的戰爭意志都集中在操作熱武器對付赤炎上,完全沒有察覺,赤松子暗中的小動作。赤松子一邊跟陸梟交涉,一邊操縱着自己掌握的靈焰潛入地底,悄無聲息的朝着後者所在的位置移動過去。
某一刻,赤松子突然眼睛一亮,大喝一聲:“着。”
陸梟腳下的地面驟然爆裂,紫色火絲凌亂飛舞,每一根都朝着陸梟的身上纏繞過去。極度恐怖的高溫,彷彿能瞬間將他燒成灰燼,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火絲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像是一道光。
他還是低估了赤松子的手段,能夠力壓赤炎這位煉虛境巔峰武者,成爲天火宗第一太上長老,赤松子的實力本就更加的可怕和強大。
那就,同歸於盡吧!
腦海裡浮現出最後的念頭,戰爭意志釋放最後的命令,反坦克炮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校正就開始連發,射速幾乎堪比機關槍。
“砰砰砰砰——”炮聲連綿,數百顆穿甲炮彈形成真正的鋼鐵洪流,砸向赤松子的身體。經過戰陣光環加持的反坦克炮,同樣有着超凡的攻擊速度,赤松子就算早有準備,卻也只來得及撐起三層防禦,一層上品防禦地器,一層靈焰護盾,一層護體罡氣。
“轟轟轟——”上品防禦地器瞬間炸碎,第一層防禦被打破。
靈焰護盾被貫穿,第二層防禦被打破。
護體罡氣甚至沒能堅持一個眨眼,第三層防禦被打破。
炮彈即將擊中他的身體。
另一邊,凝霜劍自動護住,釋放冰鳳之力,覆蓋陸梟全身,但赤松子釋放的紫色靈焰根本不是以靈焰種子培養而來,而是靈焰母體,經天火宗傳承上千年,擁有焚山煮海的威力,寒冰一觸就被融化,冰鳳發出悽慘的長鳴。
這次真的死定了。陸梟無奈地苦笑,心裡竟然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異常的平靜。他魂穿異界,本就是重活一世,哪裡還有什麼不知足呢?只是,說好的苟住,最後還是沒苟住啊。
護宗大陣之外,炮彈一波接一波,像是永無止境一樣朝着火雲山覆蓋式轟炸過來。就算是死,那也要拉着整個天火宗陪葬。
千鈞一髮之際。
“嗡——”
奇異的力量波動從火雲山後終年冰封的險峰中逸散出來,以一種讓人驚駭的速度,瞬間籠罩了整座火雲山。
隨後,一道金光劃過天際。
......
雲州和滄州交界處,陸家鎮,柳府。
柳靈均在一位漂亮侍女的帶領下,走進後院,來到一座佈置簡單,但異常乾淨整潔的院落中。
“奶奶。”院落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坐在太師椅上,渾濁的老眼中神光內斂,磅礴的生機在乾枯的身軀中流動。
“靈均來了,快坐。”老嫗笑容滿面,“這段時間爲了讓柳家在陸家鎮站穩腳跟,着實辛苦你了。”
“這些都是孫兒應該做的。”柳靈均神色異常恭敬,只是雙眼中隱隱帶着一絲憂慮。
“柳家這段時間,應該已經步入正軌,那些宵小之輩在你殺伐果斷的行事震懾下,倒是不會再來進犯柳家,接下來柳家不會再有什麼大問題需要面對了。”
“奶奶看得通透,孫兒這些手段在您眼中,不值一提。”
“無須妄自菲薄,你們年輕人吶,敢打敢拼,敢想敢做,奶奶老了,沒幾天可活了。”老嫗無比欣慰地看着柳靈均,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奶奶一點都不老,您還得看着靈均娶妻生子,爲柳家開枝散葉呢。”柳靈均蹲到老嫗身邊。
“哈哈哈,好好,奶奶呀就好好的活着,活到你娶妻生子。”老嫗朗笑一聲,“這段時間,有沒有按照奶奶的要求,每天按時用寒冥草、龍膽果和曦靈木調製的靈液藥浴。”
“嗯,奶奶放心,孫兒一天都沒有落下。”柳靈均不懂奶奶爲什麼這幾年總是盯着要讓他用不同的靈液藥浴,但還是一直都按照奶奶的要求去做。剛開始他以爲,奶奶開出的方子,是爲了讓他加快修煉速度的,後來藥浴了一年,修煉速度都沒有身邊變化,他又猜測這藥浴是爲了洗毛伐髓,改變根骨,但似乎也不對,最後他又猜測是爲了強身健體,固本培元,不過好像也不對。後來,一直沒有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他也就放棄了去探究的意思,反正只要按照奶奶說的去做就好,只要對自己的身體沒有壞處,也就無礙。
“好好,那就好。”老嫗很欣慰地又摸了摸他的腦袋,“靈均吶,這兩天奶奶老覺得有人在外面盯着看,你外出行事,一定要小心。”
老嫗的話讓柳靈均怔了一下,隨即臉色陰沉了下去。
“好,奶奶,靈均曉得了。”
柳靈均站起來,恭敬的行禮,而後才轉身走出小院。等待在外面的刀疤大漢迎了上來,欲言又止。柳靈均示意他待會再說,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後院,來到正堂偏廳。
“徐護院,怎麼了?”
“家主,最近這一兩天,下面的人發現柳府周圍,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有意無意都在觀察着柳家。”原本的徐統領,如今的徐護院說。
果然,奶奶的感覺沒有出錯......柳靈均皺起了眉頭:“讓下面的人提高警惕,另外,明哨保持不變,把暗哨的人數增加一倍,尤其是奶奶那裡,我不允許任何人,任何勢力威脅到她。”
“是,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