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太子心中,思緒翻涌。
一顆嚮往自由的心,早已飛到天涯海角,滄溟深處。
然而,一心想着早日抱上孫子的皇后娘娘,可不知道兒子內心的真實想法。
皇后雙手扶住樑休。
目光含笑,越過他的肩膀,落在身後的長腿少女身上。
當即品評道:“不錯,這孩子不光長的俊俏,身材也很勻稱健康。”
隨後,又說了一句話,差點讓樑休栽倒在地。
“不愧是將門之後,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
皇后越看蒙雪雁,越覺得滿意,往旁邊讓出兩步,隨即招手道:“蒙家丫頭,過來,到本宮這邊來。”
蒙雪雁要哪敢不從,乖乖走到皇后面前,低頭行禮:“民女蒙雪雁,拜見皇后娘娘。”
“不必行禮,快,擡起頭,讓本宮好好瞧瞧。”
皇后擺擺手,笑得十分親切。
等蒙雪雁擡起頭,露出皎月一般的嬌俏臉龐,皇后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雙手扶起蒙雪雁,上下打量,頻頻點頭:“好,好,真不錯。”
性格外剛內柔的少女,還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后。
心裡緊張得不行。
連帶整張臉上都顯出羞赧,臉蛋紅撲撲,彷彿冬日雪地裡,一枝含苞待放的紅梅。
似乎想到什麼,皇后突然問道:“蒙雪雁對吧,丫頭,本宮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回稟皇后娘娘。”
蒙雪雁不敢怠慢,一五一十老實說道:“去年中秋,娘娘於後宮設宴,邀請朝中誥命夫人們一起賞月。”
“彼時,家母曾帶民女進宮,有幸見識到娘娘的儀容。”
皇后當即笑了起來:“我就說,怎麼這麼眼熟,果然是見過的。”
“這麼看來,我們兩個,還挺有緣分,丫頭,不瞞你說,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本宮就覺得喜歡。”
皇后笑盈盈地,親暱地拉住蒙雪雁的手,望了眼天空,道:
“這外面天寒地凍,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先隨本宮進屋再說。”
接着轉過身,不由分說,拉着蒙雪雁就往正屋裡去。
侍女和嬤嬤們紛紛讓開道路。
等皇后和太子通過之後,才依次跟在後面,魚貫而入。
剛一進房門,暖房特有的熱氣便撲面而來。
其中還混合着一股極好聞的香氣。
並非全是來自牆角燃燒的香爐,還有一部分,是女性獨有的脂粉氣。
坤寧宮的侍女極多,鶯鶯燕燕,在屋裡往來穿梭。
所謂的香風浮動,便是因此而來。
裝修典雅的大廳內,入目便是一張厚重的檀木圓桌。
因爲季節的關係,上面只簡單地擺了幾種新鮮水果。
更多的,則是花式複雜的各類精緻點心、乾果、炒貨等小零食。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經意間顯露出難得的豐盛。
天南地北,水陸八珍,整個炎國的地方特產,大抵在這張桌子上,都能見到。
尋常的王公貴族,或是鉅富商賈之家。
在這樣的冬季裡,可擺不出這麼多花樣。
“太子,蒙丫頭,來來,坐這裡,本宮準備得有些倉促,難免不太周到,喜歡哪樣拿就是……”
皇后娘娘心情極好,將樑休和蒙雪雁,一人一邊,拉在自己身邊坐着。
隨後,吩咐侍女趕快倒茶。
見一對少年男女都有些拘謹,又抓來幾碟果脯和肉乾,擺在兩人面前,笑盈盈地催促快吃。
甚至,還親手爲兩人削水果。
一會噓寒問暖,一會又閒話家常。
簡直無微不至,殷勤至極。
樑休還好一點,畢竟是自己老孃。
當媽的寵兒子,招待周到一點,也說得過去。
蒙雪雁則不同,簡直受寵若驚,整個人都有一些發矇。
以至於,當接過皇后遞來的蘋果時,硬是猶豫着不敢下嘴。
其實也無他,還是有些太緊張。
直到旁邊,突然響起一聲嬌笑,蒙雪雁的這種情緒,才稍微緩解了一些。
“咯咯,娘娘,奴婢看你們坐在一起,怎麼像一家人似的,真是令人羨慕呢!”
發出笑聲的人,正是之前,和那嬤嬤拌嘴的年輕女子。
十八九歲的樣子,模樣嬌俏,盤靚條順,笑語盈盈。
單論美貌,比之青玉,可能稍微要差上一點。
但若論及眉眼風情,和成熟氣質,就是十個青玉,也拍馬都趕不上。
和她一比,青玉就像一枝還未長成的青杏,青澀無比。
通過剛纔的接觸,樑休已經知道,這名侍女的名字。
她叫萍兒,是皇后的貼身丫鬟,仗着乖巧伶俐,能說會道,特別討皇后的喜歡。
就比如現在,周圍的侍女都在低頭做事。
唯有她像個沒事人一樣,不僅在屋裡晃盪,還敢拿三人開玩笑。
果然。
聽她這麼說,皇后並不生氣,反而笑罵道:“又在胡說八道,成天就知道尋我開心。”
忽然看了蒙雪雁一眼,若有深意地嘆道:“其實啊,本宮倒是想有這麼一家人,只可惜,八字還沒一撇呢。”
本來平靜了一些的蒙雪雁,瞬間兩腮通紅,就像熟透的蝦子。
少女怎麼可能不明白皇后的心思。
只不過,終究還是年少敏感的年紀,一聽這話,頓時羞得擡不起頭。
皇后以爲把她嚇到了,立刻甩鍋,故作責怪地對萍兒道:
“你看你,好好的,說什麼一家人,把人家蒙丫頭都嚇到了吧?”
侍女萍兒捂住小嘴,憋了好一會兒,才忍住笑意。
隨後改口道:“好好,娘娘恕罪,奴婢不說一家人總行了吧。”
她眼珠骨碌一轉,又笑起來:“奴婢說娘娘是一尊菩薩,而殿下和蒙小姐,則是一對金童玉女,你覺得怎麼樣?”
“噗呲!”
這一回,連皇后也忍不住笑了。
萍兒這丫頭,鬼精鬼精的。
你說金童玉女,和一家人又有什麼分別?
總歸是明裡暗裡,都是把太子和蒙丫頭,說成天生一對。
這話一出口,蒙雪雁的腦袋,埋得更低了。
結果,搞得樑休都老臉一紅,只知道咧嘴傻笑。
沒辦法,上輩子連小秘書都搞不定的人,哪能應付這種場面?
氣氛正尷尬着,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
“陛下駕到,請娘娘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