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的時候汪律師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很自來熟的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伸手往我桌子上扔了一份協議,說:“你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要是沒有今天咱倆就把協議簽了。”
我挑了一下眉,伸手拿過協議,隨意的說道:“你這辦事效率夠高的。”拿起協議簡單的看了一遍,說心裡話,面對這些枯燥的文字,我是真心看不明白。
不過我也知道這份協議的重要性,只能逼着自己一字一字絲毫不敢怠慢的又看了一遍,雖然這樣過了兩遍,可是我心裡還是沒底,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是籤還是不籤,眼眸微轉想了想便和汪律師說:“汪律師,我中午還有點事,要不然你先把協議放我這,等我下午簽完了我再給你打電話。”
汪律師是什麼人啊!簡直是個人精,聽我這麼一說他立馬明白我的顧慮也沒有揭穿我,只是朝我一笑,之後說:“行,你簽完了告訴我,我來拿。”說完人家就不緊不慢的哼着小歌走了出去。
汪律師一走,我立馬把協議裡的內容,百度一下問了度娘,得到度孃的認可後,我才吁了一口氣,在協議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其實我也可以找個律師看一下,但是爲了保險起見我並沒有那麼做,畢竟我和汪律師的合作是見不得光的。
中午的時候,我給王小象打了一個電話,約她中午出來吃飯,其實約她吃飯是假,想問問她昨天的事是真。
電話接通後,我還沒有說話,便聽見王小象在那頭說:“妖精,你找我有事嗎?”
“恩........”我想了一下說:“也沒什麼事,你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王小象在那頭猶豫了一下,才說:“妖精,對不起中午我恐怕沒有時間。”她頓了一下,“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真的很好。張中宴的媽媽對我很好,中午還給我頓了湯。”
聽着王小象的話,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問問她怎麼想的?又覺得不妥。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王小象又開了口,她說:“妖精,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真的挺好。真的。”怕我不信王小象又重複了一句真的。
我脣角淡淡的扯出一抹弧度,對着電話說:“你好我就放心了,記住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放了電話,我的心一時有些煩亂,總覺得今天的王小象的有些異樣,可是具體那有異樣,我又說不出來。
下午的時候,我給汪律師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已經簽完協議了讓他過來拿。
沒到五分鐘汪律師就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看見我非常痞氣的吹了一聲口哨,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愉悅。
我雖然厭煩他剛剛的輕佻,但是現在我們畢竟是合作關係所以我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朝他微微一笑,我說:“什麼時候我能拿到韓初傑手裡的股份。”
汪律師吹着口哨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幾秒後他才笑出聲來,說:“你別急,我怎麼也得準備準備再收集點證據才能起訴他。”
我挑了挑眉,把要遞給他的協議又收了回來,脣角輕輕的扯起一抹弧度,我說:“你總要給我個時間,別到時韓初傑已經把遠安掏空了,你在幫我奪回來又有什麼意思。”
汪律師微微一頓連正吹着歌的口哨也停了下來,擡眼定定的看着我,脣角緩緩的劃開一抹弧度,他慵懶的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拿一個空殼回來的,再說,我不是還有百分之五股份的佣金嗎?我也不想我自己的佣金不值錢不是嗎?”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把其中的一份協議遞給了汪律師。
他上午拿協議過來時,已經在上面簽上了名字,我只簽了一份他手裡的,剩下的那份被我鎖在保險櫃裡。
他看了一眼,我遞給他的協議,脣角的弧度越擴越大,朝我伸出了手,握了一下說:“合作愉快。”
我脣角噙着抹笑,伸手附和道:“合作愉快。”
汪律師走後,我去了趟財務部,想了解了一下遠安目前的賬目情況。
財務部的主管歉意的告訴我,他們總監說了,除了董事長,誰來問財務情況都要保密。
我聽後呵呵一頓冷笑,王玉潔這掩耳盜鈴的本事可是越來越見長。
不過這個結果也早就在我的意料之內,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財務部問情況,還是因爲上午的時候,我已經向韓初傑透漏了我知道遠安虧空的底,所以得到這個答案我也沒覺得失落。
剛回到辦公室,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頓時心跳漏了半拍,竟然是韓家別墅的座機。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接起這通電話,劃開接聽鍵的時候,我下意識的走向窗口,心也緊緊的提了起來,直到聽見電話那端傳來張姨小心翼翼的聲音,我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初心小姐是您嗎?”
“張姨?”聽到對方的聲音,我詫異的問了一句。
“是我,”張姨的聲音很激動,似乎還帶着一絲哽咽,她說:“您能回別墅看看老爺嗎?老葉他........”
聽出張姨話中的猶豫,我的心微微一沉,淡漠的說道:“我和他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我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想你可能是打錯打電話了。”
聽我這麼一說,張姨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她說:“小姐,別掛電話。我知道你恨老爺,但是現在也就你能救他了,看在他把你養大的份上你就來看看他吧!”
聽見救這個字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竄到了嗓子眼,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緊緊的環繞着我,我甚至都能感到自己身體上的顫抖,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明明我對韓德越已經沒有感情了,這幾個月的時間,我一直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打聽他現在的情況,可是每每夜深人靜睡不着的時候,大腦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午夜夢迴腦海裡總能閃過他渾濁的雙眸和那張不再年輕的臉。
見我半天沒有說話,張姨焦急的在電話那端說:“小姐,老爺現在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他心裡明白着呢,他現在已經知道太太和二小姐是什麼人了,他現在很後悔。”
聽着張姨絮絮叨叨的說着,我感到內心十分煩躁,語氣不善的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小姐,你不能這樣,再怎麼說老爺也是你的爸爸。你不知道,太太和二小姐都不給老爺請大夫也不管老爺的死活。要不是小少爺還顧念着點親情恐怕老爺早就..........”張姨說道這突然就頓住了,可是我卻聰明的秒懂了她的意思。
要不是韓初傑恐怕韓德越早就去陪我媽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窗口站了多久,只是這期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就是不管韓德越曾經對我怎麼樣,我都要救他。因爲他是我爸爸,我的身體裡流着和他同樣的血。
只要想到他可能會這樣永遠的離開,我的心就緊緊的揪在一起,彷彿自己從此便沒有了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人思想的轉變有的時候只是一瞬間的事,而這種轉變卻是爆發的,一發不可收拾的,在我決定要救韓德越時,我的手和腳就開始受大腦的支配行動起來,待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站在韓家別墅門口。
看着曾經生活的地方,一種淒涼的感覺迎面而來,我在門口蹉跎着,不知道是該敲門還是該轉身離去,這時我纔想到自己實在是太沖動了,都沒有搞清楚韓德越現在的狀況就這樣貿然而來,萬一王玉潔和韓初舞在家怎麼辦?萬一我的到來增加了韓德越的危險怎麼辦?
在我猶豫的時候,韓家內院的門打開了,我略微一驚,擡頭迎了過去,隔着鐵欄我看見張姨手裡拿着一個包好像要出去買菜,看見我她暗淡的神色一喜,趕緊走過來爲我看了門,興奮的連話都有些說不利索,她說:“小,小姐,你是來看老爺的吧。”說着眼睛又是一紅。
我看着這個在韓家工作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心裡有所動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朝她扯出一抹微笑,我說:“張姨,謝謝你。”真的我現在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內心中好像就只有這麼一句話,謝謝她照顧爸爸,謝謝她讓我明白不管韓德越曾經對我做過什麼,在我的內心深處,他永遠都是我爸爸。
張姨抹了一把眼淚,反手抓住我的手說:“小姐,快,趁家裡沒有人你去看看老爺吧!老爺看見你一定會高興的好起來的。”
我隨着張姨進了屋,家裡的一切都沒有變,格局沒有變、傢俱沒有變,連韓德越喜歡的高爾夫球杆也還放在客廳後面的展示櫃裡,茶几上的菸缸都是我在家時韓德越喜歡用的那個,可是又好象一切都變了,好似連空氣都變得陌生起來,我像是一個客人,小心翼翼的跟着張姨後面,直到張姨把我帶到一間陰面的小屋門口。
“小姐,老爺就在裡面,他現在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但是這心裡可是明鏡的,你去陪陪他吧!”張姨說完就轉身朝樓下走去,我看着眼前的房門,幾經猶豫到底還是敲了敲門。當然我永遠不會得到裡面人的迴應,因爲他現在說不出話,脣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我慢慢的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