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伏在地的宮娥、宦官、侍衛見姬靜離去,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因爲結界的原因,他們也還不知道中宮外面發生了什麼。
看着倒在血泊當中的老宦官,他們對於周天子姬宮涅的驟然崩逝還有一些不敢置信和茫然無措。
他們就這樣繼續保持着跪拜的姿勢,沒有人做聲,也沒有誰敢站起身,這就是宮裡的規矩,等着有人來命令他們。
“這天,怎麼突然就變了。”這樣的緘默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個侍衛發現天空不知何時變得陰沉、黑暗,一種壓抑的心悸,令人心慌,不由得驚呼出聲。
隨着天空之中的雷雲不斷的堆積,白起渡劫的第三道雷劫終於如期而至。
如此同時,姬闢方施展的神道聖域也將整個皇城覆蓋,由一百零八柄劍構建而成的劍域,散發着縹緲而又神聖的氣息。
一百零八柄劍全都由姬闢方的神魂和他的天子劍分裂而成,即分散又是一個牢不可破的整體。
從遠處看整個鎬京城,外部被濃郁的黑暗所籠罩,裡面則被縹緲的白霧所包裹。
努爾哈赤、多爾袞、呼韓邪三人向着姬闢方的攻勢不由得一頓,姬闢方突然的消失,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周圍變幻莫測的環境讓他們顯得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四周那一百零八柄長劍,所散發出來縹緲而已神聖的氣息,讓他們體內的力量,產生呆滯怠感。
一百零八柄長劍這時響起陣陣輕鳴,就像是一百零八個不同的音符,各自發出一種玄妙的迴音,婉如天籟。
可對於努爾哈赤三人來說卻不是什麼天籟,而是一百零八柄銳利的長劍,不停地鑿擊他們的心臟。
努爾哈赤、多爾袞、呼韓邪三人畢竟都是神尊境中期的修爲,尤其是努爾哈赤已是神尊境中期巔峰的修爲離神尊境後期只是一線之隔。
身處險境,三人很快就做出來應對,施展自己本命絕技,努爾哈赤的聖山通體赤紅,發出炙熱的高溫,多爾袞的聖山變得渾黃,婉如土礫堅硬無比,呼韓邪的聖山變成了金色,表面如同湖面一樣,蕩起陣陣漣漪。
在皇城內的其他人,卻是抵擋不了這神道聖域的天威,不管是神族人,還是蠻族人,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全都是承受不住音符鑿擊心臟痛楚,每個人都是七孔流血而亡。
嗖!嗖!嗖!
一百零八柄長劍,快若閃電,形成漫天的劍影,劍身也是快速的旋轉起來,如箭矢一般朝着努爾哈赤三人席捲而來。
努爾哈赤將用火牆將三人包裹起來,多爾袞在火牆的後面佈置了一層層堅硬無比的土礫。
而在土礫的後面是金色的瀑布,波光粼粼,光輝流轉間,浮現出一朵朵蓮花的模樣。
整個戰局瞬息萬變,努爾哈赤三人來不及做出反擊,只能被動選擇防守。
漫天飛舞的劍影,如同密集的濛濛細雨落在了努爾哈赤三人組成的防護上。
讓人耳膜撕裂的轟鳴聲沒有發生,長劍在接觸到火牆那一刻消失。
下一瞬出現在三人的聖柱前,緊接着鋒利的長劍都落在了聖柱上。
每一柄長劍斬在聖柱上,在聖柱內的努爾哈赤三人臉色便白了一分。
“竟然可以無視我們佈下的層層防禦,直擊我們的本體。”努爾哈赤驚駭莫名,心臟忍不住突突的跳個不停。
“我們這是在姬闢方的域內,一個曾經是虛神的域,竟然如此可怖,既然可以無視所有的防禦,直擊本源,說明我們的攻擊對他也是無效的,我們還是先行逃離,在說其他吧。”呼韓邪要比努爾哈赤鎮定自若的多,面對此等困局,立馬就做出了決斷。
呼韓邪的聖柱金光大盛,升起一道金色的光柱直衝天際,瞬間就神道聖域的頂部刺出一個窟窿,金色華光在聖柱上如同麥浪翻涌,下一瞬呼韓邪連同他的聖柱就一起消失了。
緊接着努爾哈赤的聖柱升騰起火紅色的氣柱,直衝雲霄,多爾袞的聖柱也是升騰起一道土黃色的氣柱,緊隨其後,飛向高空。
努爾哈赤、多爾袞、呼韓邪三人破空而去,姬闢方卻已經無力追擊,他的神魂支撐起神道聖域消耗極大,能讓三人重傷遁走,已經是現在能到達的極限。
整個神道聖域往下一沉,白霧就開始慢慢消散,一百零八柄長劍也匯聚成一柄天子劍,劍身白玉般的光華也褪去了,變成原本黑色的模樣。
姬闢方神魂消損巨大,讓他不得不選擇沉睡。
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天子劍,就如同一塊黑色隕鐵自然的向下落去。
最終天子劍的半個劍身,墜落進地底。
已經晉升成爲神皇境的白起,踏進了皇城內,此時的皇城內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寂靜的讓人可怕。
白起來到天子劍墜落的地方,將它輕輕地拔起,然後就用衣袖把劍身上沾染的污垢擦拭乾淨。
“還是晚了一步。”白起只好將天子劍收好,無賴一嘆。
可能是受到各種天地異象原因,天空開始下起了雪。
姜雲望着飄落的雪花,見其中夾雜着斑星點點的黑色,就伸出手掌接住一些雪花,然後運轉玄晶冰魄靈神,看看這雪花有沒有害處。
玄晶冰魄很快就將雪花當中蘊含的寒意都吸收了,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和尋常的雪一般無二,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慧可遙遙的望着鎬京城,嘆聲道:“阿彌陀佛,世間多苦難,經此一役不知有多少生靈枉死。”
在白起突破至神皇境的時候,天空產生異變之際,前來救援鎬京城的人們不得不撤離開了。
很多人見到他們曾聽過沒見的神域-神道聖域。
相傳姬闢方當年用此神域滅殺蠻族十萬人。
只是在所有驚天異變消失後,原本廝殺震天的鎬京城,變得萬籟俱寂,這讓在場所的人有種不具名的恐慌。
若是姬氏皇族連同周天子在內都身隕了的話,整個神族將會分崩離析,各諸侯國也將會各自爲政,不會再出現相互扶持一起抵擋蠻族的局面。
而是爲了爭奪天下共主,各國之間不會在彼此隱忍,甚至會相互之間征伐。
在這種情況下,姜雲等人不敢想象若是蠻族對神族發動戰爭,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大約過了半燭香的時間,整個鎬京城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
姜雲將自己握得有些發白的手掌撐開,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對慧可道:“師兄,我們該進城看看了。”
慧可點點頭,剛想要說些什麼,地面就傳來微微的顫動,身後緊接着傳出萬馬奔騰的雷鳴聲。
回過頭望去,就看見打的旗號上面是偌大的一個“明”字,爲首之人應該是明國現任國君朱棣。
第一支趕來的勤王軍隊總算是到了。
在幾個諸侯國裡,明國的都城北平城距離鎬京城是最近的,理當是明國的軍隊最先趕來。
只是似乎來得晚了些。
慧可曾在北平城開過佛法大會,與朱棣倒是有些交情。
“阿彌陀佛,國主此番能親自前來,定能蕩平鎬京城內所有的蠻族。”
朱棣翻身下馬,焦急萬分的道:“大師過謙了,您可知鎬京城內現在狀況如此。”
朱棣再接到勤王的消失後,便馬上召集起,能立刻趕來勤王的軍隊。
“貧僧眼下也不知,鎬京城內現況如何。”慧可便將鎬京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大致的對朱棣講了一遍。
朱棣原本很是平靜的面龐,這會兒不禁皺起了眉頭,略微沉吟片刻道:“那我們這就入城吧。”
從慧可的話語中,朱棣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一場蠻族的突然襲擊只是一場風暴的開始。
但眼下最主要的還是先進入到鎬京城再說。
已經過去不少時間,鎬京城依舊寂靜無聲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出於小心朱棣還是先派出斥候先行入城打探一番。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所有派出去的斥候就都回來了,只是他們每個人的臉色異常的蒼白。
爲首的斥候統領回稟道:“城內並無異常,只是……”
“只是什麼,不必吞吞吐吐直言無妨。”朱棣瞪了斥候首領一眼,厲聲道。
“只是不光城內的蠻族全都身死,我們神族的人也是全都身亡。”斥候統領見過的殺戮不少,自己也做過一些,可鎬京城內的景象震撼到他了,雖然蠻族都被殺光了,可是居住在鎬京城內的神族子民,沒來得及逃出來的人太多了。
在姜雲、慧可、朱棣等人的心中已然猜到這個結果,只是現在親耳聽到,卻又是一種感覺,讓人有種說不出難受,卻又無能爲力,還必須去面對這現實。
慧可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進城吧……”
無論一座城多麼的繁花似錦、大氣磅礴,當災難出現的時候,這一切將會被化爲烏有。
鎬京城作爲神族千年的帝都,有着無與倫比的重要性和歷史性,可當災難來臨時,它依舊不能倖免。
在進入到鎬京城的那一霎,所有人的身體都忍不住微微一顫,無論修爲的高低皆是如此,這是來自靈魂上的戰慄。
就像是獨自一人進入到一個空曠的房間,房間內空無一物,連微小的微生物都沒有,萬籟俱寂,一種孤寂而又泯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慧可見滿是屍體的鎬京城,就吩咐門下弟子收斂他們的屍身,或許是受到心境的影響,慧可讓弟子們連同蠻族人屍體也收斂起來。
朱棣也讓自己帶來的大軍開始收斂屍身,所有的人都默默參與其中,沒有一個人說話。
在災難面前,各國來參加大朝會的人,都暫時放下了彼此心中的芥蒂,開始齊心協力將這破碎的鎬京城清理起來。
所有人分成四隊,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向着皇城的方向清理過去。
姜雲與少林寺的僧衆是從南門開始清理,一直快要到皇城的時候,有一人手持一柄黑色長劍從宮門走出。
姜雲定睛看去,發現出來的人是武安侯白起,不由得一愣。
在場所有人也都是一愣,都不敢置信還有人能在神道聖域內活下來。
慧可上前一步,不確定的問道:“閣下可是武安侯白起。”
白起點點頭,將手中的黑色長劍隨手甩出,長劍飛出一個弧形斜斜的插在慧可前面的地上,然後閉上眼,放出神識感知了一下整個鎬京城目前的狀況。
半晌白起才睜開眼,淡淡的道:“這是姬闢方的天子劍,他神魂已經沉睡,這十年內是不會醒來了。
蠻族的三位神皇境強者,破開了神道聖域已經逃走了,如今的鎬京城連同皇城內皆是屍橫遍野。
我之所以能躲過這一劫是因爲收到天劫的庇護。”
白起在說這些內心對姬闢方已經沒了多少敬意,曾今的姬闢方爲拯救神族不惜身隕,多麼令人敬畏,而現在爲了保全整個姬氏皇族不惜讓無數的神族子民身死。
所以,白起這纔會見到慧可的時候,就將天子劍甩在他面前。這個王朝歷經了一千四百年早已經腐朽不堪了,不再有能力庇護每一個神族的子民。
皇城四面的宮門,皆是通往皇城的中央神道塔的位置。
南門,百官上朝從此門而入;北門,軍伍甲士由此門而入;東門,周天子出巡所走的宮門;西門,皇族宗室由此門出入。
姜雲、慧可、玉紫瀾、白起以及少林寺的僧衆,來到神道塔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從東門、西門、北門陸陸續續的來到神道塔。
朱棣在見到白起那刻,不禁微微眯起了眼,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但很快又掩蓋了下去,神態自若的朝着白起走去。
“武安侯,怎會在此,爲何在城外的時候沒見到你。”
白起微微擡眼看了朱棣一眼,禮儀周全的向着朱棣一禮。朱棣是明國的國君,即使心中鄙夷他奪了她侄子的國君之位,但禮數不可廢,這是一個貴族從小所養成的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