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沉浮
進入炎熱的七月,關於定北要撤市設區的消息漸漸流傳了出來,一些大小官員則紛紛藉機開始跑官活動了起來,企圖在撤市設區之後,還能被安排到一個油水多多或是福利好的重要崗位。
就在這個時候,像徐天宇這樣的副科幹部也成了不少人跑官的對象,那怕不是熟悉的人及共事過的一些同事,只要是通過中間熟人的帶路介紹,他們都敢提着禮物上門來求幫忙活動。
當然了,徐天宇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他一個副科級的幹部,那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去幫人跑官?還不都是得要仰仗岳父幫忙?但是他豈能這麼傻?爲了區區幾萬元,甚至是幾十萬元就斷送了大好前程?說不得都一一委婉地拒絕了這些人送來的豐厚特產——“鈔票!”
但是拒絕再多,始終還是照樣有人提着特產上門,弄得徐天宇厭煩了,中午則不回家,直接呆在辦公室休息,下班回來一看到有人過來跑官的話,就跑到梅曉雪那邊去躲避。
一來二去的躲避總不是個辦法。
吃過晚飯,趁着還沒有客人來,徐天宇早早就滅了燈,抱着楊曉芸側躺在牀上一邊親熱着,一邊商議道:“老婆,我們換個地方住好不好?”
“爲什麼啊?”楊曉芸縮着身子就像是一隻小貓咪躬在徐天宇懷中,“我們住在這不是好好的麼?”
“你不厭煩每天都有人來打擾麼?”
“習慣了。”楊曉芸返轉過身來,意味深長道:“小的時候,爺爺還沒退下來的那個時候啊,家裡經常有人來,一直到念大學的時候,我才漸漸擺脫了那種沒人來拜訪的生活,所以我都麻木了。”說到這,楊曉芸坐起來打開牀頭檯燈,笑問了起來:“老公,你是不是厭煩了官場的生活?”
“恩,有一點點。”徐天宇點頭,但是又否認道:“我是說厭煩了那些過來跑官的人,畢竟二十四小時,總得要給我一點私人空間嘛!”
“老公,要不,你別混官場拉?”楊曉芸不知道徐天宇進入官場的目的,而且薛浩經營的公司馬上正在升格集團,忙都忙不過來,說不得建議道:“乾脆來我們公司好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上班了。”
“那怎能行呢?”徐天宇搖了搖頭,把檯燈給關了,“你應該知道,官商不分家的,一旦我不當官了,那我們的集團也就沒有後臺靠山了,將來要做起來就很難,那到時候不是還要仰仗別人?”
“不是還有咱爸嗎?”楊曉芸嘆氣地又躺了下來。
“咱爸可不能照着我們一輩子啊?他總有一天要退休不是?”徐天宇隱約感覺定北要是撤市設區之後,岳父楊必臣肯定要被市領導給調整的,但是憑楊家的人脈關係,估計正處是跑不掉了,只是不知道崗位怎樣?
徐天宇心想這段時間也是很少去岳父那裡,說不得把話題轉移到楊必臣的身上去,“老婆?你說要是定北撤市設區後,咱爸會被提拔到什麼位置呢?”
“我又不是市委組織部長,那知道這個噢。”楊曉芸笑咯咯道:“要不,你打個電話去問不就知道了咯?”
“打就打,你當我不敢喲?”徐天宇半坐了起來,又伸手過去把牀頭的那個檯燈給打開了,剛拿起手機來要打電話,結果手機倒是先唱歌起來,他一看打過來的號碼似乎有點陌生,頓時都不想接聽了。
“誰打來的?”楊曉芸看了看時間都已九點了,還有人打過來,警惕地半坐起來,還探頭過來看一看號碼,“哪個美女找你的?”
“瞎說什麼呢?”徐天宇輕捏了一下楊曉芸的小臉,當着楊曉芸的面,按了接聽鍵,並按了免提鍵,“喂,哪位?”
“是徐組長麼?”手機那端傳來了一個清脆的男聲。
一聽這聲音,楊曉芸鬆了一口氣,又躺了下來。
“你是?”徐天宇擔憂又是來跑官的,先問個明白先。
“我是市政府辦的一名普通公務員,我手頭上有某些人的腐敗證據,您能出來一下嗎?”
擦?徐天宇一聽是爲這個打電話過來的,頓時暗暗罵娘了起來,在市政府辦那裡,沒有領導的授意,他一個駐派紀檢組長能查誰?要查的話,那不是沒有大局觀念嗎?只是不查的話,似乎也不行,說不得耐心問道:“是哪些人?”
“您能出來嗎?我想當面跟您說!”對方似乎很警惕。
“這個?”徐天宇假裝猶豫了起來,“能在上班時間按正常手續來嗎?畢竟現在是下班時間,而且又很晚了,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
對方停頓了十幾秒,問道:“是不是我說出我的名字,你就能見我?”
“只要確認你的身份,我保證可以馬上去見你,同時對於你的舉報,也會採取對應的保密措施。”徐天宇走下牀來,一邊打開大燈,一邊示意楊曉芸去幫忙拿衣服過來。
“我是秘書六科的韓江南!”
徐天宇猜測馬上就要撤市合併到龍川去,副科長想要搞掉科長上位,這是常有的事情,免不得皺起眉頭來了,“你是六科的副科長是吧?”
“是的。”韓江南納悶道:“徐組長認識我?”
“不認識。”徐天宇輕咳了一聲,一邊穿上楊曉芸幫忙拿過來的衣服,一邊讓楊曉芸幫拿着手機,“這樣吧,你人在那裡,我這就過去找你!”
“我就在你住的那個小區附近的一家叫惜日情緣的咖啡廳。”
擦?這是有備而來的?徐天宇暗暗感覺大有文章,“行了,等我衝了身上的肥皂泡,我這就馬上過去找你!”說完,徐天宇使了一個眼色,讓楊曉芸把手機給掛斷掉了。
把手機給放到桌子上去,楊曉芸一邊幫忙徐天宇扣上襯衣鈕釦,又一邊嘮叨叮囑道:“像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小心,搞不好就是個陷阱,總之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最好不要表態說什麼話,就算證據充分,要是涉及領導問題,你最好還是要咱爸商量一下,讓他拿個十全主意!”
“我知道!”徐天宇微微地點了點頭,又在楊曉芸臉上親了一口,“老婆,我去了,估計會晚一點回來,也有可能不回來,你先睡吧!”
拿上公文包及手機,徐天宇又拿了房門鑰匙就拉門離開,等走出小區來到大街上,他四處環視了一下,終於看到一家名爲惜日情緣的咖啡廳,說不得快步地走了過去。
推開門走了進去,徐天宇正想拿出手機來給韓江南打電話,突然就有一名年約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小跑到跟前來,他戴着一個鴨舌帽,身高大概約有一米七五左右,身穿一套灰色的休閒裝,壓着聲音問道:“是徐組長嗎?我就是六科的韓江南!”
“我就是。”徐天宇上下打量對方一眼,指着桌子,“是在這裡談呢?還是到外面去談?”
“這裡吧。”韓江南走到之前就定好的桌子坐了下來,並把服務員給招呼了過來,再問徐天宇道:“徐組長,你要喝點什麼?”
“給我一杯藍山的黑咖啡吧!”徐天宇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盯着徐天宇打量了幾眼,韓江南開始淺笑地套近乎道:“俗話說得好,都說天下英雄出少年,徐組長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領導職務,想必再過個兩三年,一定可以勝任一方諸侯喲!”
都說拍馬屁的話要不得,但人就是這樣,就喜歡聽一些好聽的話。
徐天宇也不例外,明知道對方這是在套近乎,但聽起來,心情就是好,他等服務員把黑咖啡給送了上來,直接就開門見山道:“咱們也不必饒圈子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徐組長能保證不?”韓江南還是有點警惕的。
“幹我們這行的,保密是基本。”徐天宇不悅地敲着桌子,“如果你要是信不過的話,可以直接找市紀委來處理!”
“那好,我就信組長一回,要是栽了,我也認了。”韓江南一副正氣凜然地樣子從懷中掏出一份足有拇指後的材料推到徐天宇的跟前桌子去,“這是我們科長腐敗的材料,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一些國有財產一點點流失,最終落入某些人的口袋裡去!”
捧起材料文件大致翻看了一會兒,徐天宇把它給受放到公文包去,鄭重地諮詢了起來,“能具體地跟我說一說嗎?我要聽全面的!”
“沒問題!”韓江南看着徐天宇受理了,舒心地笑着說了起來,“我們定北不是要撤市設區嗎?自然就涉及到一些鄉鎮邊境的規劃建設,比如:和平鎮、會樓鎮等等與龍川市接觸到邊境鄉鎮,而我們科長曾詳友爲了拿到。。。。”
聽了半個鐘頭,徐天宇的藍山黑咖啡也都喝完了,而韓江南似乎還有一大堆的話沒說完,他由不得打斷了,“說重點,就說曾詳友受賄的事情吧,比如是那個項目受賄了,受賄的數目是多少等等這些!”
“好。”韓江南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我所知道他受賄的大小項目一共有六個這樣,涉及金額達一千多萬。。。。。。”
耐心聽完韓江南的細說,徐天宇一點都不驚訝,但是他有點疑惑了,“你爲什麼會知道這麼清楚?是不是也參與受賄了?”
“天地良心。”韓江南愣了一下,緊接舉手道:“我發誓,我要是收過一分黑錢的話,我不得好死!”
“你要記得了,你這是署名舉報噢!”徐天宇提醒道。
“是的。”韓江南豁出去了,不是曾詳友死就是他亡。
“那好,我明天開始會找人覈實一下材料內容,如果你反映的情況都是屬實的,那我們紀檢組會立案調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