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很多時候大家都清楚的謊言,反而確是最好的藉口。
此刻的肖陽被帶着沉重的手銬與腳鐐,他坐在整間屋室內唯一被燈光照亮的地方。除及此處的光明之外,他看不清在黑暗中到底有多少人在審視着他自己,也不清楚這地方到底有多大,自己在哪裡,一種空虛與恐懼緩緩的吞噬着他的心靈,他好想把身子縮緊凝集熱量,但卻又不願在未知面前展現自己的恐懼,他只能默默的低下頭,如同已被捆綁的羔羊,面對即來的屠刀無能爲力。
“肖陽,面對你同伴在雨林中所講述,你曾莫名其妙的把領導者AS87型號機甲開走,對此你有何解釋?”黑暗處一個模糊的身影對他開始質問。
“……沒有。”
“我們想知道你開動機甲後去做什麼了。”
肖陽開始沉默,因爲他不知如何回答,此時此刻任何搪塞和謊言都是無力,就算是實話也未必有人會相信,使徒,神?會有誰能相信如此的無稽之談?
“好吧,這個話題先到這裡。來講一講你在島上有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東西。”審問者話語微微一頓,或許害怕肖陽的再次沉默,繼續引導的講道:“比如說……什麼奇怪的生物。”
肖陽微微猶豫了片刻後,輕輕點頭,“是的。”
接下來黑暗中的人影們開始紛紛譁然,交頭接耳,這或許纔是他們一直最擔心的事情。
良久以後,有人拍了兩下案板,譁然聲霎時便消彌下去,那一直審問肖陽的人再次問道:“那麼是什麼奇怪的生物?”
“是人。”
噪雜的喧囂聲再次擾亂起來,交談議論的音調也漸漸升高,肖陽的耳內逐漸由那窸窣碎碎的聲音開始變得朦朧的清晰。
“……果然我就說那些導彈沒有效果……”
“……那羣導彈的研製者真是吃白飯的……”
“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關係戶的孩子麼,呵,能有這樣的研製成果已經可以值得慶幸了……”
“現在不是追究那導彈問題時候,既然這個少年知道了真相,那麼他該如何發落他呢……”
“……他竟然知道了,那麼只能處決他了……”
“……沒辦法了,只能處決他了……”
“……處決吧……”
“處決吧……”
“…………”
這是肖陽他聽到最讓他心驚的話語,在看不清的黑暗中,他聽不到對自己反對的意見,自己的命運已被定奪爲抹殺。面對那少年人都從未思考的死亡,此刻他的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朔起來,他現在開始懷疑肖藍對自己的囑咐,單憑那麼簡單滑稽的話語就會有扭轉乾坤的結果嗎?
桌案再次被人敲起,可是這一次的窸窣議論的聲音並沒有霎時而止,而是斷續了好久才漸漸消弭。
黑暗處的審問者再次講道:“可以描述一下你所看到的人嗎。”
“周身的皮膚全部潰爛,身軀……十分消瘦,他們只有……獸性的本能……”
或許對這一次肖陽的話語暗處的人們早有預見,並沒有驚訝,沉默的等待審問人的繼續審問。
而暗處,也就是距離肖陽最近的那個地方,肖陽他模糊可以看清那人影子的輪廓,而那個人也正是一直對他的審問者。
他雙手互握在桌案上反覆的揉搓,良久之後他再一次的開口講道:“肖陽,我們已經完全掌控了你的資料,從資料上所顯示你並不符合第三瑪雅部隊學院的入學標準,但是你竟然入學了,又窺探到了國家的機密,從你的資料上可以看出你的背景很白淨,不可能是他國的間諜,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個意外。除了你保持沉默的問題外,我的提問結束了,那麼在我們進行研討你的處理結果前,你還有什麼有進行陳述嗎?”
此刻的肖陽雖然處於恐懼,但他恨不得指着這個審問者的鼻子而怒罵。
研討?不是已經定奪了結果嗎?不是處決嗎?你們這一羣混蛋!何必還要宣講的如此富麗堂皇?
還好在他被捕的那時候,肖藍曾附在他的耳旁對他指示。
“……無論他們對你做出如何的處理結果,即使那結果早已被確定,但他們還是會給你宣講你自己道理和正義言辭的機會,來已是他們的道德和公平,雖然大多數人這一刻的宣講成爲了他們的遺言,但你是個意外,因爲你是使徒。按着我說的話敘述就好,雖然這話語滑稽,但確能保住你的性命……”
就是這指示讓恐懼憤怒的少年心中殘留這那麼微毫的星火,在黑暗之中保持清明。
“對於我所犯下的錯誤,以及這個錯誤是否會對祖國未來產生影響我不清楚,但是我只知道……”他努力的吞了口口水,並壓抑住自己感情,“我只知道我的心足夠的熱愛我的祖國,這就夠了。”
黑暗處沉默起來,有人點燃了香菸,在順差的明暗中,那徐徐的煙火卻是格外的清晰。
“那麼你便先下去吧,接下來我們要討論一下了。”
這是一間狹小完全封閉的房間,雖然還算是乾淨擁有照明,但畢竟還是收押自由的地方。
沉重的手銬與腳鐐都已被去除,但肖陽他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的輕鬆,他懶懶的躺在矮牀上,望着天花板,愣愣的出神。
對於是否熱愛自己的祖國他並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只是出生在這個國家,繼承了母親的血統,嬉戲學習生活成長在這片土地上,或者說這片土地大陸過於龐大,他真正存在,依偎,習慣的只不過是自己在夢中都會浮現的那座城市,而其他的地方在他的眼中不過也便是海市蜃樓而已,可以看得到,卻無法感受。
他幽幽的苦笑起來,諷刺自己在審問時那種義正言辭的姿態。
毫無疑問他並不熱愛自己的祖國,在骨子中而是不得不去熱愛,他想到了那衛星光束後巴爾也夫吉斯坦的人們,沒有了國家,沒有了土地便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真正熱愛祖國應該是那些土地的依存者,而不是管理者。
肖陽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滑稽的話題,黑心所講出的話語總是可以不算數的。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也不清楚來到這裡過了多久的時間,失去了空間與時間的觀念,他再一次的恐懼起來。
一切都是那一封意外的錄取通知書,或許一切都是那該死的任務,該死的使徒才把自己的命運折騰的如此不堪,這一刻他豁然開朗起來,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矛盾的源頭,他要斷絕這源頭,而恢復自己平淡快樂的生活。
那麼又該如何結束這強加的命運呢?
他回想着在達爾林島上屢次幾乎是絕境的時刻,肖藍的指引而讓他絕處逢生,她說那是命運。
瞬間他戰慄起來回憶起這命運力量的可怕,如果沒有那命運……
可是他依舊不甘心這樣的被驅使,這樣的約束。
“如果不是自己進行革新,難道別人就都不可以嗎?”嘆息中的肖陽默默自語出聲。
“當然不可以嘍,大哥哥的身上可是還有使徒的力量呢!呵呵。”
肖陽聞聲一驚,立刻從矮牀上翻身躍起,可惜環顧着密封狹小的空間後卻沒有發覺肖藍的身影。
“大哥哥你找不到我的,嘻嘻!”
肖陽眉頭微微一皺,擡起頭掃視了一眼牆角的監視攝像頭後,再次安靜的躺在矮牀上。
“和在雨林一樣,在遠處通過心靈來傳遞話語嗎?”
“呵呵,大哥哥真是聰明呢,什麼事微微一思考就能想通呢!嘻嘻。這或許就是大哥哥被神揀選的理由呢,大哥哥很聰明呢。”
“聰明?”肖陽緩緩的回想起自己的求學生涯,小學時代學習成績的大同小異,到初中兩年的漸漸淘汰,在到高中的完全墊底,在他心中只能是默默的嘆息,聰明這個詞語用在他的身上似乎還是不太合適。
“我只的是大哥哥你對決策判斷這一點,可不是傻氣的讀書哦。”
“哼,那又怎麼樣?”
“呵呵,就是說大哥哥很有潛力嘍。”
肖陽沉默起來,瞬間他的心中突兀燃燒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回想起剛纔的回憶,那種被壓迫被扭曲的感覺讓他感到憤怒。
“大哥哥怎麼不說話了,呵呵……”
呵呵……呵呵……?爲何你總是那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呵呵……每一次的對我的嬉笑都是在諷刺嘲笑我嗎?爲什麼,爲什麼……
肖陽雙手用力握緊了拳頭,緊閉雙眼儘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冷靜,但那憤怒的火已經燃燒了起來,他冷冰冰的在自己的心裡對着肖藍講道:“滾。”
“呵呵,大哥哥生氣了呢?嘻嘻。”
嬉笑,嬉笑,她還在嘲笑我!她還是擺出那樣天真無邪的樣子,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嘲諷我的懦弱?嘲笑我的膽小!她一直都在嘲笑我!一切都是虛假!
“滾,你滾出我的命運!,滾出我的生活!”
心靈間的肖藍開始短暫的沉默,然後她難得用平淡的口吻講道:“大哥哥,你是認真的嗎?”
肖陽不理會她,只是輕哼一聲,便言明瞭一切。
“大哥哥你會後悔的。別忘了我曾提醒過你的話語,你越是逃避自己的使徒的命運,那革新的命運便越會加速的進行,你擅自做主的命運,會牽扯改變到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的命運,我勸大哥哥你還是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否則……”
“否則怎麼樣?死亡嗎?我現在這個模樣與死掉的屍體有何區別,我的命運牽扯着這個世界大多數人的命運?多麼荒唐可笑!在我的這十六年的歲月中,我的言語舉動也沒有撼動改變這個世界的分毫從前未曾改變,今後同樣也不會改變!即使你在我面前展現了種種預言實現的奇蹟,但都是我按着那預言需求所做,那預言纔會現實,如今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也再也不會聽你的擺佈,那荒唐的命運就這樣永遠不會出現了!”
“大哥哥,還真是天真的孩子呢……”
“我天真也好,滑稽也好,總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要恢復我那平淡的日子和生活!請你滾出我的世界!”
“滾出你的世界?呵呵,你當真的嗎?”肖藍再次向肖陽詢問他是否肯定。
“滾!”少年一直被壓抑的怒火此時此刻被徹底的爆發出來,一切所謂命運的原罪就是這個藍色長髮的小女孩,他要終結這命運,如同另一個自己在與她初次相見時便要終結她的那般!
“你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他在心底默默陳言。
“你永遠做不到。”
肖陽的心被這話語瞬間震住了,身子霎時就彷如墜入冰川,寒得他打起冷顫,那份無名的暴躁怒火也熄滅了。心間頓時覺得空空的,仿若大夢初醒。
“喂……”他在心底輕聲的呼喚,可惜卻沒有任何人的迴應。
“結束了嗎……”他張開嘴輕聲自語,在狹小的空間內,無比宏亮。期待的快樂幸福感並有到來,心中開始揹負上那一種未實現,被恐嚇的擔憂。
片刻後他開始自嘲自己的擔憂,就如同他的老習慣一樣,做了噩夢後會自嘲自己一般,可惜這一次心中那份擔憂卻怎麼也難以消除,猶如被刀劍深刻過一樣,那裂痕難以抹去。
接下來他慢慢的長嘆了一口氣,平復心中的波瀾,睜開眼睛凝望着天花板,緩緩出神,直到緊鎖的牢門再一次被打開。
弗瑞頓帝國皇家天文科學院的最高天文臺上。
一名身着中歐復古樣式軍裝的青年人依靠在在椅子上,臉頰緊貼在他身前巨大天文望遠鏡的目鏡上。在他身後一名身着白色大褂的中年人必敬必恭的待候着。
良久之後,那青年伸手推開天文望遠鏡的活動觀測目鏡,微微用力扭動身子,把轉椅的方向指向正對身後的佇立的中年人,然後他把左腿翹了起來,單手撫摸自己的下巴,微微思考。
“要把那顆探月的衛星迴收嗎?”
“是的,陛下,那兩顆衛星的保密系統已被他國破譯,他國正在通過這顆衛星竊取分享我們的勘探成果。”白色大褂的中年微微欠身以示敬意。
年輕的皇子似乎打起了興趣,把託着下巴的胳膊肘支撐在扶手上,身子不由得探前了幾分。
“他國?還沒有探測到是哪個國家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話說回來,在這個探測金星狂熱的時代,既然還破譯月球的探測衛星,估計就是些什麼小國吧,那些小國總是這樣,不好好的改善民生,偏偏總愛耍這些小聰明。”
“那麼陛下,您的意思是同意回收了?”
“既然某個國家這麼喜歡這顆衛星,那麼就送給他好了。”年輕的皇子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白色大褂的中年人身軀不由得抖了一下,他深知那不嚴明白話語背後暗藏的恐怖。
“三個月的時間夠嗎?”
“盡全力而爲,我的陛下!”
注:本作中國的基礎教育制度爲,小學四年,初中兩年,高中三年,七歲爲入學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