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濤確實不認識節振華節老，儘管他曾經大名鼎鼎，但老頭已年屆七十，十年前就不再工作，差着兩輩的陳子濤不知道縣裡有這麼一號人物，也是很正常的事。
候先勇告訴陳子濤，老頭子是留學德國的高才生，建國後在京城大學教書，五十年代就是教授，六十年代初全家下放到海嶺農場，海嶺農場的發電廠就是他親手設計的，七十年代初建設天州發電廠的前期，他也是主要負責人之一，後來因爲技術矛盾憤而辭職，並於那時候調來海嶺縣工作，海嶺縣這些年建設的十來個小水電項目，都是他帶着人搞出來的。
陳子濤有句口頭禪，要想富，先修路，候先勇說，老頭也有一句類似的話，要想富，先有電，有了電，富裕來，候先勇還對陳子濤說，你爸曾掀過縣委書記林平書記的辦公桌，其實老頭十幾年前就曾幹過，那時候的縣委書記，還是現任縣機要室主任呂玲瓏的父親，那年天州發電廠選址，老頭主張放在西浦鄉小浦灣，呂書記認爲要尊重地委的決定，同意將天州發電廠放在現在的龍門鄉，老頭與呂書記爭吵，一氣之下掀翻了呂書記的辦公桌。
七十年代末，黨和國家給知識分子落實政策，老頭一家有機會遷回京城，但老頭戀上了海嶺，不肯回大學教書，現在兒子女兒都在外工作，老兩口天天養花弄草，很少出席活動或開會，這次是郝書記三顧茅廬才把他請來，總之他說什麼大家都得耐心聽他說完。
“現在，我講講火力發電的生產流程，主要包括燃燒系統、 汽水系統、電氣系統和控制系統，一，燃燒系統，主要由鍋爐的燃燒室、送風裝置，送煤裝置、灰渣排放裝置等組成。主要功能是完成燃料的燃燒過程，將燃料所含能量以熱能形式釋放出來，用於加熱鍋爐裡的水。主要流程有煙氣流程、通風流程、排灰出渣流程等。對燃燒系統的基本要求是：儘量做到完全燃燒，使鍋爐效率大於或等於百分之九十；排灰符
合標準規定。二，汽水系統，主要由給水泵、循環泵、給水加熱器、凝汽器、除氧器、水冷壁及管道系統等組成。其功能是利用燃料的燃燒使水變成高溫高壓蒸汽，並使水進行循環。主要流程有汽水流程、補給水流程、冷卻水流程等。對汽水系統的基本要求是汽水損失儘量少；儘可能利用抽汽加熱凝結水，提高給水溫度。三，電氣系統，主要由電廠主結線、汽輪發電機、主變壓器、配電設備、開關設備、發電機引出線、廠用結線、廠用變壓器和電抗器、廠用電動機、保安電源、蓄電池直流系統及通信設備、照明設備等組成。基本功能是保證按電能質量要求向負荷或電力系統供電。主要流程包括供電用流程、廠用電流程。對電氣系統的基本要求是供電安全、可靠；調度靈活；具有良好的調整和操作功能，保證供電質量；能迅速切除故障，避免事故擴大。四，控制系統，主要由鍋爐及其輔機系統、汽輪機及其輔機系統、發電機及電工設備、附屬系統組成。基本功能是對火電廠各生產環節實行自動化的調節、控制，以協調各部分的工況，使整個火電廠安全、合理、經濟運行，降低勞動強度，提高生產率，遇有故障時能迅速、正確處理，以避免釀成事故。主要工作流程包括汽輪機的自起停、自動升速控制流程、鍋爐的燃燒控制流程、滅火保護系統控制流程、熱工測控流程、自動切除電氣故障流程、排灰除渣自動化流程等。”
老頭在普及電力和發電知識，陳子濤有點不耐煩，但看到領導們個個聚精會神，他也不敢造次，老頭是在對牛彈琴，當領導的不用太過專業，領導太專業了還要下面的專業人才幹什麼？
“各位，對火力發電沒什麼好擔心的，唯一要考慮的就是環境污染，這其中主要是煙氣污染，煤炭直接燃燒排放二氧化碳等酸性氣體，會導致酸雨的產生。其次是粉塵污染，電站附近的環境會造成粉煤灰污染，對人們的生活及植物的生長造成不良影響。
當然還有資源消耗，發電的汽輪機通常選用水作爲冷卻介質，一座三十萬千瓦的火力發電廠，每日的耗水量約爲三千五百噸。所以，咱們要儘量利用壓力裝換技術提高發電效率；對煙塵採用脫硫除塵處理或改燒天然氣；氣輪機改用空氣冷卻，儲電設備對穩定電壓的消耗減小到極致；此外，產生的沸水能量利用率應在現有基礎上大大提高，不僅僅侷限於循環利用水資源和供暖，應考慮與熱能源轉化站進行合作……”
老頭並沒有說完，大概是口渴了，坐下去端起茶杯喝水。
陳子濤使壞，趁着這個空檔帶頭鼓掌，老頭人才啊，得使個法子激他出山。
候先勇心領神會，跟着鼓掌，於是所有人都跟着熱烈鼓掌。
節振華老頭不高興了，他眯着老眼瞄到了陳子濤身上，“陳海峰家的臭小子，你搗亂是不是？我還沒說完，你鼓什麼掌？你讀書時有給老師鼓掌的嗎？”
郝偉明陪起笑臉道：“節老，子濤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認爲您講得很好，同時讓您老歇一會。”
節振華老頭哼了一聲，“這小子跟他爸一樣，我看就是沒安好心。”
陳子濤還挺配合，居然來了個實話實說，“老爺子，我就是您說的這個意思，您在這裡普及電力知識沒有多大作用，因爲郝書記谷書記李縣長他們不會親自去小浦灣參加電廠工程建設，您老要是想老當益壯的話，我給你一個發光發熱的機會。”
節振華老頭聽得一楞一楞的，“你小子什麼意思？”
陳子濤道：“縣裡馬上要成立小浦灣電站工程建設指揮部，指揮部設正副指揮三人，縣裡聘請您老擔任副指揮兼總工程師，關於技術和質量等實際問題，您老將擁有最終決策權，縣裡給您老配車配司機，正副指揮都得聽您老的，您老敢不敢跟縣裡立軍令狀？”
請將不如激將，節振華老頭一拍桌子問道：“此話當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