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這一端的孤兒院,趙雲敏眼見接通了電話又聽到接電話的人竟然是省臺的王副臺長,當下心中一喜的同時向身旁的王明幾人點了點頭,示意已經聯繫上對方了。
“哎呀?!還真是王副臺長呀!我說聽着聲音有點像呢。羽菲她好多了,還勞煩您艹心了。我是有個朋友囑咐我來孤兒院辦些事,然後正好遇到這邊出了些事情,我就想看看能幫上忙嗎。沒想到這個一直幫助孤兒院的好心人竟然是王副臺長你的哥哥呀?呵呵,真是巧了。你那……”
沒想到這個王定國竟然還真是王副臺長的家人,趙雲敏心中頗有些激動的同時開口說道。但話說到一半,聽到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嘈雜聲伴着一些醉酒嘔吐的聲音,她便也停了下來。
“你先稍等一下啊,我哥他喝醉了,這會正在吐呢。你先說下孤兒院是出了什麼事情?一會我讓他接電話,或者我轉告他也行。”
心知哥哥這些年的精神寄託幾乎都在這個華陽市的孤兒院上邊了,王燦等人也便順其自然沒有過多艹心這些事情,想要以此事來讓這個哥哥找點事情做,並逐漸恢復過來。
卻沒想到,十來年了,他還是這副樣子。消沉頹廢不已,整天以酒度曰。
想到這些,王燦看着在房間中吐的一塌糊塗的兄長不由長嘆口氣。
“啊?他喝醉了呀?事情是這樣的……”
沒想到這個王定國還真如孤兒院這位老人說的那樣,又喝酒了。趙雲敏微感詫異的同時向王燦說着一些孤兒院的事情,所幸剛纔在與王明等人交談中,她對孤兒院的整體狀況有了一些瞭解,此刻說起這些情況來倒也能夠說清一二。
而站在一旁的陳奶奶與王明等人眼見趙雲敏竟然遇到了熟人,便也藉此機會讓趙雲敏來敘說這些事情的經過。
“定國這孩子是個好人,可惜爲了孩子的事硬給毀了。唉!”
站在一旁的陳奶奶聽到趙雲敏說的話,便不由重重嘆了口氣。
“老人家,這位王定國是怎麼回事?聽着好像身份不一般呀。”
旁邊的陳萬正一直沒有說話,他聽到趙雲敏提起這位王定國是省裡什麼王副臺長的家人時,不由來了些興趣。此刻見陳奶奶說起這個人來,便開口問道。
而王明聽着陳奶奶與趙雲敏的話,卻也對這位與‘醉’不離的好心人來了些興趣。
“唉,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我聽老一輩的人們提起過這個人。其實在他資助我們這個孤兒院更早些的時候,他就來過我們華陽市這地方。好像是他們家孩子走丟了,他當時是紅着眼逢人就問,見着人是拿着照片就打聽呀。後來一直找了好些年,好像也一直沒有找到那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在我們孤兒院旁邊那河邊晃悠,讓小虎那野小子給遇上了。然後就跟着小虎又到了我們孤兒院。”
說到這裡,陳奶奶又輕輕嘆了口氣,而後才接着說道:“後來我聽小虎說呀,這個王定國在河邊醉着晃盪了大半天了。寒冬臘月的,他這是想尋死呀。唉。。。。也不知道是我們孤兒院和小虎的福氣,還是老天爺不想讓這好心人死的早。他醉醺醺的跟着小虎來孤兒院之後看着這些孩子們突然就哭了。後來他的酒也像是醒了點,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他走沒幾天,那些錢和東西就寄過來了。從那以後,這麼多年,每個月他都會寄錢來。”
“你們說這好人爲啥沒好報呢?老天爺看着他做了這麼多善事的份上,怎麼就忍心看着他一直喝酒糟蹋自己呀?”
陳奶奶說到最後又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而她的話也讓王明和陳萬正等人爲之默然。
誰也沒想到,這些事情的背後竟然還有這些故事。
這時打着電話的趙雲敏也把手機拿了過來遞給陳奶奶說道:“老人家,他的酒好像醒了點,要你們孤兒院的人接電話。”
聽到趙雲敏的話,陳奶奶雙手接過電話,拿着手機有些生疏的雙手湊到耳邊聽了起來。
而電話另一端的王家老宅,王霞與王燦姐妹兩人看着醉醺醺的哥哥搖搖晃晃的接着電話,兩人臉上都有一絲憂色。
藉着哥哥打電話的空當,王霞拉着妹妹王燦走到客廳一角低聲問道:“孤兒院出什麼事了?”
剛纔王霞只顧着照顧兄長王定國,所以聽到王燦說起孤兒院的事情,也沒有聽的太清楚。此刻看兄長去接電話了,便趁機拉着妹妹問道。
“哥這些年一直照顧的那個小孤兒院出了點事情,宣傳部前兩天有個託我辦事的人正好去那邊,然後就想着把孤兒院併入省孤兒院來。到時那裡的孩子們也能有個好歸宿。所以孤兒院的那些人們就想聯繫一下哥,和哥說一下這個事情,也好讓他知道一下這個事。”
王燦說着話看了姐姐王霞一眼,想要看下她是什麼意思。
“把華陽市的小孤兒院想辦法併到咱省裡的孤兒院來?我看行。也就孤兒院的事情能讓哥艹點心,正好給他找點事幹,說不定藉着這個機會讓他慢慢調整過來呢?到時咱們誰也別管他,等一會我再給咱弟定軍打個電話交待一下。就讓哥他自己去跑這個事。要是真有什麼麻煩的話咱們再暗地裡幫幫忙也行。天天醉,年年醉,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
王霞思索了一會方纔壓低着聲音對妹妹說道。
“你看哥那樣。這麼多年咱們什麼辦法沒想過,什麼辦法沒試過?他哪天是不醉的?”
看着客廳一角醉醺醺接着電話說胡話的兄長王定國,王燦搖了搖頭,認爲這個辦法不一定能行的通。
聽到妹妹的話,王霞也不由重重嘆了口氣。
說到底,還是當年妻離子散落下的禍根啊!
……
就在王霞、王燦姐妹兩人爲之默然的時候,王定國的醉言胡語也在客廳裡邊迴響。
“孤。。孤兒院怎麼了?是。。是不是孩子們缺。。缺錢了?錢。。。錢我有。別。。別苦着孩。。孩子。”
“不是錢。。不是錢是什麼。。錢。。錢算什麼。錢。。錢再。。再多。。沒了媳婦孩子有。。有啥用?!錢。。錢他不是個東西!”
“什麼。。要。。要把孩子們併到省孤兒。。孤兒院?要。。要接到省裡?。。好。。好。。有孩子好。。孩子們來了好。”
“我。。我去接孩子們。。我現在就去接孩子們!你等我。。等我啊。。。”
“砰!”
搖搖晃晃接着電話的王定國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拿着電話晃着摔倒在地。
正在一旁說話的王霞與王燦兩姐妹看到兄長王定國摔倒地上,趕忙跑過來攙扶他。
“哥!哥你沒事吧?”
看到哥哥摔倒在地,王燦剛纔心中恨其不爭的一絲怨氣也瞬間化爲無形。
一旁趕來的王霞有些吃力的想要攙扶起兄長王定國。
此刻兩人也有些頗爲後悔沒有把老公孩子們帶來,有那些大男人們在這的話照顧起兄長王定國來也會更方便一些。現在她們兩個女人在這裡照顧他也有些吃力。
不過帶着一家人來這裡的話,恐怕會讓這個消沉頹廢不已的哥哥觸景生情,心底更感難過吧?
想到這裡,姐妹兩人看着醉酒癱倒在地的兄長不由一陣心酸心痛。
這麼多年,她們這個兄長都是一個人孤苦伶仃過來的。從來以酒度曰,逢年過節更是整天流連酒場從不回家。
“孩子。。。。孩子們來了。好。。好。。”
癱倒在地的王定國仍舊抓着電話筒含糊不清的說着話。
“哥!哥,把電話給我。你喝醉了,等酒醒了再說。”
一旁的王燦看到哥哥這副樣子,一邊奪着電話一邊喊道。
“醉。。。我。。我沒醉。。我哪醉了?我。。我在說孩子。。孩子們的事呢。你。。你別搶我電話,讓我說。。讓我。。讓我說。。”
雙手抱着電話,爛醉如泥的王定國像孩子一樣蜷縮在地不肯把電話讓王燦奪去。
“哥。。。哥你沒醉,你沒醉,把電話給妹子,妹子幫你說。”
一旁的王霞看到兄長這副樣子,眼角有些發酸的同時哄勸道。
想要費力攙扶起哥哥的王燦看到哥哥這副樣子,心裡邊也是一陣難受。
“沒醉?。。沒。。你。。你錯了。。我。。我醉了。我醉了。。醉了。。。。”
蜷縮一團把電話緊緊抱在懷裡邊,又像是凍的非常冷的樣子,王定國垂拉着頭蜷縮胸前,說話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漸漸輕不可聞,似是快要睡着一般。
王霞、王燦兩人看到這裡,互相交換了下眼神,也便不再爭奪兄長懷裡的電話,想要等兄長醉酒睡着之後再來悄悄拿出電話。
隨着王定國那逐漸低沉消失的聲音,房間中慢慢靜了下來,變的落針可聞。
寂靜……
“醉了。。。我是醉了。”
低低的含糊囈語模糊響起……
“我想孩子了。我想兒子。。”
男人的語調漸漸高了起來,也能讓人聽清了……
“我想。。。我。。我想我兒子啊!”
最後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聲響起!
似是撕破了心底那狠狠的傷口一樣,四十多歲的王定國像個孩子一樣痛苦哭嚎着,嘶吼着。
“哥。。。。”
陪在身旁的王霞、王燦兩姐妹看到哥哥的樣子,眼角一酸,兩人的淚水也跟着下來了。
從小時候跟在哥哥屁股後邊跑着玩,到現在各自結婚生子孩子都上大學了。整整四十多年啊!
從小到大兄妹幾人幾十年的感情,看着自己的親哥,已經快四五十歲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像個孩子一樣趴在地上哭嚎不已的樣子,她們這兩個當妹妹的心裡也跟着難受啊!
那是把她們從小照顧大的親哥哥!
那是她們同血同脈的親哥呀!
……
電話另一端的孤兒院內,陳奶奶聽着電話裡邊時不時的傳出王定國的醉言胡話,她向王定國說着孤兒院的事情心中也感到不好受。
過了一會,她聽到手機沒了聲音,便頗爲疑惑的從耳旁拿了下來想要看看怎麼回事。
看了一會沒看出個所以然,她便擡頭向王明幾人看去。
離的稍近的王明看出陳奶奶的困惑,便把手機接了過來看了一下仍在通話中,便試着把手機湊到耳旁聽了下。
先是沒有一點聲音的靜寂,然後靜靜等了一小會,突然間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逐漸傳來。
“醉了。。。我是醉了。我想孩子了。我想兒子了。。我。。我想。。我想我兒子啊!”
從那種低低的含糊囈語到逐漸高昂清晰的語調,再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聲猛的響起!
聽着這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不知爲何,王明心底感覺一陣難受,好像心底最深處有某種東西被人狠狠撕裂一般的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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