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陰漏到慄正臉上,曬着他那塊皮膚有種癢癢的感覺。半睡半醒間,慄正忍不住伸手輕輕的撓了撓,正準備翻身再睡,突然卻打了個機靈,翻身而起。
“這裡就是神仙的世界,我究竟沉睡了多久?”此時慄正的腦海之中無數的記憶蜂擁而出,好在他的靈魂強韌,硬是將這些記憶全部給接受了下來。胎中之迷,胎中之迷,慄正嘴裡反覆唸叨這四個字,怎麼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險些誤了大事!
說着慄正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心中卻在不住的盤算,沒想到我竟然已經十歲了,這也就是說,老師給的三十年的期限已經白白浪費了十年!慄正早該想到的,他是在靈魂狀態被老師強行打入這夢界的,然後是以夢界之中一個路人甲的身份重新出生成長。可是他們所有人卻偏偏都忘了,靈魂轉生會有胎中之迷。就算這裡只是那十二個神仙的記憶世界,既然被老師強行凝結,那麼他就和真實的神仙世界是沒有區別的,也是遵循着一定的規則進行。所以慄正既然是一個外來者,卻依舊無法避免胎中之迷。而這一迷,慄正可是整整十年都未能醒來。
“慄正哥,你剛剛睡了半個時辰不到。放心吧,牛兒都自己吃草呢,我們再睡半個時辰正好帶他們去飲水納涼,平日裡不都是這樣的麼!”聽見慄正的話,原本躺在慄正身邊的一個孩童也說道,那孩童穿着一件紅色的肚兜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模樣,粉粉嫩嫩頭上紮了個朝天辮,睡眼惺忪的說道。
“知道了,你睡你的吧。我看一眼牛兒,別讓他們跑散了,一會回來再睡!”慄正隨口應到,站起身來就向遠處走去。慄正慢慢的將自己的記憶梳理了一遍,慢慢的回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那種處變不驚,執掌天下的氣勢也慢慢回到身上。不過這些東西,一個七歲的孩子自然無法瞭解,聽到慄正的話後,他順勢向後一趟,呼呼大睡起來。
這七歲的孩童名叫趙牛娃,乃是夢界之中慄正的鄰居。兩人同生在一個叫擇地村的村子,爲村中的大善人馮員外看牛。沒有工錢但是每日卻管兩頓飯,可不要小看了這兩頓飯,在擇地村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每日能吃上兩頓飯的人家在村子裡那是屈指可數的。
原因就是這馮員外自己沒有子嗣,卻特別喜歡孩子。所以村子但凡有孩子吃不飽飯的,都可以送到馮員外家來,馮員外自然會爲孩子找一份輕鬆的活計,每日兩頓飯是絕不會少的。
家中少了一個孩子吃飯,大人也可以多吃上兩口,所以村裡村外都以馮善人來稱呼馮員外。
慄正在不遠處的另一棵樹下盤膝而坐,慢慢的回想着這十年來發生的一切。可是無論他如何搜尋篩選記憶,都無法找到一丁點關於神仙的記憶。
“這怎麼可能!”慄正自言自語的說道:“即使接觸不到,也該能夠聽到傳說。怎麼會一點都沒有呢!”正在這時,青天白日的天空之上突然炸響一道驚雷,那散養在地上吃草的十幾頭牛頓時炸開了窩,驚叫着四處逃散。那牛娃也被吵醒,擡頭一看十幾頭黃牛正四處衝撞奔跑。可憐他一個小娃哪裡見過這陣勢,當即被嚇的嘴巴一癟竟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不要緊,那十幾頭黃牛頓時好似找到了目標一樣,齊齊看向牛娃。慄正順勢一看,頓時也叫了一聲不好。站在那古樹之下的牛娃身上穿着的紅色肚兜是那麼的明顯,只見那些黃牛相繼打了一聲響鼻,粗壯的後蹄將腳下的草皮刨出一個大坑來。
千鈞一髮之際,慄正腳下一蹬飛快的朝着牛娃奔去同時嘴裡大喊着:“上樹!快到樹上去!”
只是那牛娃早已經被嚇傻,對於慄正的大聲呼喊竟然是充耳不聞,好似一個木偶一樣站在那。如今慄正記憶剛剛覺醒,雖然他的靈魂強韌又懂得許多修煉的方法,可是在這身體之上哪裡施展的出。就像你一個普通人突然看到了成百上千本秘籍一樣,不是說你看一眼就能使用的,其中融會貫通和身體磨合也不知道要經歷多久!
不過好在這些黃牛雖然受驚,但是畢竟是在牛圈裡從小養到大的,骨子裡並沒有太多的野性,又似乎認識牛娃這個小主人,雖然看似暴躁不安卻遲遲沒有發動進攻。
“給我上去!”慄正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牛娃面前對着牛娃就是一個耳光,頓時將牛娃打醒。伸手一提一舉,就拖着牛娃向樹上爬去。
“慄正哥,你也快上來!”那牛娃手腳並用爬到樹上後心神大定連忙催促慄正也快些上來。慄正點了點頭,剛準備向上爬,頓時只聽天空之中,轟隆轟隆連續兩聲雷鳴,隱隱還可以看到火光四濺。慄正立刻就肯定,這並不是普通的天氣變化,而是有人在天上鬥法。可是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只感覺大地一陣顫動,那些黃牛竟然已經向他撞來。以慄正這隻有十歲的孱弱的身子,恐怕這一撞之下,小命立刻就要交代在這裡。
“孽畜!”危機時刻,慄正大喝一聲,雙眼之中殺氣一閃而過,在也顧不得其它,那些還並未徹底鎮壓梳理的靈魂之力頓時噴涌而出,化成了刀槍劍戟的模樣狠狠的朝着他面前的那些黃牛刺去。頓時那些黃牛齊齊哀號一聲撲到在地,已經是七孔流血,痛苦死去。
“咦?”這時天空之中響起一個聲音:“老怪物先別急着動手,我剛剛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魂之力,我們下去看個究竟!至於比試,以後再說不遲。”說完只見天空中已經落下了兩個人來,一個腳下踩着一個黃色的葫蘆,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手中還拿着一個小葫蘆。那葫蘆裡也不知道裝的什麼美酒,哪怕是隔了這麼遠的距離,慄正也能問到一股濃郁酒香。
而另一個的打扮則顯得正統的多,青灰色的道袍一塵不染,背後斜插着一柄木劍。手中還斜搭着一柄雪白的拂塵,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小娃娃,剛纔那股力量可是你發出來的?”那手持拂塵的道人和藹可親的問道。
慄正爲了活命,強行激發出那股並未完全掌握的靈魂之力,此時只覺得頭疼欲裂,好似腦袋馬上就要爆開一樣。聽見有人問話,只是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那人,隨後就徹底的昏了過去。
“哈哈哈哈!”看到慄正昏倒那個拿酒壺的人興奮的在那碩大的葫蘆之上蹦來蹦去,手舞足蹈:“老妖怪,你把人家小童給直接嚇的昏了過去,哎呀真是笑死我了,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你的本體恐怖,化成人形還是這麼恐怖,真實樂死我了!”
“閉嘴!”那人抖了抖拂塵,手中白光一閃拂塵已經不見了。只見他向前一步伸手在慄正的脖子上摸了摸:“呼吸平穩,看來只是因爲用力過度而昏了過去。這次我們可是真撿到寶了,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雄厚的靈魂之力,如果不是別人尸解轉世,那就是絕對的天縱之才!”
“切!”只見那拿酒壺的人猛灌一口美酒吧唧吧唧嘴說道:“要收你收,我對收徒弟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還是打架喝酒來的痛快,怎麼樣,看完了吧,那就趕緊接着來吧!”他一說話,嘴裡就好像在放連珠炮一樣,噼裡啪啦說個不停。
“不如這樣!”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反手將慄正抱在懷中:“我們兩人都是七階的修爲,老是打來打去也沒意思,不如我們訓練兩個徒弟兩耍耍怎麼樣,讓我們的徒弟出手比試,我們在胖指導!”
拿酒壺那人果然上當,順勢趴在酒壺上一臉興奮的說道:“這感情好,我們兩人對彼此的套路都摸的一清二楚,對打起來好似事先演練好的一般,一點樂趣都沒有。訓練兩個徒弟出來對打,才能顯示出我們的本事來。”說完只見那人大手一張,一股巨大的吸力涌出,頓時將那還趴在樹上嚇傻了的牛娃給捏在手中,只見他抓住牛娃的一隻腳將牛娃倒過來,另一隻手則食指中指併攏,在牛娃的脊柱之上輕輕一捋,只是啪啪聲練成一片,頓時笑着說道:“好好,這個娃娃骨骼清奇,修煉之路也必將一帆風順出類拔萃。這樣,我們就定下三年之約,三年之後恰逢那些正道的僞君子們召開百年一度的比武大會,到時候我們這兩個徒弟,就在那個時候爭奪冠軍,一鳴驚人你說如何!”
“好!”那人抓住慄正哈哈大笑道:“正如我意。老怪物,我們三年之後再見。說着只聽一聲鳥鳴傳來,一隻碩大的青鳥頓時出現在他腳下,翅膀一鋪拖着他轉眼就沒入雲端,消失不見。
“北溟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慄正看着面前的這個便宜師傅,腦海中卻突然冒出這麼一段話來。因爲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慄正初見他時的那種仙風道骨的人類模樣,而是化爲了一頭不知延綿多少裡的大鵬鳥,他每根羽毛上的分支都比慄正還要大上幾倍。以慄正的目力根本無法看到它的邊際,慄正只覺得頭頂之上烏雲籠罩,到現在他也沒能找出這大鵬鳥的腦袋究竟衝着哪個方向。
“你怕我麼?”那大鵬鳥口中吐音,好似雷霆霹靂,震的慄正腦袋嗡嗡作響。
慄正反問道:“我爲什麼要怕你,難道你要傷害我?”
“人怕妖,難道不是天經地義麼?”那大鵬鳥發出乾笑聲:“就像我現在一根羽毛落下來,就能將你砸成肉餅一樣!”
慄正搖了搖頭:“位高權重者,身高力堅者未必都是濫殺之輩,如果因爲這人職位比自己高,身體比自己強壯就去怕他,豈不是很好笑?”
“果然!”慄正只見你天空之上的大鵬鳥搖身一變,下一刻那個手持拂塵仙風道骨的人又出現在了他面前,一雙眼睛僅僅的盯着慄正:“你果然是別人尸解轉世,而且已經恢復了記憶,對不對!”
看他那殺氣騰騰的樣子,慄正自然不會承認,雖然慄正剛剛昏迷,可是半睡半醒之見卻是將他那個乞丐道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兩人是分別收了他和牛娃做徒弟約與三年後比試,若是慄正是別人的轉世,那也就失去了當眼前這人徒弟的資格,換來的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不是!我不知道你說的尸解是什麼意思,也不覺得我是別人的轉世,我就是我。擇地村的一個孤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