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幾天之後的十夜,終於站在了英國的土地上。說起來長這麼大,十夜還是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遠,遠離了傷心地,既慶幸又感傷,可是也沒有辦法,因爲他現在是別人的所有物,身不由己。

“在想什麼?”陪他來的華燁忍不住出聲問他。

“呃……沒有……”十夜溫柔地笑笑,“華先生,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幫你辦完手續就得回去,因爲少爺還要我服侍。”華燁也笑笑,“啊啊,真是懷念啊。”華燁望着車窗外籠罩在霧氣中的學校大門,是華麗的英倫復古式建築,漂亮得很。

“華先生……您是……”十夜不由得發問。

“啊。我當年就是從這裡畢業的哦。”華燁輕鬆地說,看了看十夜驚訝的眼睛,“你也要努力哦,十夜,”頓了頓又說,“之前的那些人,少爺都不會這樣對他們。別說讓他們出國學習,就是連自己的臥房,少爺也從來沒讓任何人留宿過,你對少爺是特別的。”

難道不是想把自己幽禁在不能逃跑的地方嗎?十夜心裡想着卻沒說出口,他知道華燁是一番好意,自己不應該遷怒於他,而林昊然,除了有些毛手毛腳之外確實沒對自己怎麼樣,所以沒有必要跟旁人鬧的不愉快。十夜這樣想着,順從地點點頭,只聽華燁又說:

“該告訴你的,我都說差不多了。自己以後要注意。”說着,兩人來到學校辦理入學手續。

折騰到了下午,終於差不多了,華燁去見之前自己的導師,十夜一個人坐在宿舍的牀上,看着已經打開裝好的行李,孤獨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十夜看着腳尖,還以爲自己只是個奴隸加寵物,現在看來,自己是個高級寵物,呵呵。這個大少爺,想玩寵物養成遊戲嗎?把自己送到這種地方,想讓自己學成了,有了奴xing,再去服侍他?十夜,你還真是悲哀啊。這樣想着,十夜不由得微微地露出了笑容,手續也辦完了,華燁最晚明天就得回去了,之後就是自己一個人面對兇吉未卜的未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面對着一羣陌生人,十夜對自己的英語水平一點也沒有把握,雖然有預科,但是還是很不敢想象自己聽着相當於“外教”的老師講課會是什麼效果。微微嘆了口氣,十夜站起身去喝水。

房間的設施很好,應有盡有,就像一個人住的單身公寓一樣,十夜喝着純淨水,冰冰覺得舒服了一點。十夜,要相信自己哦,就算不相信自己事情也已經這樣了,爲什麼不努力呢?對自己這樣說着,十夜望着鏡子裡身材瘦削的自己,微微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華燁走了。十夜沒能去送,因爲已經開始上課了,雖然這樣,還是覺得有些愧疚。

先是英語課,因爲林昊然也給自己報了預科。第一堂課,十夜覺得還可以,因爲這裡匯聚了世界各地的人,但是看起來都是大家出來的,比自己不知道優秀多少倍,一個個彬彬有禮的樣子,十夜可以自豪的只有自己身爲中國人還算標準的英語發音,而其餘的國家,尤其是日本人,說英語簡直是有趣極了,十夜聽着,得費好大力氣才能不笑出來,但是來上執事課的人對他都很友好,說話也溫和,大家操着帶有各個國家的英語交談,十夜覺得很新鮮。這裡進修執事的少年都與十夜年紀相仿,雖然都是很好看的人,但是與身材魁梧金髮碧眼的歐洲人和美洲人比起來,十夜這樣纖細的東方人還是很吸引大家的視線,十夜美麗精緻的五官,小巧的身材,溫柔的態度,贏得了大家的好感,雖然執事都是彬彬有禮的,但是十夜還是覺得西方人做執事有些奇怪,不如去做保鏢來得恰當,因爲他們比自己都高壯好多。

十夜奇怪爲什麼自己長得這麼嬌小,話說間已經上了一個禮拜的課,這期間十夜認識了個同樣很美麗的少年,是個日本人。

那天英語課——

“請你讀一下這個段落。”老師上課喜歡走來走去,好巧地到了那個日本少年身邊,正在打瞌睡的他,根本不知道老師說的是什麼,站起來不知雲裡霧裡。

十夜看他窘迫的樣子,忙使了個眼色給他,纖指比了比老師提問的部分,他這才用不太標準的英語讀了出來,大舒一口氣,感激地看了十夜一眼,十夜對他笑笑。

中午放學後,十夜還想着下午要到附近的快餐店應聘打工,一邊走一邊翻着招聘廣告,這是候身後傳來不太標準的英語:

“你好,請問……”

溫柔好聽的聲音,十夜忙停下腳步,回頭看是上課被老師點到的日本少年,立刻朝他笑笑,用英語回答: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他停下,有些靦腆地說:

“啊,不……那個,今天……上課時,真是多謝你了。”雖然口中說着不流利的英語,但是還是按照日本人的方式,深深鞠了一躬。

好謙卑的人啊,十夜這樣想着,忙推辭:“沒什麼,我並沒幫什麼忙。”

他笑笑,又小心翼翼地用英語問:

“請問……你是日本人嗎?”

十夜楞了一下:“啊?不是的,我是中國人。”

讓十夜更驚訝的居然是他馬上換成了極其流利的中文:

“這樣啊,真是失禮。初次見面,在下是日本人,名字是桜小璐涼音。”說着深深地鞠躬。

十夜愣住,不知所措地也學着他的樣子:

“不……不好意思,初次……見面,我……我是中國人,名字是……十夜。”

涼音笑了,腮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好聽的名字!石頭的……石……嗎?”

“啊?不……不是的……是一橫一豎的……十……”十夜有些猶豫地說,聲音到後來幾乎聽不見了。

“十?”這次換涼音驚訝了,“您……真的不是日本人?……”

“呃……”十夜愈發窘迫,搖頭。

“啊,失禮了,不該這樣讓您爲難。真是抱歉。”大概看出十夜的不安,涼音歉意地說。

“沒有,沒有……”十夜不知道爲什麼,很喜歡這個日本少年,於是心防一鬆,脫口說出多年不願承認的事實,“其實……家父……確實是不折不扣的日本人,在下本名是……多岐川十夜。請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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