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道之下,一汪泉水旁。
我和許雷盯着前方成堆的白骨,不自覺的嚥了口吐沫。
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
這是現在我腦子裡唯一的念頭,看着前面的那些白骨,我實在難以想象,這得是死了多少人才能湊齊的數目。
只見前方的一大片空地上,不算整齊的擺放着數不清的白骨,粗略看去至少得以千人計,排列開來看不到邊緣。
這些白骨裡包含了人的各個身體部位,我大致看了看,就發現了諸如人頭骨、胸骨以及臀骨等不同形狀的骨骼,想來是把整個人的所有骨頭都灑在這裡了。
而在這成片的白色之中,也還有着一些不太協調的黑點。這些黑點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人的屍體。
我看了看那些屍體,距離我較近的大概有三四具之多,而再遠一點有多少,就不是我數的過來的了。雖說比起下方成片的白骨不值一提,但真要數起來,這些還沒有變成骨頭的屍體,數量也絕對不會少!
我將目光轉向那幾具靠近我的屍體,這幾具屍體的着裝都很現代化,明顯是近些年才死在這裡的。換一個角度去想,也就是說這些人八成都是盜墓賊了。
我記得之前集合的時候,陳奇跟我們簡單介紹過這裡的情況,說是前些年天門山在行業裡興起過一陣浪潮,那時候來這裡倒斗的人還不少。
想來這些屍體還沒完全爛掉的傢伙,也就是當年的某一批人,只是不知道怎麼的死在了這白骨地裡。
這個想法在我腦海裡浮現,接着我便是心中一緊,突然發現我還是小瞧了這個地方。
既然這個怪異的地方有這麼多盜墓賊光顧過,那就說明這裡的確有一個大墓,而且還是非常值錢的那種,否則不可能會有這麼多土夫子不要命的衝到這裡來。
陳奇之前說這裡沒人來過,要麼是瞎扯淡,要麼就是我們理解錯了。
他的意思可能是我們去的那個石道還沒人去過,裡面的暗門和機關也沒有被觸發過。相較之下,另外兩個對應的石道和暗門,很可能前幾年就被人發掘過了,而且說不定也是被蟲子佔據,不能再進去了。
而這個白骨地很可能就是那大墓真正的門庭,也極有可能是某種特別的機關。不然區區一大片白骨地,不可能真的嚇退土夫子,這些人敢來盜墓,自然是有些膽量的。
更何況現在這白骨地上還有着幾十具屍體,這些死人不可能是其他人特意搬到這裡來的,那麼也就只可能是死於這白骨地中!
我將我的想法說給了許雷聽,希望他能夠給我一點建議。
這傢伙一開始也的確慫了一下,猶豫着在白骨地和棧道兩邊看了半天,但最終這傢伙還是選擇了前進,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們沒路回去了,前面再危險也得闖啊!”這是許雷的原話:“再說了你看那前面,門離我們也就不到一百米,注意一點跑過去應該很快的吧。”
許雷說的門是指這白骨地的另一頭,一個鑲嵌在石壁上的巨大石門。這石門從我們來的時候就是向內大開着的,從我們現在的角度,隱約還能看到石門裡面的情況。
好像有個建築!我注意到石門的另一頭看得清的部分,有着明顯的建築特徵,想來應該是某種奇特的建築,要不就是一個特大的古墓。
正如許雷說的那樣,我們剛纔是從暗門掉下來的,身上也沒有什麼可以爬回去的裝備,而且那主墓室裡還到處都是蟲子,根本就不可能回去。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出去的辦法,就是一路前進,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同伴。
既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自然也就沒有迴旋餘地了。我和許雷不準備再休息,並排走進了白骨地中。
暫且不論這白骨地有什麼邪門的地方,光是腳下這些橫七豎八露出來的骨刺,就足夠讓我們小心翼翼了。
這白骨地裡的骨頭不知是什麼情況,硬度竟然超乎想象的強,我和許雷一腳踏在上面,非但沒有將周圍的骨頭踩碎,反而是膈的腳底板疼。
原本按我們的打算是一路踩着骨頭過去,一百米的距離很快就能走到,誰料這裡的骨頭是這麼個硬度,那原來的計劃就要做點改變了。
畢竟這白骨地可不是一馬平川,不少地方都突出了很多尖刺,縱橫交錯的密密麻麻很是複雜。
要是這骨頭很脆弱的話,我們索性就是一腳踩過去,管它前面是尖的還是平的。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要是我們真這麼做的話,估計還不等走到一半,腳底板就得被這些硬骨頭刺出幾個窟窿來。
“這哪裡是一百米不到,這麼繞下去,一千米都有了!”許雷撓了撓頭,有些鬱悶的說道。
就像他說的那樣,原本只是不到十米的距離,因爲前面有尖銳的骨頭跨不過去的緣故,我們兩人已經左右繞半天了。算下來估計真的繞了有一百多米,纔算是把這前十米走過去。
十米的這個位置有一具屍體,我剛纔在外面就注意到了。
這具屍體死掉的姿勢非常奇怪,竟然是站着死的。這人的胸前被幾根尖銳的胸骨從背後刺穿,就好像這些骨頭是從地下突然冒出來,從背後偷襲了他一樣。
因爲這人生前跟我們一樣是往石門那邊走,所以之前我在白骨地外看到他時,只看到了這人的背面,並沒有看到長相。
現在我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面,出於好奇,我還是回頭瞥了他一眼。
僅僅只是一眼,我的眉頭便是皺了起來。
這具屍體保存的非常完好,身體都還沒有腐爛,甚至胸口刺出的白骨上還有未乾的血跡,很顯然這人死了沒多久。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我竟然見過!
我不太記得這個人叫什麼了,反正是老馬那夥人裡的其中一個,好像是叫老秦還是老李的。
他們一夥四個人都是中年壯漢,除了老馬之外,另外三個我分不太清,也就沒記住名字。不過這也不重要,我只要確定這人是老馬的人就行了。
“這傢伙不是老馬的人嗎?”許雷也是認出了這人,恍然道:“果然那幾個老鬼也來這裡了,我還以爲他們是被蟲子啃了呢!”
“老馬一夥人很神秘,我估計他們跟我們的目的不同。”我想了想說道:“我想他們一開始就知道石道和主墓室的位置,跟着陳奇進來就是打個幌子,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這石門裡面的東西!”
“看來這裡面真的有好東西啊,大家都變着法子要進去。”許雷又看了眼那石門:“別管這死鬼了,反正跟我們沒關係。我們趕緊走,這地方感覺陰森森的。”
“在一堆死人骨頭裡走,怎麼可能不陰森?”我苦笑一聲,也沒反對,和許雷一起繼續往前找路。
和我想象的不同,我本以爲這裡的白骨會有什麼機關存在,甚至還幻想這裡會不會爬出幾個骷髏怪來,可沒想到我和許雷已經走了一半,竟然還沒有任何的動靜。
倒不是我閒的蛋疼想找刺激,而是這種詭異的平靜,反而讓我覺得非常怪異。在這種地方,我覺得發生點什麼,才應該是正常的纔對。
不過既然什麼都沒發生,那我和許雷也不會沒事找事,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踩在碎骨上前進,爲了避免觸發什麼機關,我們也沒敢去挪動那些縱橫交錯的骨頭。
我一邊走一遍觀察着周圍的白骨,尋找着這些骨頭之間可以穿行的間隙,這樣的工作讓我有些眼睛發酸,盯着這些白骨看久了,實在是不太舒服。
“喂,你看那邊。”突然,站在我身邊的許雷拉了拉我,不知道是要我看些什麼。
我有些不解的順着他的手勢看去,發現他指的地方無非就是一大團白骨,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不由奇怪道:“你讓我看什麼?”
許雷往那邊挪了幾步,再次指了指他正前方的一塊骨頭,說道:“你看這個,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我望向他指的那塊骨頭,看起來好像是一塊頭骨。
我仔細盯着那頭骨瞄了半天,總算是反應過來,他說的奇怪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許雷指的這塊頭骨的確和之前看到的其他頭骨有些區別,但我感覺也沒啥大不了的,無非就是這人的頭蓋骨長得畸形了點,就好像頭蓋骨上鼓了個大包一樣。
“這有什麼?”我不解問道。
“這東西我剛纔看到好幾個了,你沒注意嗎?”許雷驚訝的說道,似乎很詫異我沒發現這一點。
我心說我哪有那麼無聊還去關心這些人畸不畸形,同時嘴上問道:“這東西哪裡不對勁嗎?”
“不對勁倒是沒有,我就是覺得奇怪而已。”許雷搖頭,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樣:“要是一個兩個還可以說是畸形,可我從剛纔就一直在數了,一路上至少碰到了七八個這種頭骨。這說明這種頭骨的出現不是巧合,說不定是有人刻意丟在裡面的。”
“幾個畸形骨頭能有什麼用,你別自己嚇自己!”我被他說的有些發虛,這麼聽起來好像真的不太對勁。
“而且這麼多畸形的頭蓋骨,他們上哪兒找來的?”許雷沒聽我說話,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起來。
我看他沉思的模樣,也不太好打擾,只是心下奇怪,這小子這是發的什麼神經,怎麼突然在意起這種事情來了?
看他這樣子,就好像這事對他很重要一樣,搞得我糊里糊塗。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我們來的方向有了響動。這空間裡非常安靜,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傳得很遠,我很容易聽清了這個聲音,隨即有些緊張的將目光移了過去,還以爲是出現了什麼變故。
不過當我看清楚聲音的來源時,我卻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這聲音,竟然是石嵐進入白骨地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