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月這下再也沒心情看筆記了，不停地催促潘岳把車開得更快。
明明情況已經穩定了，怎麼會突然又起變化？
車子剛停下，蘇十月就推開門往外衝，結果摔了個五體投地。她也顧不得疼不疼，爬起來就往裡跑。
顧城還在搶救。
蘇十月靠着牆喘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也沒多問，因爲袁石也給不了她答案。
後來，蘇十月的兩條腿終於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索性貼着牆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依舊一聲不吭副。
袁石本想提醒她地上很涼，可見到她神魂都飄遠了的樣子，又把話吞了回去。如果這樣能夠讓她好過一些，也未嘗不可。
等待的時間格外的漫長，格外的煎熬。
蘇十月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然麻木了，急救還沒有結束。
中途護士出來拿了一回血漿。誰也不敢湊上去問，只是視線一路追隨着她跑出來又跑回去。
蘇十月看着那殷紅的血液，不停地想起第一次見到顧城的情形。那天他也流了好多血，血液把衣服都給染紅了，很是嚇人。可當時她一心只想着給他止血，倒也不記得害怕。現在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這裡等待，那感覺才真正折磨人！
杜子璋走出來的時候，蘇十月想要爬起來，卻沒成功。她的兩條腿早已經麻木了，一時動都動不了。她掙扎了一下，索性就不動了，只是豎起耳朵聽杜子璋怎麼說。
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還要留在加護病房觀察！
蘇十月繃緊的身體又慢慢地軟了下來，突然將臉埋在自己的膝蓋上，默默地掉眼淚。
杜子璋本想走過來安慰她的，卻被袁石拉住了。
“讓她哭一下也好。”
蘇十月並沒有哭太久，她還惦記着去看顧城呢。她把兩條腿伸直，直到不那麼麻痹了，才扶着牆慢慢地站起來。那種鑽心的難受着實維持了好一會兒，她咬緊牙關纔沒有慘叫出聲。
杜子璋卻不讓她進去，要她在外面等着。
蘇十月雖然沒得到理由，但還是乖乖地聽話。人家是醫生，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只能站在玻璃窗那，默默地看着。
天已經黑了。
袁石讓人張羅了晚餐。這回倒是沒有很豐盛，只有一個盒飯。
蘇十月一言不發，接過來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盒飯是按照男人的分量來裝的，所以她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將剩飯打包放進垃圾桶後，她打了瀾苑的座機。
小傢伙正跟人玩得開心，在電.話裡哇哇大叫，顯然一點都不想媽媽。
蘇十月放心地掛斷電.話，又在凳子裡坐着等了起來。
大約到了晚上十點多，杜子璋終於肯讓蘇十月進加護病房了。並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多說點好聽的。
“男人愛聽什麼，你就說什麼。不對，是顧總愛聽什麼，你就說什麼。別害羞，沒有人偷聽的。”
蘇十月乖乖地點頭。她進去之後，抓着顧城的手說了很多很多，從兩個人的認識，到結婚，到後來的幸福甜蜜。從她對顧城的抗拒，到後來的喜歡，到今天的愛。所有能想到的話，她都說了，卻始終得不到迴應。
後來，蘇十月實在又困又累，腦子都不靈光了，半天都想不出什麼說辭。又過了半響，她就那麼抱着顧城的手，趴在牀沿睡着了。
袁石在外面看着，轉頭問杜子璋：“是不是把她叫出來？她這樣在裡面睡，不好吧？”
“由着她吧。我想，這是顧總最想要的。沒準有她陪着，他就能一下子好起來。”
袁石點點頭。以顧總那妻奴的本質，沒準真是這樣。
這般趴在牀邊睡是極不舒服的，但蘇十月真的太累了，難得的居然睡得很沉。也許是顧城的手就貼着她的臉，那溫度讓她覺得安心的緣故。
第二天，蘇十月醒來的時候，整個身子都是麻痹的。動一下，就忍不住難受地哼哼起來，眼淚都滲出來了。
杜子璋趕緊叫護士給她按揉一下，他自己則忙着給顧城做檢查。
“怎麼樣？他的情況有沒有好轉。”蘇十月顧不得身體麻痹，追着杜子璋詢問顧城的情況。
杜子璋沒吭聲，檢查完了終於露出了笑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真的？那太好了！”蘇十月神經一鬆，頓時覺得渾身都疼，馬上哎呦哎喲低叫了起來，說快給我揉揉！
杜子璋又讓她給逗笑了。“出去走動走動吧，好好地吃點東西。一會兒顧總就轉到普通病房了，還得辛苦你照顧他。”
蘇十月笑了笑，讓護士又給按了按，這才走出去。她沿着外面的路一直打圈圈，一邊走還一邊晃動手臂。連着打了七八個圈，總算是舒服了。
在凳子上坐下來，蘇十月盯着一棵樹發呆。後來突然笑出聲來，眼淚也跟着掉了下
來。笑聲很快停止了，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出來找她的杜子璋在不遠處站了一會兒，終於又轉身走了。之前裝得跟沒事兒的人似的，這會兒卻哭得一塌糊塗，女人吶。
蘇十月哭夠了，又自己去對面的早餐店吃東西。吃完了叫人來買單，結果才發現自己壓根沒帶錢。她臉一紅，只好說：“對不起，我忘記帶錢了，我能借你手機打個電.話讓人送過來嗎？”
那收錢的女服務員看了又看她，好像她是個騙子似的。不過，最後還是把手機給掏出來了。
蘇十月千恩萬謝，趕緊給袁石打了電.話。
不一會兒，袁石就把錢送來了。
蘇十月多給了十塊錢，算是補貼那個服務員的電.話費。即便這樣，她仍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又是道歉又是道謝。
那服務員見她這樣，倒忍不住笑了。
……
“你說什麼？”文玉嬌驚叫起來，瞪大了眼睛盯着季靜橈。
“東邊的山裡發現了一具女童的屍體，被什麼東西咬得面目全非了。但年齡確定在兩歲左右，體貌特徵跟、跟歡歡很相似。”
季靜橈幾乎說不下去了。對於歡歡，他也是很喜歡的。他不敢想象，那麼可愛的娃娃最後竟然落得這麼個下場。
文玉嬌直接踉蹌跌坐在地上，雙眼發直，好一會兒大腦都是空白的。
“媽，你沒事兒吧？”季靜橈趕緊把她扶起來。
文玉嬌卻一把抓住他的手，驚慌失措地叫道：“靜橈，那個孩子不會是歡歡！一定不會是歡歡，對不對？”
“對！肯定不是歡歡！”季靜橈的喉嚨也緊縮起來，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文玉嬌神情還是呆呆的，又過了一會兒纔算緩過來，再次捏住季靜橈的手。“你快去警察局瞭解情況，一有結果馬上就告訴我，知道嗎？”
說着，她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媽，我知道。你先別哭，也許那根本就不是歡歡。”
“我知道，我知道。”文玉嬌不停地點頭，眼淚卻是止不住。他們派出這麼多人，最後也沒能找到孩子，很難讓人不去胡思亂想。
季靜橈又安撫了她幾句，纔在她的催促下走了。走出醫院的路上，他想到顧家毫不留情地將歡歡丟了，並且明目張膽地說就是丟了也不給他們季家，他就想衝到顧家去把他們都揍一頓！
文玉嬌踉蹌幾步，急忙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好不容易緩過來，又哭着喊歡歡的名字，越想越傷心難過。
……
與此同時，顧凱也得到了消息。他那天絕情地說以後再也不想看到歡歡，可他對這個孩子到底是有些感情的。
顧凱還清楚地記得歡歡剛出生時的樣子，那麼小，整個身體還沒他的巴掌寬。他根本不敢抱，就怕她從自己的掌心裡滑走了。
“爸爸！爸爸！”耳邊響起歡歡奶聲奶氣的叫喊，還有歡樂的笑聲。只要有她在，整個家都會變得熱鬧和歡樂。
可現在，那個孩子冷冰冰地躺在冷凍櫃裡，還是支離破碎的！這一切，都是季靜姝的錯！
顧不得等警察局確認最終結果，顧凱就直接衝到了季靜姝新轉的醫院。
季家偷偷地給季靜姝轉了醫院，可顧凱要想查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況且，他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季靜姝的，自然要掌握她的動向。
文玉嬌在門外見到來勢洶洶的顧凱，嚇得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顧凱，你來幹什麼？我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馬上走！”
顧凱懶得跟她廢話，直接用手掐住她的脖子——題外話——麼麼噠，長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