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先是一愣,繼而雙眼一眯,額上黑線滿布。“蘇十月,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蘇十月馬上憋住笑,一臉無辜地搖頭。只是那眼裡的狡黠笑意,尚未來得及消滅痕跡,就把她給出賣了。
顧城劍眉一挑,霎時間兇相畢露。
蘇十月馬上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一口親上他的臉。“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件”
可見,女人都是識時務的俊傑!危急關頭,一個撒嬌抵得上千軍萬馬!
顧城一臉的兇狠頓時褪了個乾淨,大手掌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威脅道:“下次再敢胡說八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蘇十月抱住他蒲扇似的大巴掌,呵呵地傻笑,繼續表決心。“絕對不會了!我保證!我發誓!”
“嗯哼。”顧城從鼻子裡逸出一聲輕哼,依舊威懾力十足齪。
蘇十月乾笑,馬上聰明地轉移話題。“對了,我跟你說個事兒。我跟靜柔商量過了,決定暫時不開分店,先把現在門店的規模給擴大。這可是我們的總店,怎麼也得把它弄得像樣一點。否則以後我們的分店開到大江南北去,人家提起綠意的總店,估計都得憋足勁偷笑。剛好旁邊的那家服裝店不做了,正打算盤出去呢,就被我們給接收了。你說,這是不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運氣好得沒邊兒了!”
蘇十月越說越興奮,眼裡都是亮閃閃的星兒。她性子不沉悶,但也很少這樣手舞足蹈的,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
“運氣是不錯。”顧城見她這麼高興,嘴角也彎了彎。那個門面他知道,本來就是他讓周天奇去處理的。
得到他的肯定,蘇十月就更加情緒高昂了,無意識地拉着他的手晃啊晃啊。“你覺得這個計劃行不行?”
“可以啊。就像你說的,既然要做連鎖,總店可不能丟人。什麼時候開始裝修?”
“我們今天已經打出停業通知了。接下來就要找設計師和裝修團隊,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裝修。哎——”蘇十月戳了戳他的手臂,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真誠極了。“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那得看什麼忙。”顧城沒有直接答應,雙臂環胸,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她。他喜歡看她着急,然後費盡心思想要拐到他的狡黠樣子。特別是那雙黑亮的眼眸滴溜溜地轉,簡直比滿天繁星還要漂亮。
蘇十月撅撅嘴,不滿他這麼置身事外。“我已經決定找溫暖幫忙設計我們的店面了。現在,我們得找一個好的裝修公司。你認識的人多,給我們介紹介紹唄?好不好嘛?”
後面那個四個字,蘇十月說出來的時候,嗓音軟糯得足以酥麻男人的骨頭。
顧城差點沒抗住,可最後還是咬牙給忍了。放長線才能釣大魚,這個道理,他可不會忘了。“介紹裝修公司沒問題,問題是我有什麼好處?”
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沒有好處的事情當然不能幹。
蘇十月雙眼瞪得溜圓,氣呼呼地對着他揮拳頭,像一隻炸毛的小獸。末了,不甘不願地重新撈住他的手臂又晃了起來。“那你要怎麼樣才能幫忙?你想分紅?”
“你覺得我缺錢?”顧城哭笑不得地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別說綠意還沒成爲全國連鎖,即便真如她所說開遍了大江南北,那點錢也不在他的眼裡。
蘇十月吐吐舌頭。她當然知道他不缺錢!而且,她隱約知道他想要的“好處”是什麼!可是那種好處不能隨便許諾,所以她繼續充傻裝楞。“那我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每次都做三菜一湯,好不好?”
“幾頓飯就想把我打發了?我是乞丐?”顧城斜眼睨她,將人撥到一邊,打開電腦作勢要辦公。
蘇十月膽大妄爲地將他的電腦給合上,不讓他幹活。“那你想怎麼樣?”
“自己好好想。什麼時候想出來了,我什麼時候給你介紹裝修公司,價格公道,質量過硬。”顧城摸了摸她的腰,沒事兒的人似的說,“乖,過去陪小東西玩吧。”
蘇十月一把拍掉他的手,氣呼呼地叫道:“顧城,你這個大壞蛋!大se魔!代表奧特曼消滅你!”
“哈哈哈……”顧城爽朗地笑了起來。那張向來沒有表情也向來冷得嚇人的臉龐頓時變得生動起來,就像從一張人皮面具變成了一張實實在在的人臉。連狹長的眼角都褪去了平日的凌厲,變得軟和起來。
蘇十月張嘴瞪眼,傻愣愣地看着顧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城這樣笑,他笑起來就好像電閃雷鳴陰雲密佈的天空霎時間雲霧消散,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一片溫暖的生機。
一直到顧城停止了笑,蘇十月依舊沒能回過神來。
顧城自己也愣住了。他已經記不起,有多少年不曾這樣開懷地笑過。至少十年,三千多個日夜,他忘了笑是什麼滋味兒。因爲,沒有笑的理由。
可剛纔,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像有人突然用一根針管把快樂注射到了他的心臟,讓他一下子體會到了無盡的快
樂,再沒有不笑的理由!
兩個人傻愣愣地凝望着彼此,好一會兒都不動,也不吭聲。
最後,還是顧城先反應過來。他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這種笑得像個傻子似的舉動,跟他的年齡和性子都很不相符。就在剛纔那一刻,他像是突然變成了記憶裡那個熱力飛揚的小夥子,那個乾淨樂觀的君千城!
見蘇十月還傻不拉幾地張着嘴巴,顧城挑了挑她的下巴。“口水流出來了。”
蘇十月被他這麼一碰,三魂七魄倉促歸位,臉迅速地紅了起來。用力地擦了擦下巴,然後小聲反駁:“哪有!騙人!”
顧城挑了挑眉,也不辯解。只是揉了揉她的腮幫子,帶着一點哄小孩兒的語氣。“去陪小東西玩吧。”
“我們還沒說好呢!”蘇十月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大有他不答應她就不放手的架勢。
“不是說好了嗎?你什麼時候想出來,我們什麼時候再談。”一提這個,顧城又有了笑的衝動。只是不能再破壞形象,所以憋得肺疼。他若無其事地坐下來,重新打開電腦。
蘇十月知道,這人是打算耍無賴耍到底了。綠意不是他的,他自然不着急,可她等不及了!貝齒咬着紅脣瞅着他,然後一咬牙,繞到他背後抱住他的脖子。“只要、只要你幫忙,我——”
“你怎麼樣?”顧城滿腹期待等着她獻.身,結果等了半天,愣是沒有下文。
蘇十月突然一跺腳,鬆開了手臂。“我不求你了!我去找周大哥!再不行,我讓靜柔去找方長乾!我就不信,沒你我還辦不成事兒!”
“回來。”
“不回!”蘇十月甩着長髮,下巴揚得老高。
顧城將椅子一轉,長腿一伸,就把她絆得踉蹌跌倒。他眼疾手快,再一把將人撈了回來。
“你幹嘛?你不幫忙,還不讓我找別人幫忙啊?”
“你說對了。我要是發話,這青城沒有人敢幫你裝修門面。就連溫暖,她也不敢幫你設計。”
“你——”蘇十月氣得撲上去,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壞蛋!我讓你欺負人!我咬死你!
顧城倒抽一口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卻也沒將她拉開。他一直是個無趣的人,他僅剩的一點趣味日積月累,如今就跟火山噴發似的,都給了蘇十月。說不清也道不明,就好像他這麼多年的生命,只爲等待這一個人。
蘇十月沒捨得咬得太狠,但還是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壓印,好在沒流血。她有點心疼地用手抹了抹,強詞奪理說:“誰讓你這麼壞,活該!”
“我怎麼壞了?你求人辦事兒,難道不用送禮的嗎?”
“我又沒有求別人辦事兒!你是我老公,我找你辦事兒,難道還得大包小包的上門去說盡好話啊?”
顧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我是你老公啊。那你剛纔求我辦事兒的時候,叫老公了嗎?蘇十月求顧城辦事兒,老婆叫老公幫忙,那能是一回事兒嗎?”
“你——”蘇十月被說得啞口無言。她就納悶了,這人的口才是怎麼鍛鍊的,怎麼日進三千里啊?“好吧,我錯了!現在我正式求你!顧城先生,老公大人,你老婆現在有困難,你幫個忙唄?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定然永生不忘!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蘇十月照着電視劇的臺詞,亂七八糟地念了一通,差點把自己給逗笑了。
“小壞蛋!”顧城又見到她眼裡狡黠的笑意,也捨不得再戲弄她了。擡手拍了一記她的小屁股,十分寬宏大量地說,“來世做牛做馬就算了。晚上回去好好表現就可以了。”
“壞蛋,Se痞!”蘇十月捂着屁股,火燒屁股似的跑出一段。
“回來。”
蘇十月磨磨蹭蹭地回來,警惕地瞪着他的爪子。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十分逗趣,惹得顧城又笑了起來。“行了,不打你了。我跟你商量個事情。”
“什麼事兒?”
“綠意的裝修你讓季靜柔來做,你呢,先管好瀾苑的裝修。家裡都還沒裝修好,就只顧着門店,像話嗎?”
“可是,你那天不是說,瀾苑的裝修由溫暖來跟進嗎?溫暖盯着不就行了,幹嘛還要我盯着啊?”蘇十月自認什麼都不懂,負責綠意的裝修跟進還是趕鴨子上架呢。
顧城屈指彈她的額頭。“把家全權交給別人去管,你倒是放心得很!”
“那你這麼英明神武,你選擇的人肯定不會有錯的嘛。再說了,靜柔馬上就要舉行婚禮,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怎麼好意思讓她來負責?”
蘇十月最後好說歹說,又簽訂了不少喪權辱國的條約,才總算把顧城給拿下了。
……
季靜姝從綠意離開之後,吩咐司機將車直接開到了季家。
“這是怎麼了?誰又惹你了?”文玉嬌見到女兒又跟個氣筒似的衝進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孩子,脾氣就是急,沒
事兒就氣鼓鼓的。
季靜姝沒答話,直接在沙發坐下。“給我倒杯茶。”
“是,大小姐。”下人馬上領命倒來熱茶,然後小心地退到一邊。
季家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來了,就要躲得越遠越好,否則一不小心就要倒大黴。
果然,季靜姝端起茶杯,嘴脣剛碰了一下杯沿,就一把將手中的茶砸向了倒茶的下人。“這麼熱,你想燙死我嗎?”
“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重新倒過一杯合適的?一杯茶都泡不好,要你來幹什麼?”
文玉嬌也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她定然是在外面受了氣,回家來發作。“好了好了,你跟一個下人置什麼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跟媽說說,媽給你出主意。”
“還不是顧凱那個殺千刀的!”季靜姝一想到顧凱跟蘇半夏生的賤種,整個人就要氣炸了。恨不得馬上將她拿到面前來,然後千刀萬剮,方解她心頭之恨。
下人重新倒來一杯茶,小心放在季靜姝面前,然後飛快地退開。
文玉嬌一聽,只覺得頭就疼了起來。“顧凱又怎麼了?他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季靜姝掃了一眼客廳裡的下人,沉着臉趕人。“你們都給我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允許靠近客廳一步!”
“是,大小姐。”下人們求之不得,瞬間作鳥獸散,跑得無影無蹤。
文玉嬌見她這麼慎重的態度,也跟着緊張起來。見她端起杯子喝茶,半天也不說話,急得火急火燎地催道:“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呀?你、你這不是要急死人嗎?”
季靜姝將那杯茶當做烈酒,一口氣喝乾了,然後隨手將杯子丟在桌上。杯子咕嚕咕嚕滾到地上,碎了。“媽,顧凱在外面有個野種。”
“什麼?連孩子都有了?”文玉嬌尖叫起來,“這個顧凱,真是太不像話了!走,咱們去顧家!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給我一個交代!”
“媽,你去了也沒用。那野種,是蘇半夏那個賤人生的。”
文玉嬌立馬跟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張嘴瞪眼,半天也沒緩過來。“蘇半夏那個賤人不是一年前就已經在一場大火裡燒死了嗎?死了還怎麼跟顧凱生孩子?靜姝,你、你說得我都糊塗了!”
季靜姝不自在地別開眼睛,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有些事情,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媽,你別問這麼清楚了。總之,你知道顧凱和那個賤人有個野種就是了!現在,這個野種已經來到青城了!”
“什麼?靜姝,究竟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說呀,想急死媽媽呀!”文玉嬌被她說得提心吊膽,急得團團轉,結果還是一頭霧水。
季靜姝口舌生火,下意識地想喝一口水,卻發現杯子都已經碎在地上了。“來人!給我倒杯茶!”
“你別喊了,你讓他們都出去了,誰還會給你倒茶?”文玉嬌無奈地嘆一口氣,起身給她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心裡。“你也彆氣了,先把事情說清楚,咱們再慢慢想對策。”
季靜姝喝了幾口水,勉強冷靜下來。“蘇半夏那個賤人有個妹妹叫蘇十月。前不久,蘇十月來了青城,帶着蘇半夏生的野種。顧凱已經跟他們見過面了,還對蘇十月特別照顧。不過,他還不知道那個賤種是他跟蘇半夏生的!但紙包不住火,那個野種一天不消失,他隨時都有可能知道這件事。我已經不能再生孩子了,這事兒還不知道能瞞多久。顧家要是知道他們在外面還有個孫女,肯定會讓她認祖歸宗的!媽,我絕對不能讓那個賤種出現在顧家,絕對不能!”
季靜姝激動地抓住文玉嬌的手臂,用力得把文玉嬌給捏疼了。
“好好好,不讓她回去!靜姝,你冷靜點,先別自己嚇自己!來,你喝口水。”文玉嬌不停地拍撫着季靜姝的背部,好歹讓她冷靜些。見到女兒這種近乎瘋狂的狀態,文玉嬌就恨死顧凱那個混蛋!要不是他沒事兒就在外面拈花惹草,靜姝的精神狀態又怎麼會變得這樣糟糕?
季靜姝就着文玉嬌的手,連喝了兩口水。神情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方,但下一秒,她的表情又變得猙獰起來。“媽,我一定要殺了那個野種!我一定要她死!”
“你想怎麼做?”文玉嬌捏住女兒的手,見到女兒瞪得眼珠子都凸出來的樣子,她有些心驚膽戰。這孩子的精神很不對勁,再這麼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兒。越是擔憂,她就越是恨死了顧凱,一切都是他的錯!
季靜姝突然笑了。那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就像一條毒蛇對着你笑,你絕度不會覺得溫暖,而是想逃命!“媽,你知道嗎?蘇十月跟顧城走得很近。你說,顧城要是知道那個賤種是顧凱的孩子,你猜他會怎麼做?”
“什麼?她居然跟顧城在一起?”文玉嬌又一次被驚到了。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完全都亂了套!“這事兒你查過了嗎?”
“查過了,千真萬確。不過,我想顧城肯定不知道蘇十月是蘇半夏的妹妹,更不知道那個孩子是顧凱的。以顧城對顧家
的仇恨,他要是知道那是顧凱的孩子,一定會將她碎屍萬段!”說到“碎屍萬段”時,季靜姝再次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來,叫人絲毫不懷疑:如果蘇思念就在她面前,如果她手裡有工具,她真的會這麼做!
文玉嬌也被女兒的笑給嚇得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想到這是顧凱和蘇半夏給害的,又心疼起來。她可憐的孩子,可讓顧凱那個混蛋給害苦了!
“那你打算怎麼告訴顧城這個事實,還要是瞞着顧家人的前提下?弄不好讓顧凱知道了,憑他對那個小賤人的感情還有愧疚,他肯定會馬上把那個賤種接回去,當掌上明珠似的疼愛!”
季靜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抓住文玉嬌的手,胸有成竹地笑了。“媽,這個你就別管了,我自然有辦法。總之,我是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的家庭的!誰敢存這個癡心妄想,我就送她去見閻王爺!反正也不是沒殺過!”
“喝!”文玉嬌倒抽一口氣,一把捂住了季靜姝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哎喲,我的乖女兒,你胡說什麼呢!你這孩子,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以後可得注意,別亂說話,讓人聽去了怎麼辦?殺人是要償命的!”
季靜姝勾着嘴角冷笑,渾然不當一回事。“媽,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還是小心點好。”文玉嬌總是不放心。她膝下一兒一女,可兒子到底不如女兒貼心,所以她最疼的還是季靜姝。
“媽,你就別擔心了。我先回去了。一日不除掉那個賤種,我就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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