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烏雲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周遭狂風驟起,環境突變。
葛雷喬伊家族的城堡本就建造于海洋當中,而今遭遇氣候變化,更是彷彿深海中的船隻一般顯得搖搖欲墜,分外危險。
這風暴來的突然,原本晴朗明媚的天氣一下子就變成了如此模樣,城堡建築本就陰冷,這又明顯要下雨了。
諸多前來拜訪藍禮的人原本在各處陽光充足之地聚在一起閒談,眼下卻因此一鬨而散,鑽入了周遭建築當中。
天空烏雲愈發深沉,整個世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了下來,最終如同真正的夜晚降臨。
巨大的風聲將城堡內建築吹的嗚嗚作響,更將地表沙塵裹挾的四處飛蕩。
沒一會,豆大的雨水就噼裡啪啦傾盆而至。
“怎麼突然就變了天氣?”
躲在塔樓一層的大廳當中,眼睜睜見着敞開大門之外那詭異的氣候變化,一位穿着淹人牧師長袍的光頭老人小聲嘀咕着,“難不成神子大人又惹來了風暴神的針對?”
派克城建造的地理奇特,看起來不怎麼穩定,然而這座城堡矗立在此地幾百上千年,遭遇風暴無數,卻始終沒有發生太大的災難,自然比表面上看起來的更爲堅固。
所以就算是遇到了風暴,這些躲雨的人也沒有擔憂過自身安全。
說話之人歲數很大,但面龐紅潤顯得精神抖擻,如果藍禮在這裡,估計會認出這光頭老人正是十多年前那個曾與他敵對過的三淹人塔勒。
然而“大勢所趨”之下,本來敵視藍禮的三淹人早就歸順了淹神之子的麾下,十多年來不斷宣揚佈道,顯得比誰都忠心。
“可能神子大人做了什麼特殊事情,讓風暴神惱羞成怒了。”塔勒旁邊的淹人含笑接茬。
“願淹神保佑神子。”
“這麼長時間都沒出現,神子大人肯定做了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
“真想早點見到他……”
……
在他們交談之餘,外面情況愈演愈烈,甚至已經烏黑一片,暴雨的嘩嘩聲以及狂風的嗚嗚聲不斷,將原本充滿海腥味的空氣洗刷的清冷非常。
此處大廳內已然點起許多蠟燭照亮,電閃雷鳴下,更是時長讓這裡亮如白晝,密密麻麻穿着淹人袍子的牧師們躲在廳堂四方,因爲時間屬於白天,他們到也沒打算回房歇息。
不過他們的交談並沒有過多久就被突然打斷了——腳下地面出現了一種神奇變化。
城堡內這座塔樓通體岩石構造,但因爲需要阻隔鞋底泥土,大廳地表早已被僕人們覆蓋了一層相對乾燥的草蓆子,然而莫名其妙的,踩在人羣腳下的草蓆子以及草蓆之下那堅硬的地表卻瞬息化作一片洶涌汪洋,讓此地淹人們驚呼不已。
汪洋深邃看不見底,浩瀚的與海水無異,但淹人們踩在上面卻彷彿中間隔了一層透明的地面,並沒有掉下去或者其他怎麼着,只是隱隱感覺到一陣水汽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大廳的天花板同樣發生了變化,那本該在建築外肆虐着的烏黑雲層一下子替代了此處穹頂,厚重烏雲翻涌之餘偶有電光閃爍,彷彿將此處塔樓化作了一座露天建築,隱隱也有四面八方而來的狂風吹拂淹人們的衣袖。
廳堂不再,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有如此驚人變化,將此處數以百計的淹人牧師驚的目瞪口呆,隨後一片譁然。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見識到了變化發生,少部分淹人以及做尋常僕從打扮的人們就沒發現周遭環境有什麼改變,仍舊是尋常的岩石大廳,室內普普通通,門外狂風暴雨。
他們因此很納悶於其他人爲什麼會如此一驚一乍的,有人詢問,被詢問者顫抖着回答問題,卻令人更摸不着頭腦。
隨後,更大的變化發生了。
仰頭看去,可以發現一座被電光纏繞着的陰沉建築逐漸從烏黑雲層之中緩緩浮現而出,那建築顏色灰暗,有密密麻麻的烏鴉圍繞飛翔,通體散發詭異邪惡氣息,按理顏色差不多,身處於烏雲當中不會很起眼,卻偏偏在顯露之後非常具有存在感,乃至於沒人能夠將之忽略。
同時腳下的汪洋深處也悄然出現了一座點綴着珍珠海藻的龐大宮殿羣,與天空中陰沉灰暗的雲中建築相反,這座宮殿給淹人們的感覺即神聖又恢弘,愈發凝實之餘,隱約可見一條條人首魚身的曼妙身影穿梭遨遊於宮殿各處門庭內外,悠閒自在,不自覺就能令人心情輕鬆。
“這是偉大淹神的流水宮殿!?”有淹人驚喜大叫,隨後此地一下子變得更爲譁然。
汪洋在下,烏雲在上,兩者浮現而出的建築又氣質相反,如此有即視感的事物,淹人們就算沒見過,也不可能認不出來。
這些東西赫然是他們信仰傳說當中的存在!
海洋之下的殿堂爲英勇戰死的鐵種們最榮譽的歸處,而天空中的建築卻不正是那風暴神所居住的邪惡廳堂?
某種意義上的“天堂與地獄”顯露而出,讓他們心中敬畏不已,之後所發生的情況更是令淹人們渾身顫抖,心情激盪。
天空與海洋下的建築接連出現之後,就見一道道朦朧人影驀地從四面八方浮現並朝着這兩棟建築蜂擁而去,如同乳燕歸巢,密密麻麻,卻也能夠令人看清其真面目,那赫然是一個個鐵民打扮的半透明身影!
“是克里,紅蟹村的克里,我見過他!”有淹人牧師認出了某個身影的身份,於是大聲叫嚷,其他人相繼如此。
“那是韋伯,前陣子聽說他得了大病,已經不行了!”
“是科爾!?那個是……那個是黑石村的派斯!”
“淹神在上,他們都是死人!?”
……
這一刻,本因見不着淹神之子而心思各異的淹人們一個個激動的淚流滿面,注視着周遭這隻在傳說當中存在着的一切,心中對於神靈的信仰更爲狂熱了,甚至很多人都激動的忍不住哭嚎。
唯有那些先前見不着周遭變化的少部分人對此始終摸不着頭腦,見身旁人一個個一驚一乍,又哭又叫又跺腳的模樣,簡直如同身處於一羣神經病當中那樣莫名其妙。
但事實上,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的人並不只限於他們,在這座城堡之外,在整個派克島,甚至鐵羣島三十多個島嶼當中,泛是身處於建築之內的鐵民都有機會發現周圍環境的變化,同時所見也與淹人們一模一樣!
他們同樣分成了兩種類型,一種如同大部分淹人牧師那樣激動異常或者敬畏懼怕,另外一種則與那些少部分見不着變化的人們相同,完全對此視而不見,或者因周圍人的奇怪反應困擾不已。
不過不論是能見到如此變化的,還是不能見到的,所有人都不清楚爲何會有這種情況的發生,他們唯一能夠找到的線索只有一個,那就是淹神之子的迴歸。
往昔沒有如此驚人變化,偏偏在這位淹神之子歸來後突然如此,原本神子的出現就已經引得鐵民們議論紛紛了,而今更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
而那些身處於派克城中,瞭解淹神之子閉門不見的人們則非常確信事情與其有關。
因此,他們對於即將出現的淹神之子更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