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衆人的詫異,何遠聳聳肩,學着領導訓話的樣子,壓壓手:“都坐,把這當成自己家一樣,聽我好好給你們上課。”不管他們,何遠先坐下了:“我說的中國沒有黑社會,只是指大陸地區,呵呵,你們可能不服氣,可能感覺不可思議,不過,這卻是事實,中國的社會,早就已經杜絕了黑社會。
黑社會,是一個畸形的社會,是地下社會,是一種獨立於正常社會、具有反社會的價值觀念、文化心理、嚴密的組織形式的犯罪團體,它具有政治保護和資本,進行職業犯罪活動,所謂的打架鬥毆,拉幫結派,不過是一種小時侯的遊戲,隨時是可以說‘不玩了’的遊戲,而真正的黑社會,有自己的社會機制體系,有自己的經濟基礎,就像所謂的社團一樣,要靠收保護費,,做別人的圍事,搶別人的地盤,靠收取地盤上店鋪的保護費,來這個畸形社會的正常運轉。
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規則,黑社會也一樣,爲了能更好的運作,黑社會也有一些相應的規則,相當於國家,社會中的法律,如有人不遵守,就會有相對應的懲罰。
像什麼三刀六洞,就是最嚴厲的懲罰。
當然,在中國,是不可能有黑社會出現的,因爲,沒有黑社會能成長的土壤和環境。中國的政權,在中國手裡,從中央到地方,所有幹部全是通過政治審查的。在地方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馬上就會有打擊,在這種環境下,試問,怎麼會有黑社會的立足之地呢?”
滔滔不絕的演講,叫衆人一時間還真認真思考起來,何靜珊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照你這麼說來,美國日本的黑社會是怎麼形成的?”
何遠失笑一聲:“中國不像美國,兩黨執政,黑社會可以生活在兩黨的夾縫裡。不像日本,他們的一個個家族財團,本來就是官方的黑社會。更不像阿富汗,伊拉克,伊朗,他們本來就是處在混亂的中東地帶,社會混亂。
中國,對於任何性質的黑社會是禁區,倒不如說是,黑社會的存在,不是因爲自身的原因而存在,要看看當今的執政者需不需要這些黑色勢力來穩固他們的政權。如果不需要,不管你多麼猖獗,國家的軍隊也會把你消滅乾淨,如果需要,即使有人在怎麼打壓,也不會有多大效果。”
顯然,在一衆人裡,何靜珊是比較聰明的,她神色凝重的思考起何遠的話,久久不語,而焦虎一頭霧水,有些不耐煩了:“小子,不要以爲說些誰都聽不懂的話就能少頓打,哼,你不是說中國沒有黑社會嗎,我倒想聽聽了,我們焦幫是怎麼來的?”
掃了眼焦幫諸位,何遠連連搖頭:“這就是你們對黑社會的規模認識的還不夠深刻,像在外面的一些被學校,家庭趕出來的不良青年,坑蒙拐騙偷,所用手段極其繁多,甚至拉成一派,有人說,這就是黑社會,呵呵,真是可笑,這,不過是黑社會的初期形式,離真正的黑社會,還差得十萬八千里吶。
象再稍稍大一些的團體,他們可以偷盜,可以搶劫,但惟獨不敢收保護費,因爲前兩者的流動性太大,警方不便抓捕,而保護費可是固定的,守株待兔就能抓到,這也斷了他們的經濟來源,既然沒有了經濟來源,就更別提黑社會了啊,一個社會,要運轉,就要錢,沒錢,一切免談,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看着焦幫衆人露出不屑的神情,何遠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你們焦幫,算是比較大的團體了,保護費你們敢收,搶劫勒索你們敢做,而屏障無非是豐陽的高層官員,有些黨政官員,被你們拉攏、收買,警匪勾結,從而做了你們的保護傘,你們可以囂張,可以爲所欲爲,可你們的幫主、老大,是不是曾經對你們講過,做你們這行,不能太過,要留有餘地,如果到了民不聊生的階段,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呵呵,如果是一個英明的領導者,他一定會這樣告訴手下的,我說的,對麼。”
其他人還不覺的什麼,然而焦虎身形猛然一顫。
對麼?
太對了,曾幾何時,父親一直這樣教育的他,可自己卻沒當回事,有政府的庇護,有武力的支撐,他以爲真可以爲所欲爲了,然而何遠的一席話,叫他深思起來……這個男人不簡單啊。
何靜珊柔潤的眼眸望着男人,像……真的太像了……平日裡一副放蕩不羈,然而關鍵時刻卻那麼淡定自若,和那個他,實在太像了……
崔依依更甚,清澈的眼眸中滿是小星星,崇拜的不得了,師傅太帥啦。
何遠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陳述着:“不論是你們焦幫,還是他們韓幫,歸根結底還稱不上是黑社會,用政府的一句話講,你們只是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雖然具有黑社會組織的雛形,但組織發展得還不夠成熟,曾經對此有不少學者討論過,到底多大的規模才稱得上黑社會呢,我總結了一下,呵呵,其實說出來挺可笑的,嗯,就是政府要滅你的時候,你就快達到黑社會的標準了,就算達到,也只是曇花一現,試問,誰能跟政府相抗衡呢?”
中國真沒有黑社會?
鬼才知道!
從客觀的角度上,理論的分析來說,老何認爲沒有,可這誰又能說清呢?
反正,對眼前的兩個幫派來說,的的確確還稱不上黑社會,其實老何對這些算比較有研究,甚至於政府容忍的底線,他也略知一二,怎麼能拉攏官員,拉攏什麼官才能保證幫會的穩定生存等等等等,不過嘛,沒有必要跟他們說多了。
場面一時間平靜下來,只有劉凱鬱悶無比,他沒想到何遠如此博學,一番話下來,竟把兩個大人物都給震住了,然而,憤怒之下,他也顧不得些許忙對老大道:“大哥,那天他不僅打了我,連帶您也罵了,這個虧咱們焦幫可不能吃啊。”
焦虎擡眼看了看何遠,神色一凜:“你說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僅僅爲了告訴我,焦幫是個稱不上黑社會的小組織嗎,就算是小幫會,滅你這個小子,還是綽綽有餘的,衆所周知,得罪焦幫的人,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何靜珊挪動那成熟的女體,輕輕站了起來:“焦少爺,這位先生的意思是,讓焦幫不要太囂張,否則會遭到政府打壓,他也告訴了你一個幫會成員應有的素質,不是逞兇鬥狠就行的,要懂得策略。”老何的話,叫何靜珊悟到了很多,也更堅定了她不管幫會之事的想法。
可焦虎明顯是個粗人,他充耳不聞,緩緩擡起手,小弟們一見之下忙稀稀拉拉掏出傢伙,鋼管、木棍、擀麪杖筆筆皆是:“韓小姐,我勸你不要插手此事。”
然而何靜珊,真的沒有插手的理由,爲了一個相貌、氣質跟“他”相似的男子,顯然,不值得,一旁韓幫的人本就對老何恨之入骨,也低聲勸道:“大小姐,如果爲他挑起兩幫事端,真不值得,我看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無奈之下,何靜珊只得點頭,帶領手下退到遠處,何遠倒是不怕,小跟屁蟲嚇得夠戧,顫巍巍的小身軀緊貼着師傅。
“依依,你去珊姐那兒避會兒。”瞧着她倔強地搖着腦袋,何遠挺感動,旋即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師傅帶着功夫吶,在這可會濺你一身血。”
韓幫的幾位在閒聊過程中都對崔依依有些好感,當下將她幾乎是拖着才拉到何靜珊這邊。
他們不是警察,沒有槍,沒有專業訓練,但三十多人,如果空手的老何肯定是打不過,但若有把武器,起碼自保是沒問題的……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何遠將一個杯子敲碎在桌面,抽出一片即細長又鋒利的片子,冷笑着做起最後警告:“我勸你們再冷靜冷靜,傷了死了,我可算正當防衛,你們呢,沒買保險的就往後退些,有兒有母的,就再往後些。”雖有玻璃片在手,老何還是挺虛,太久沒運動,再加上武器落後,30幾人真不好對付啊……
在場衆人都以爲他是腦子進水了,畢竟,一對三十,是個人就能猜出結果。
“上,給我廢了他。”
大哥一聲令下,劉凱拖着鋼管首當其衝,他知道何遠的厲害,尤其是腿上功夫造詣極高,無論速度、準度、狠度,都無可挑剔,他朝後面大喊一聲:“他手上的玩意是幌子,腳下功夫才厲害,都小心。”
下一刻,劉凱到了,一米長的鋼管被他雙手掄起,揮成一道弧線,碰,迎上的是何遠平擋的左手,兩人身形齊齊一震,劉凱視線主要集中在他腳下,然而,餘光卻掃到他右手輕輕一晃,動作十分瀟灑,飄逸,劉凱沒放在心上,因爲刀片若移動過來,他有足夠的時間閃避而開。
就在劉凱要擡腿功他下盤的時候,異變突起,只見何遠彈步後退,沒有再次攻擊,抱着膀子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燈光之下,玻璃片上滴淌着稠密血液,一滴……兩滴……三滴……
猩紅的液體十分刺眼,一種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血……是誰的?
劉凱視線漸漸模糊,男人嘴角那抹淡然的微笑,越加猙獰、扭曲起來,身體越來越重,力量似被緩緩剝離、流失……
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凱忽然想到男人手上那飄逸的晃動,一瞬間,他明白了……
那飄逸是揮動刀片的軌跡,由於速度太快,讓人視線產生錯覺,彷彿在原地沒有移動,可偏偏,刀片已經在自己身體裡走過一圈了……
這……是什麼速度?
快!太快了!
在震驚中,劉凱的身體倒落地面……
何遠笑了:“最近物價見漲,醫院的費用也是高的很啊,希望你……買過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