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地上跪着的女子渾身狼狽,雖然衣料華麗,但裸露的肌膚上全是觸目驚心可怖驚人的傷痕。

有的彎曲似蜈蚣,有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好,還露出鮮嫩的肉芽,顯然是傷上加傷。

衆人都在心裡想,且不說這下手的人手勁多重,心多狠,就是那遍體鱗傷的疤痕,這一天三頓,按照吃飯的點打人吧!

不少夫人都嚇得不敢去看寧青鳶的那張臉,雖然是擦了粉,但也掩蓋不住她的憔悴和狼狽,紛紛拿帕子遮住臉上不敢去瞧,其他人則一邊看着寧青鳶,一邊瞪着李朝朝,心裡同情前者,暗罵後者,真是惡毒的女人。

可這畢竟是家務事,誰也不敢真的爲寧青鳶出頭,但是大家心裡都明白,就算無法爲寧青鳶出頭,也早就把李朝朝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不僅如此還要出去宣揚一下李朝朝的惡名,讓大家知道藍世子娶了一個什麼樣的毒妻,最好讓藍世子把這個女人給休了,簡直就是給她們貴族丟臉。

大家別開腦袋不去看李朝朝,但對寧青鳶表示出強大的同情與好感。

藍歆瑤見到各位夫人都嘀嘀咕咕地四下低語,無不在指責李朝朝的惡毒,心裡高興地開了花。

怎麼樣?李朝朝你的惡名徹底要遠播了。

寧夫人見寧青鳶摔倒在地上,恨鐵不成鋼地跑過去,“怎麼樣?摔倒沒有啊?”

寧青鳶委屈地搖搖頭,彷彿不敢讓眼淚流出來,怯懦地看了李朝朝兩眼,又飛快地低下頭,似乎怕極了這個女人。

這一幕衆人都看在眼裡,剛纔的小聲議論漸漸放大,甚至更有膽大者哼了聲,“有的人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爲自己的惡名洗清,這下沒話說了吧。”

慕碧雲也把寧青鳶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由暗自皺了下眉頭,以她對寧青鳶的瞭解,別人給她罪受,她肯定會反擊,尤其是她現在成了一房小妾,如何甘心。

她雖然不瞭解李朝朝是何爲人,但這幾次相處下來,雖然李朝朝頗有心計,卻不曾真的害過誰,不過此事不可看得太片面,反正不管是李朝朝還是寧青鳶所爲,她都不能就是不理。

慕碧雲想了想,欲要上前去查看寧青鳶的傷,站在旁邊的李朝朝忽然扣住她的手,衝着她幾不可見地搖搖頭,那意思是不想讓她管?

她瞧着李朝朝風輕雲淡的樣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辱罵和惡毒的話,卻只是一臉無波地笑看着地上的女子,慕碧雲的心起了個激靈,難道真的是寧青鳶自編自演的這一切!

慕碧雲實在不想往深裡想,因爲以寧青鳶的性子卻會玩這種貓膩,若真是她,等下被李朝朝揭穿了,她也絕對不會給她求情。

有些人確實要用血的事實來得到教訓。

慕碧雲是皇族,從小被當今年邁的聖上寵愛,在此時她就已經有着未來長公主的風範,對事公平合理,絕不偏私袒護。

藍歆瑤聽周圍的人都開始指責李朝朝,見到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忽然走過來一把拉住李朝朝,大喝道:“嫂嫂,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寧嫂嫂!就算她是小妾,你也不能這般打罵她!畢竟她也是哥哥擡進來的!還是官媒下聘!你這樣折磨她,你還是不是人啊?我們武鄉侯府的臉,哥哥的臉面都被你丟進了,以後你讓哥哥怎麼做人?他以後可是要繼承侯位的,可是他卻娶了你這麼個惡毒的女人,身份低微也就罷了心腸也是黑的,你根本不配做世子妃!”

藍歆瑤比剛纔質問李朝朝的話還要大聲,態度囂張跋扈,若不是有人把她們隔開,藍歆瑤怕是要上前去打人了。

一直跟在藍歆瑤身邊的藍杜若有些怯怯地躲在一旁,其實她覺得不像是世子妃嫂嫂做的,她有些奇怪地看着地上的寧青鳶,按道理說傷成這樣,身上應該帶着血腥味,她怎麼一點也聞不到啊?

寧青鳶始終垂着頭,不聲不響,不辯解也不指責,但恰恰她這麼做,李朝朝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

李朝朝沒想開口說話,只愣愣地看着藍歆瑤,聽她繼續罵。

她到是要看看藍歆瑤撕破臉的樣子到底有多猙獰,李朝朝現在忽然有些後悔,應該下個帖子把愛聽牆角的慕雪衣找來看看藍歆瑤的真面目。

虧他還覺得藍歆瑤和李曼曼不一樣,現在到頭來,惡毒的女子猙獰起來有着驚人的相似表情。

李朝朝這邊在心中腹誹,藍歆瑤見她不爲所動,更是氣得大呼小叫,“你瞧瞧母親是怎麼做的侯夫人,待人謙和,與竇姨娘這些年情同姐妹,從來不曾打她罵她一句,但又瞧瞧你都做了什麼,寧嫂嫂剛過門不過幾天,你就把她打成這樣,應該就哥哥把你給休了!”

說得好,藍歆瑤不過嫁進門幾日,身上就有新傷舊傷,這些人難道是瞎子看不出來麼?

還是大家看得出來,都在這跟她裝眼瞎!

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看向藍歆瑤,“你叫一個姨娘嫂嫂,是否也叫竇姨娘母親呢?”

藍歆瑤一噎,喝道:“我怎麼可能管竇姨娘叫母親,你不用轉移話題逃避責問!”

一旁的姑奶奶早就聽不下去了,她不相信這是李朝朝做的,就算李朝朝想怎麼樣寧青鳶,絕對不會用這麼愚蠢的手段!

“這事情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你就在這哭爹喊孃的把屎盆子往我們家朝朝腦門上扣,是覺得朝朝孃家沒人了嗎?”

姑奶奶向來也是個厲害的主,說話帶這三分潑辣,“我朝朝怎麼就配不上你們侯府之家了?她可是忠義公的義女,你別給我露出不屑的表情,就算沒有血緣,只要進了族譜,那就是所有人認可的,她還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不知道比地上的什麼三流小妾,甚至你你你……”

她一個個指着周圍的夫人,“除了郡主以外,這裡的人都應當跪下來喊她一聲縣主,你瞧見我們朝朝什麼時候這般不知尊卑了!”

藍歆瑤見到姑奶奶如此囂張,忍不住動氣,“就算如此又如何,她也只不過是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惡毒婦人!”

姑奶奶跳起來,“丫頭,說別人惡毒的時候,最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不管怎麼說朝朝也是你嫂嫂,哪裡輪得到你在這裡置喙她,還給她潑髒水!看來你也沒把她當成一家人!”

藍歆瑤漲紅了臉,她爲了今日的事早就把臉面扔到湖裡去了,就是爲了讓李朝朝給藍家抹黑,能驚動族長前來,看哥哥休不休這個惡毒的女人,只要寧青鳶當了新嫂子,她的嫁妝就有着落了。

這個時候的藍歆瑤也不復往日的冷眼高貴,和姑奶奶扯着脖子喊,“這裡又哪裡輪得到你說話!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這麼潑辣,難怪有的人心腸歹毒了!”

李朝朝聽到藍歆瑤這麼說話,突然冷冷地側過頭看了一眼藍歆瑤,藍歆瑤發現她的動作也下意識去看,就見她眼眸裡迸射出清冷的幽光,駭得她一跳,忍不住別過頭,不服道:“怎麼?看什麼看,難道我說的不對,外面這麼傳時候我還不信,但是現在眼見爲實了,差點被你糊弄過去!”

藍歆瑤拉了一把藍杜若,掩飾自己心中的驚慌,她總覺得李朝朝涼薄的目光裡帶着深不可測的算計,“杜若,你來評評我說的對不對?”

藍杜若性子是急,卻是個耿直的,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她尊敬藍歆瑤,更敬畏藍翎羽,她又不傻,從這幾次三哥對李朝朝的態度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多疼她,可是她又不想得罪藍歆瑤,只能吶吶地點點頭,但又說道:“只是姐姐此事還是沒查清楚,等下再看看,您也別太生氣了,若是嫂嫂真做了這些事,咱們不說話,三哥也不會饒了她。”

她說話不偏不倚,藍歆瑤瞪了她一眼,但也沒說什麼。

李朝朝冷冷地笑了笑,“其實大妹說的對,上樑不正下樑歪,那你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地置喙我,也是上面教的?而且我還聽說過一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說咱倆是不是同一路人!”

藍歆瑤啐道:“誰要和你是一路人!”

“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啊……”

姑奶奶哼了聲,“顯然她們從來沒把你當一家人看的,說不定在她們心中你連個小妾都不如,也不知道那小妾許了她們什麼好處,竟然這般冤枉你。”

跪在地上的寧青鳶有些堅持不住,昨夜本來就趴在房頂不平的瓦礫上一休,腿還正疼呢,現在又跪着更是不舒服,她見衆人似乎忽略了自己一樣,偷偷地拉了一把身邊的寧夫人。

寧夫人接到暗號,忽然放開嗓子嗷嚎一聲,“我的兒啊,你怎麼這般命苦啊,被人打成這樣,那人實在太狠心了,我一定和你們沒完,我要告御狀,管你是不是什麼縣主的……嗚嗚嗚……”

衆人的視線被拉回,李朝朝眸底閃過幾道厭惡的神情,還沒完沒了了,嗓子不痛?

她現在把這些人的嘴臉該看的也都看完了,清楚地瞭解這是寧青鳶和藍歆瑤聯手了,而幕後的人必定是倪氏指使的。

她們是想把李朝朝的名聲做壞,寧青鳶就可以圖到藍翎羽,藍歆瑤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嫁妝,而倪氏嘛……就指點江山,漁翁得利了。

算盤打的可真精明。

李朝朝嘲諷一笑,往前走了幾步,寧夫人見狀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大喊:“你想幹什麼?”

李朝朝溫和的笑笑,根本看不出她的心裡炸了幾顆地雷,她笑道:“寧夫人渴麼?喝點水再喊吧,壞了嗓子可不容易好。”

“不用你假好心!”寧夫人吃不準李朝朝這是想幹什麼,爲了掩飾心虛,她只能故意揚起聲音,“你把我女兒害得這麼慘,我和你沒完。”

李朝朝勾勾嘴角,這才擡頭乜了一眼寧青鳶,也沒睜眼瞧,就見寧青鳶好像是怕什麼似的,攏了攏袖子,把頭垂得更低。

她冷笑道:“青鳶啊,你一直沒說話,要不要告訴大家,這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寧青鳶聽到李朝朝問話,忽然哽咽了聲,身子不自覺地顫抖成了篩子,“奴……奴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說出來,也好讓大家爲你做主啊!”

寧青鳶嚇得滿臉蒼白,緊緊地咬着下嘴脣,就是死活不肯說,很快嘴角滴下血珠子,讓人更是可憐她的孱弱。

寧夫人大罵:“她怎麼還說實情!事實不就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一把抓過寧青鳶的袖子擼開,展示給所有人看,“你們瞧瞧,這傷口是怎麼來的!難不成還是她自己拿鞭子打的自己!之前世子爺身邊就有個丫鬟聽說天天遍體鱗傷,可憐她沒有個好家事,可是青鳶可是我們寧府上的嫡長女,就算嫁給你們家爲小妾,也是貴妾,哪裡容得你這麼打罵她!今日就請大家給我們女兒做做主啊,一定不能讓這惡婦再繼續囂張下去,不然我們女兒就生不如死啊,說什麼也要讓世子爺休了她!不然難以平民憤!”

李朝朝挑挑眉,這高度都上升到民憤上了。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寧青鳶,“不如就先找個大夫來看看吧,留下疤可就不好了。”

寧青鳶的眼皮跳了下,連忙拉住寧夫人的手,低聲哭泣道:“母親,您……您不要說了!這事真的和世子妃沒有關係!女兒是世子妃的奴婢,做牛做馬都是我應該的,就算世子妃把我賣出去我都沒話說,我就是想伺候世子,哪怕受苦受累我都願意!”

寧夫人一聽,喊道:“我的傻女兒啊,你怎麼那麼傻。在家我都捨不得讓你做一點事情,現在嫁了人,反而讓你做那麼粗重的活!”

她抹了一把寧青鳶的手,衆人就看到寧青鳶的手上全是水泡繭子,一看就是做了不少粗活,更是悲憤地瞪向李朝朝,地上的母女倆則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其他人則對李朝朝指指點點,幾乎把世間所有的難聽話都說了出來。

李朝朝的目光冷下來,耐心全失,“寧青鳶,我再問你一次,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寧青鳶被這聲冷如錐的聲音嚇得心中一抖,難道李朝朝看出了什麼?

可是事到如今,決不能退縮。

她忽然哭道:“你們什麼都不要說了,這事真的和世子妃無關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你們就放過我吧!我還要在世子身邊伺候!求求你們……別說了!”

藍歆瑤見狀惡狠狠道:“李氏!你實在太惡毒了!你就是個悍婦!”

姑奶奶一聽更是火冒三丈,“小蹄子,你說誰是悍婦!”

她之前就覺得李朝朝在侯府一定不容易,今日若不是李朝朝提前打了招呼讓自己來看到這些一個接着一個的算計,她都不知道李朝朝的處境這麼艱難!

簡直是孤立無援,衆矢之的啊!

李朝朝見姑奶奶像是要抽藍歆瑤,忽然一把攔住她,目光凌厲地看了藍歆瑤,嘴角的冷笑越發滲人,“既然大家如此擡愛我,認定了我是悍婦,我要是不做出點什麼來,還真對不起你們給我的這個封號呢。”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落葉,可那落葉卻化成風針刺痛着每個人的心。

她們甚至不敢去看李朝朝飽含狠戾的眼睛。

寧夫人大驚,“你這女人想幹什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就不怕遭到報應,世子爺一定會休了你的!”

藍歆瑤也唯恐天下不亂道:“不需要證明,你已經是潑婦,悍婦,毒婦了!”

衆人想攔着李朝朝爲寧青鳶做主,可是卻見李朝朝並沒有動手,而是忽然笑靨如花地問慕碧雲,“郡主,請問我朝律法可有誹謗之罪。”

慕碧雲還真是認真地想了想,“不曾。只是對有品階在身的官員、外命婦之間,有指責誹謗言辭不符合事實者,當處以罰俸,將之以及處以刑罰,輕者張嘴,重者入獄。這也是我朝對官員後宅的一種約束。一不可亂綱紀,二不可媚官員進讒言,後宅平則官員心定,前朝則安寧少爲家中事憂慮。”

衆人不明白李朝朝爲什麼忽然問起這個,但大家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罪名,聽到這誹謗之罪居然懲罰這麼嚴厲,嚇得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這飯可以亂吃,話是不能亂說了。

如果那李朝朝真的是被冤枉的,大家豈不是很難看?

所以聽聞到了這時,大家又乖覺地閉上嘴了,只不過目光卻惡毒地看着李朝朝,說不定她就是讓她們閉嘴才故意這麼問的,就算現在不說,心裡也對李朝朝討厭至極,而且出去還可以說,一定要把李朝朝的名聲搞臭!

李朝朝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着寧青鳶,“大家都知道我事事以世子爲重,爲了證明他並沒有被我所惑,對院中不清不楚地責罰坐視不理,所以你要受些委屈了。”

“你要做什麼?”

寧夫人跳起來想撲倒李朝朝身上,她抱着無論李朝朝做什麼都不能讓她得逞的想法,卻被一旁的春麗手疾眼快地攔住,和姑奶奶一左一右地架着她。

寧夫人大罵:“你把我女兒都害成這樣,你還想做什麼!大家都眼睜睜的看着呢,誰是誰非大家心裡都明白着呢!你就是做什麼也無法撇清干係,只會讓人更厭惡你,覺得你更惡毒!”

李朝朝冷笑,“是啊,大家都看着呢,我能做什麼?難不成還能把她吃了!”

她擡手一揮,“去庫房把那桶清油拿來!”

寧青鳶一聽,猛地睜大了眼睛看向李朝朝,睚眥欲裂,心跳如雷,李朝朝不驚不慌地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她煞白煞白的小臉,“機會已經給過你很多次了,你太不懂得珍惜了。”

她覺得自己對寧青鳶實在太寬容,就算讓她成爲自己對付倪氏的一枚棋子,也絕對不會讓這枚棋子反過來噁心自己。

李朝朝的話說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下人很快就擡了一桶清油過來,她又吩咐要一個大一點的木桶,衆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朝朝這是要耍什麼把戲。

難道是要淹死寧青鳶?讓她有冤不能說?

只有寧青鳶面如死灰地看着李朝朝把清油全部倒進木桶裡,她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張開,驚慌失措道:“你想幹什麼!”

李朝朝弄好了一切,走到寧青鳶的面前,懶懶地問:“你自己跳進去,還是讓我幫忙?”

“不要,不要……你這是想殺死我!我不會妥協的!”

寧青鳶故意扭曲李朝朝的意圖,怕是隻有她自己明白李朝朝這是要幹什麼,她瘋狂地跳起來,哪裡還有點受傷的樣子。

李朝朝笑了笑,很是生龍活虎嘛。

人果然是逼……出來的!

呵!

寧青鳶跳起來飛快地看了眼藍歆瑤和慕碧雲,她在迅速分析情況,藍歆瑤肯定不是李朝朝的對手,除非把三夫人搬出來,可是三夫人一定不會趟這個渾水,她要明哲保身,而慕碧雲卻是個高高在上,是非分明的人,她現在也想不了那麼多,只求着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她連忙跑到慕碧雲面前哭道:“郡主,郡主救我啊,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份上,我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我只是想活着,活得有尊嚴……我真的受夠了這一切!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不想啊。”

慕碧雲早就看明白了一切,面無表情地望向遠方,“世子妃沒想殺你,你的尊嚴是被你自己弄丟了,現在撿回來應該還來得及,但是你卻不是來求我,而是說實話!”

寧青鳶大怒,忽然胳膊被人一左一右地抓住,她無法回頭,只聽李朝朝冷酷無情道:“把她扔進木桶裡。”

寧青鳶渾身都在叫囂,可是聲音里居然窘迫地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忽然怕了,怕面對真相和後果。

尤其是聽到李朝朝那沒有起伏的聲調,她更是覺得無比恐怖。

到底李朝朝什麼怎麼看出來的?

被扔進木盆裡時,寧青鳶閉上了眼,姑奶奶也看出這其中的貓膩,一把扔開像是脫線的寧夫人,走上前看向木盆裡被清油洗刷的女子,她身上的傷正被一點點溶解,清油變得渾濁,她忽然大聲冷笑了起來,擼起袖子抓着寧青鳶的頭髮,瘋狂地按壓在木桶裡,“哎呀,做的傷口可真是像啊!怪不得剛纔哭得那麼慘兮兮的,也沒把這妝容弄花,原來是要用清油才能洗掉啊!沒想到吧,賤人,你這點伎倆也想糊弄得過我們朝朝!居然冤枉她打你!簡直是個賤人!”

衆人一聽也紛紛上前查看,果然看到被姑奶奶按壓着嗆了幾口清油的寧青鳶,小臉光滑白嫩,哪裡有半點傷口的影子!

所有人都驚怒起來,她們這是被寧青鳶給嬉耍了!

這些人幾乎都是寧青鳶曾經的手帕交和閨蜜,接到寧青鳶的帖子和書信,知道她天天被李朝朝折磨,一則心中憤恨,二是聽到李朝朝那惡名,更是同情不已,想爲她來做主,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麼能讓她成了小妾,就是說出去她們面上也沒光。

可是寧青鳶居然利用她們!

簡直是可惡至極!

就連藍歆瑤也被這一幕震驚了,她知道寧青鳶的傷是假的,可是那傷口的顏料可不是普通之物,是母親特地從番外的商人手中全部買斷了,市面上根本沒有的賣,而且問得清楚這東西並不是用來作假傷口的,而是畫一種叫什麼油的畫,平時用水都洗不掉的,可是李朝朝又從何得知?又如何知道用什麼東西清晰掉那顏料!

太可怕了!

這個女人簡直深不可測!

藍歆瑤早就縮了縮頭躲在後面,藍杜若見狀卻莫名鬆了口氣,好在不是李朝朝所爲。

藍杜若看着李朝朝那胸有成竹的樣子,忽然欣羨不已,雖然大家的年紀差不了幾歲,可是她總覺得這個女子神秘又有一種難以表述的魅力。

她的眼睛清透得能洞察一切,好似有一顆玲瓏心,所以藍杜若總是想親近李朝朝,可又怕藍歆瑤在旁不忿,只能壓着自己心中所想。

李朝朝並沒有張狂地笑,而是冷冷道:“怎麼大家這個時候都不說話了?剛纔你們不是說得挺熱鬧?就算我的名聲不好說話當不得真,郡主可都聽得真真的,誰說了什麼誰也跑不掉。”

她很是漫不經心地看向周圍倒抽冷氣的衆人,慕碧雲早就對這些人的反應冷笑不已。

早幹嘛去了!

姑奶奶一把將嗆了好幾口清油的寧青鳶甩到一旁,用春麗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其實有些人就是會起鬨架央,聽到別人說什麼就人云亦云,我看她們也不過是着了這寧青鳶的道,應該並不知情的。”

衆人聽到姑奶奶給她們臺階下,哪裡還敢說什麼,立即伏低做小連連稱是,“沒錯沒錯,都是我們被這賤人給矇蔽了,簡直太可惡了,居然用這麼惡毒的一招,讓我們誤會不說,還毀了您的名聲,這外面那傳言說的不知道多難聽,世子妃一定要重重罰他,決不能輕饒了這個賤人!”

連寧青鳶最好的手帕交方夫人忽然上前啐了一口寧青鳶,“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之前我真是瞎了眼還和你做朋友,真是讓人覺得噁心!”

這時候她們還不趕緊認清事實,對寧青鳶落井下石,不然就有的罰了,不說對方是世子妃又是縣主,她們那般出言不遜會被訓斥,若是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連累吃了罪,那她們甚至可以自裁謝罪了。

李朝朝冷笑起來,這些人簡直剛纔那番罵自己的話又用在了寧青鳶身上。

“既然大家都是受害者,深感我之心傷,她如此對咱們,那你們說說看該如何罰她是好?”

衆人紛紛側目,必須得讓世子妃高興一下,也算是將功贖罪。

這麼想着,有人就開始你獻計獻策了。

某甲夫人道:“她讓世子妃名聲受損,自然留不得,讓她去遊街!”

某乙夫人道:“這樣太便宜了她,既然她這麼喜歡在自己身上畫傷,不如就讓真的給她添些傷疤,以示懲罰!”

“我看就寧青鳶在木桶裡,放到竈上蒸了!實在太可惡了!不殺死她,無法以儆效尤!”

方夫人附和:“沒錯,正好也讓那些好高騖遠的小妾們看看,謀害正妻的下場,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就算正妻死了,這些小妾也無法扶正!只要是小妾一輩子就是個妾!不過下人爾爾。”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居然都同意方夫人的看法,她們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饒是正妻身份,也最見不得小妾囂張,尤其是看到寧青鳶這個樣子,就想到自己家裡的那些小妾,不由感同身受。

對寧青鳶最後的那點不忍心,也付之東流了。

聽到衆人這麼說,寧夫人早就嚇得昏了過去,被人仍到涼亭裡沒人去管,她又偷偷醒來,不顧自己女兒的死活悄悄地跑了。

而寧青鳶則一臉呆滯地趴在浴桶邊上,等着李朝朝的宣判。

無論李朝朝採用哪個建議,她都必死了。

她不怕死,只是恨自己輸給了李朝朝,卻又不甘心,藍翎羽到底知不知道李朝朝這個女人多麼可怕,有這麼多惡毒的招數對付人,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後悔。

到了這個時候,寧青鳶還是想得這些,如果在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翻盤!

寧青鳶覺得這個時候只有堵一把了,如果李朝朝真的採用了這些人惡毒的建議,她還是她逃脫不了惡毒的名聲。

那麼她就賭李朝朝一定不會那麼做!

李朝朝看着寧青鳶的眸光忽明忽暗,忽然嗤笑了聲,側過頭對慕碧雲說:“郡主,您覺得這些貴族夫人的狠毒的建議如何?朝朝就是想破了腦袋也不及她們萬分之一啊。呵呵……這些話要是傳出去,怕是朝朝這悍婦的名聲是要易主了。”

慕碧雲會心一笑,不由感嘆道:李朝朝這一招,不知道射落了多少人,這些想毀她名聲的夫人全部落馬。

高明!

實在是高明!

說李朝朝兇惡狠毒,其實她們一個個都不過如此。

重要的是這些婦人聽風就是雨,被寧青鳶利用完,又被李朝朝利用,到頭來她們全都掉進了李朝朝的圈套裡。

看她們以後誰還敢出去說李朝朝一句壞話!

只要有人說一句,那麼等待她們的就是今日的一切傳出去,只怕她們會比李朝朝的名聲更惡劣!

衆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味來,她們中了李朝朝的計了,可是她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對寧青鳶落井下石,夫君還要被她們連累吃罪,她們的下場也好不了,還不如跳下圈套和李朝朝坐一條船,哪怕她們有的人知道這是個圈套也必須閉着眼睛跳下來。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寧青鳶是個小人,李朝朝卻是比小人還恐怖的惡人,反正寧青鳶現在也不過是個小妾,她們纔不怕她會不會報復!

此後,就再也無人提李朝朝是個悍婦,而這些夫人用盡所有的手段爲李朝朝洗白,就怕李朝朝聽到自己一句不好的,把她們給拉下水,惹了一身腥。

姑奶奶見衆人的臉色難看,她反而卻春風得意,笑着瞪了眼呆滯的寧青鳶,問道:“朝朝,這個賤人怎麼處理?”

李朝朝盯着寧青鳶想了想,這個女人一定是覺得自己不會把她怎麼樣吧,她確實還有利用的價值,不過她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李朝朝走到寧青鳶面前,道:“你之前給世子臉上抹黑,那我就罰你給世子添些好名聲,將功補過吧。”

寧青鳶不得不說她自己鬆了口氣,但還是僵硬地擡起頭看向李朝朝,“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我沒那麼容易死。”

李朝朝笑笑,“我不喜歡要人的命,我又不會有什麼好處。自從你進府當夜,八弟就喝醉了酒掉進湖裡摔斷了兩根肋骨,當初你進門是八弟把你迎進來的,外人少不得置喙說八弟是爲了你纔會如此傷心,想不開去跳湖。衆所周知世子和八弟是親兄弟,感情不分彼此,他不願兄弟之間生出嫌隙,讓他爲你受累,所以你就去好好照顧八弟,直到他傷好,讓他知道世子對他的兄弟之誼,他們兄弟之間才能和睦。”

“李朝朝!你這是讓我去伺候別的男人?”

寧青鳶壓低聲音嘶吼,這個惡毒的女人,別以爲她不知道,她這是變了法子把自己送給別人,而且還是藍翎羽的親弟弟。

她當自己是什麼?

李朝朝挑眉,“怎麼你不願意?那就只要好好考慮下剛纔夫人們的建議了……”

寧青鳶恨得牙癢癢,“我和八爺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你休得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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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敢誹謗任何人,事實確實是八弟把你迎接進府,之後就黯然神傷喝多了酒掉進湖裡,我也沒說你倆之間有什麼,正是因爲你們一清二白,由你去照顧纔是最好,也省得外人再說三道四,讓流言不攻自破。”

李朝朝笑笑,“還是本身就是有什麼,所以你才這麼怕去照顧八弟?”

寧青鳶喝道:“我怕什麼,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衆人覺得這懲罰不重,不僅讓她得到教訓,而且還修補了八公子和藍世子之間的嫌隙,覺得李朝朝真是賢惠。

當聽到寧青鳶說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歪這話,都覺得諷刺不已。

李朝朝命人把寧青鳶從清油裡撈起來送回紫苑,席間少了寧青鳶,大家又熱鬧鬧地有說有笑,三言兩語地誇起李朝朝來,又搜腸刮肚地把所有讚美的詞都用在她的身上,恨不得說李朝朝是九天玄女下凡,比侯府三夫人還賢良淑德,難怪世子爺專寵一人,實在是因爲無人能及,真是讓人羨慕啊。

隨即向她討教如何侍奉夫君的法子。

所有人都一派讚美和歆羨,好像剛纔說的那些惡毒的話不是她們一樣。

慕碧雲沉着臉看着這些人的嘴臉,覺得想吐,她拉了拉李朝朝的手,低聲問:“對着這些人你怎麼還笑得下去。”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就當看跳樑小醜,你就會笑出來了。”

慕碧雲嗤了聲,果然笑起來,“她們確實像小丑,居然能把自己的話翻盤,當真噁心。”

她把李朝朝上下看了看,更加覺得此女不簡單,“我覺得你比藍世子還厲害。”

“可不能讓他聽到這話,他會生氣噠。”李朝朝調皮地眨眨眼,“不過他對付女人不行,有些事他卻是我心中永遠的第一,男女分工不同嘛。”

慕碧雲的目光深沉起來,若有所思道:“難怪我聽我弟弟說藍世子很寵愛你,我今日當真是覺得你更寵愛他一些,讓他一點也不爲後宅的事分憂,幫他打理好這一切,讓他舒舒服服地回家,又舒舒服服地出門。”

李朝朝不說話,由着慕碧雲問:“你能利用她們心中的小九九一一擊破,反而中了你的圈套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用。其實這一切其實很難吧?”

李朝朝笑道:“只不過是人心罷了,將心比心就可以做到。”

慕碧雲沉思着不說話,女子誰不想要專寵,不希望夫君有小妾,李朝朝能看透人心知道寧青鳶的詭計,利用人心讓這些婦人乖覺閉嘴,掌握人心讓藍翎羽專寵。

她真的只有十六七歲?

深不可測的女子。

慕碧雲又往深層次去想了想,藍翎羽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在身邊,將來又會是怎樣的造化?

可是她又不敢去想了,就到此爲止吧。

她瞭解了李朝朝的害怕,未必能和她做朋友,但絕對不可以做敵人。

藍歆瑤見李朝朝和慕碧雲一直說這話,自己也插不上嘴,心裡不禁有些着急。

其實寧青鳶的失敗早就在母親的意料之中,不管成功與失敗,都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計劃。

李朝朝現在應該放鬆了警惕吧。

藍歆瑤忽然哎喲一聲,拍拍腦子,“瞧瞧我,嫂子你身上還溼着,方纔被開水燙了下也沒擦藥膏,你還是和我回房間換一件乾淨的衣服吧,咱倆身量也差不多高,我那裡也有燙傷藥,正好給你擦一下,不然着了涼,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李朝朝波瀾不驚地看着藍歆瑤,笑道:“只是還有客人在,我還不好離開的。”

“我們去去就回,再說各位應該也不會介意的,若是你生了病,最心疼的還是三哥呀。你就是不爲自己着想,也別讓三哥擔心纔是。”

其他人見狀連連稱是,藍歆瑤則說:“先讓杜若招呼下各位,喝點茶壓壓驚,我們府上可備好了晚宴。”

李朝朝見藍歆瑤這麼“熱情”,嘴角勾起幾不可見地弧度,看了眼姑奶奶,然後起身說道:“那也好,溼衣服貼在身上確實不師父。”

春麗起身扶着她,藍歆瑤一把搶李朝朝的胳膊,“你們姑奶奶在呢,你就留下來伺候吧,有我照顧嫂子就好。”

春麗看了眼李朝朝,就笑着俯下身說:“是。”

李朝朝和藍歆瑤一前一後走的旱路回了她的繡樓,她的繡樓和青院也只有一牆之隔,和紫苑與紅香樓的格局大體一致。

只是藍歆瑤的繡樓是兩層,只有她一人住,院子不大,小巧精緻,看着佈局雖然和紫苑無法同日而語,卻也看得出倪氏對她的厚待,幾乎所有的好東西都往她院子裡搬。

繞過一座黑石假山,藍歆瑤笑着招呼李朝朝進了屋,“嫂嫂還是第一次來我這裡,先坐下吃些點心,我這就讓人準備衣服去,可好?”

李朝朝不甚介意地點點頭,藍歆瑤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就怕她有所察覺什麼,但見她確實沒有設防,這才放下心來,招呼屋裡的小丫鬟出去,然後關上門,悄悄落上鎖,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外面,忽然冷笑一聲,“嫂嫂今日也太操勞了,好好呆在屋裡休息一陣子吧,妹妹我也是爲了你好,外人知道你的名聲不好,你今日還這麼罰了寧嫂嫂。只要今夜寧嫂嫂和三哥有了夫妻之實,你以後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李朝朝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大妹還真是爲我盤算的好,可是妹妹也知道你哥哥的脾氣,若惹他生了氣,怕是會開罪於你?”

“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我也是好吃好喝地把你請進來的,我只說是嫂嫂自願留下來成全他和寧嫂嫂的,我怕什麼!”

寧青鳶站在廊下高喊,“反正現在所有人都說嫂嫂又賢惠了,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一個小姑子自然是要聽嫂嫂的吩咐了!”

她哼了聲,“嫂嫂放心,屋裡好吃好喝,我可不曾虧待你什麼,明日一早我就放你出去就是,你老實呆着,大家可都有好處!”

李朝朝坐在榻上,聽到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怕是院子裡的小丫鬟都離開了,她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中的糕點,掰開一半湊到鼻尖聞了聞,裡面放了曼佗羅,這是想讓她睡上一覺吧。

可是誰又知道她是玩花香的高手,就這曼陀羅,她的花圃裡不知道載種了多少,倪氏還以爲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她冷冷一笑,掰了一小半放進嘴裡,咀嚼了幾口卻沒嚥下。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隔壁的青院裡有人回話,“夫人,那位世子妃已經睡過去了,一切就等着您吩咐了。”

坐在榻上的女子笑了。

笑得十分張狂。

沒想到吧李朝朝,你躲過了初一和十五,其實真正的陰謀在這呢!

倪氏揮了揮手,“不急,咱們要名正言順地玩死她!”

另一邊藍歆瑤回到宴席上,給衆人道歉說是李朝朝染上風寒已經回去歇息了,今日就招待不週了。

衆人早就想離開了,見到李朝朝不回來更是鬆了口氣。

現在大家都不用再裝成打雞血的樣子了,這個世子妃太可怕,以後斷不可能來往了。

當然,也不會多說一句她的壞話,否則大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衆夫人憋了一肚子氣離開,可是有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怨氣都詛咒在寧青鳶身上。

姑奶奶離開的時候,疑惑地看了眼藍歆瑤,見她笑得一臉奸詐,卻一句話也沒問地由着春麗把她送到門口。

“你們主子……她沒事吧?”

姑奶奶覺得李朝朝從來不是個不小心的人。

春麗跟着李朝朝久了,也早就是個處事不驚之人,她笑了笑,“姑奶奶放心,世子妃肯定沒事的。”

她特意加了個肯定的詞彙,讓姑奶奶放心。

“主子讓我送你的時候,代她謝謝您今日出手幫忙。”

姑奶奶啐了口,“那蹄子說的什麼話,我們是一家人。”

“姑奶奶說的是,只是您和我們主子更爲親,比一家人還親。”

姑奶奶就有些動容,知道春麗這話是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是有些親人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仇人似的,非要把對方往絕路上逼。

她嘆了聲,想起今日來還有一件要緊的事,然後低聲囑咐春麗,“你回去告訴你們世子妃,大夫人要不行了,她現在又回不去,不然就會死在路上,我只能告訴了老家的人,府上怕是要派人上京來。”

春麗眯了眯眼睛,姑奶奶恨恨道:“其實她們來我倒是不曾擔心,就怕是個幌子來找朝朝的麻煩,我要是知道大夫人死了這麼多事,當初就讓她少喝點那勞什子東西,也不該讓老家的人現在來添亂。”

春麗安慰地笑笑,“無妨,此事和姑奶奶無關,就是大夫人活蹦亂跳着,她們也會來的,我們世子妃早就有交代,躲不過去的,她並不覺得有什麼爲難之處。”

姑奶奶認真地看了兩眼春麗,以前她只注意冬月,看她在李朝朝身邊發光發彩,還成了京中有名的品香師都是李朝朝調教的好,現在看春麗說話得體,半點不輸給這武鄉侯府的小姐,就覺得李朝朝真是奇了,什麼人的命運都能改造,心中的那點擔心也就化爲烏有。

與此同時,藍歆瑤也接到了李朝朝睡到在自己屋裡的消息,就覺得十分得意,只要寧青鳶的事情成了,看她李朝朝還能囂張到哪裡去!

休想打她嫁妝的主意。

華燈初上,李朝朝在一片黑暗中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有人悄無聲息地佇立在她面前,她笑着支起腦袋斜看過去,“事情都辦妥了?”

陳凡恭敬地跪下,“都按照主子的吩咐佈置妥當。”

李朝朝點點頭,當利劍劃破夜的黑,不知道能不能逼得那幕後黑手露出真面目。

寧青鳶不過是個棋子,連藍歆瑤也成了利用的廢物,她們怕是誰都猜不到倪氏的真正目的。

又怎麼可能是讓藍翎羽和寧青鳶睡一覺那麼簡單。

她涼薄一笑,既然是個連環計,那麼大家看誰的手下的更黑吧!

李朝朝沉浸了片刻見陳凡還在,笑着看他,“有話就說。”

她最見不乖陳凡吞吞吐吐的娘們樣子,在磨嘰就把他扔給蔡卜白當姘頭算了。

陳凡不知道李朝朝心中所想,只沉沉道:“此事可需要告知世子。”

李朝朝雙手交握,兩隻大拇指彼此間纏繞着,她笑道:“不用。”

有些事知道了就不夠真實,對方也無法放下戒心。

她相信藍翎羽一定能應付的很好,就如那個男人一定會相信自己一樣。

到了晚上,藍翎羽依舊回來的遲了,他最近很忙,經常在幾個城鎮間穿梭,布兵監控各個點,以防慕雪衣調兵。

現在是個非常時期。

他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在決戰前,把李朝朝送出府去。

絕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

可是一進門,藍翎羽就發現不對勁,只有迴廊上站着春麗,見到他來撲通一聲跪下來,“世子爺,我們奶奶……不見了。”

藍翎羽沒有太大的震驚,李朝朝不見,並不代表她有危險。

如果李朝朝有危險,陳凡的一組暗衛就是全軍覆沒了,也要死一個人出來向他彙報。

他沒接到消息,這說明李朝朝是安全的。

此時的藍翎羽無疑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冷靜上萬倍,他迅速地在腦中分析,李朝朝是故意失蹤還是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春麗梨花帶淚,卻不見任何焦灼,說明其中有問題。

藍翎羽低聲問:“什麼時候不見的?在哪不見的?”

春麗把今日的事簡而化之地說了,只說到最後是藍歆瑤把李朝朝帶走換衣服就不曾見過,“奴婢派人去找過了,四小姐說人早就回來了,可是院子里人說根本不曾見過奶奶。”

藍翎羽眯了眯眼,二話不說就往外走,剛一回頭就見到寧青鳶搖搖擺擺地走過來,然後乖巧地行禮道:“我知道世子妃去了哪裡。”

看到寧青鳶那騷樣,藍翎羽就知道沒好事,和她這種人說話都是浪費時間,他沉着臉就往外走,寧青鳶狠狠地揚聲道:“沒用的,你就是翻遍整個京城也找不到她,就算找到她,你也救不了她!”

藍翎羽腳下一頓,不耐煩地回頭,“你想做什麼?”

寧青鳶呵呵一笑,徑自往藍翎羽和李朝朝的臥房走進去,“你要想知道,進來我告訴你!”

藍翎羽不想動,但見到寧青鳶居然往浴室走去,就滿臉不悅地上前扯過她來,就要往外扔,沒想到寧青鳶的衣服卻一把被扯爛。

他心中喝道:這衣服是紙糊的?

寧青鳶就在這時,嬌笑一聲,“世子急什麼!”

她飛快地把衣服全部脫掉,寧青鳶裡面竟是空的,赤裸着站在他面前,一把將藍翎羽死死地抱住,“你和我做一場夫妻,我就告訴你她在哪裡!”

“寧青鳶!”藍翎羽的聲音低沉,正在腦中思考,如何不用碰她的皮膚,就把這個女人給扔出門外。

乾脆抓她的頭髮,掄出去吧!

寧青鳶見藍翎羽不說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晚上就足夠了,讓我給你生個孩子!”

聽到“孩子”兩個字,藍翎羽忽然笑了,眸含嘲諷地一把抓着寧青鳶的頭髮往後拉,陰森地看着這個女人。

寧青鳶覺得那目光特別眼熟,總覺得在哪裡看過,瞬間刺痛了她的心。

“你這輩子都不配做我孩子的母親。”

寧青鳶疼得眼淚直流,大喊道:“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

“哪裡都比不上。”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也是一心一意愛你的,李朝朝能做的我都能給你,你要孩子我給你生,你要這身體還是這心……”

寧青鳶瘋了似的像個八爪魚一樣抱緊了藍翎羽,不懼頭上的痛,“你現在不碰我無所謂,等李朝朝回來我也告訴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她就算不信,我就說是下了藥,我就不信那個女人知道你碰了我會把我怎麼樣!我是名正言順的小妾,和你上牀有什麼不可以的!她要是真相信你,就不會介意,反正一個男人有那麼多女人有什麼不對。我都不介意你有她,我願意和她平分你。她憑什麼霸佔着你!”

藍翎羽都要被寧青鳶的話氣成開水了,“你再不滾開我就把你扔出去。”

“扔就扔,你以爲我還會在乎這些!我是你的女人,你讓別人看了我的身子,你臉上難道還有光嗎?”寧青鳶哈哈大笑,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咱們早晚要有夫妻之事的,碰我一下有怎麼樣了,就一晚上,一晚上好不好!今夜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告訴你李朝朝在哪!”

“你就知道關心她!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我知道你愛她,我也不要你的心,你就要我的身體還不行嗎?”寧青鳶有些歇斯底里,“我我都不介意你和別的女人睡過,你爲什麼就不能和我睡!有什麼區別!”

“不知廉恥!”

藍翎羽震怒,也顧不上會不會傷到寧青鳶,用內裡振開她,寧青鳶被氣流彈飛到窗戶上,整個一團肉啪地一聲撞到牆上,又緩緩地跌落到地上,嘴角沁出血絲。

寧青鳶覺得自己被傷得體無完膚,這頭疼,骨頭也疼,最傷的還是那顆心,她坐在地上低沉陰冷地笑着,好像那聲音是從牙齒縫裡傳出,“呵呵呵……是我不知羞恥?還是李朝朝那騷貨不知道,每天晚上和你做那檔子事,整個侯府都知道了。”

藍翎羽被氣笑了,“我和她是夫妻,和她做那檔子事都不關你的事!”

寧青鳶尖叫,“我們也是!”

“異想天開!”

藍翎羽早就不耐煩了,轉身就走。

寧青鳶手疾眼快地跑過去,如一團肉般擋住門口,“我們就是!”

她終於忍不住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在夢裡夢見過很多次,我和你在一起,我還要給你生孩子,我以爲我們會在一起,可是爲什麼現實不是這樣的,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夫君,根本就沒有李朝朝,就算有也是其他的女人,我不甘,不甘心啊……”

藍翎羽忽然沉默下來,不明白寧青鳶爲何會做這樣的夢。

他無情地冷冷道:“就算沒有朝朝,我也不會看上你。”

“哈……哈哈……好啊,你今夜不留下來,那你永遠也別想等到李朝朝!”

藍翎羽幾不可見地皺眉,他從不過問李朝朝做事,並不是不關心而是要給她最大的自由,只要李朝朝想說的她就會說。

他到是不擔心李朝朝會出什麼危險,就是怕寧青鳶這個女人會做出什麼蠢事來。

藍翎羽沉眸問:“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你現在想知道了?”

寧青鳶得意地笑起來,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朝朝就是藍翎羽的死穴,她上前拉着藍翎羽的手,不顧她反抗地死死地握住,“你想知道就乖乖地配合我度過這個晚上,我說不定還能讓李朝朝毫髮無損!”

“呵,你威脅我?”藍翎羽嘲諷地笑了。

誰借給寧青鳶這麼大的膽子!

“沒錯我就是威脅你!威脅你和我睡一起,天底下沒有這種好事了!”

藍翎羽一把甩開寧青鳶的手,“我覺得你噁心,碰一下都覺得噁心,你死了這條心吧!李朝朝若是出了三長兩短,我不會着你算賬,我就隨了她去,就是下地獄我也不想見到你!”

寧青鳶瘋狂地叫道:“藍翎羽你怎麼那麼狠!那李朝朝到底有什麼好!還沒我漂亮!又狠有霸道,我到底哪裡不如她,你知不知道他今天都對我做了什麼。”

藍翎羽笑了,他可以想象朝朝一定是把寧青鳶折騰的很慘,不然她不會這麼瘋狂。

“都是你自找的。”

寧青鳶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她軟話狠話都說盡了,連衣服也脫了,可是還是無法撼動藍翎羽,她忽然想起倪氏的話,要忍,要溫柔……

她攏順亂髮,忽然笑道:“世子爺,就讓奴家伺候你吧。真的只要一個晚上就好。”

寧青鳶趁着藍翎羽不注意,一把抓住藍翎羽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答應你,只要你給我一夜,我明天就讓李朝朝毫髮無損地回來。奴婢已經給你準備好水了……但是你若不從我,我真的不知道李朝朝會出現什麼差錯啊。我知道你喜歡在浴缸裡,咱們就在這裡啊……”

藍翎羽是擔心李朝朝,但絕不會用一個骯髒的自己去面對李朝朝,他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會不相信自己的女人!

他眼見着寧青鳶就要碰到自己的浴缸,手中的力道忽然加重,狠狠地抓破抓爛了寧青鳶的胸口,痛得寧青鳶喊破了喉嚨,發出刺耳的尖叫。

啪地一聲,再次將寧青鳶扔出了窗戶外,“滾——骯髒的女人!”

他已經決定再換個浴缸了!

雖然寧青鳶沒碰到,但是有她的屋子都覺得髒!

寧青鳶被摔得暈頭轉向,又吐了兩口血,一直守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的春麗,看着她冷冷一笑。

世子妃果然料事如神吶。

藍翎羽從屋裡走出來,他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找不到李朝朝,就讓全府的人陪葬。

這時,有人突然敲開了紫苑的大門,侯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跑進來,先是看到地上有一團肉,愣了愣,隨即發現是寧青鳶,嚇得不敢再看下去。

他忙上前行禮,道:“世子爺,侯爺請您過去一趟。”

藍翎羽不耐,管家又補了句,“是有關世子妃的事。”

寧青鳶一聽,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藍翎羽,你會後悔,後悔的!”

------題外話------

看看到底是倪氏的計劃高明,還是李朝朝的手段狠!

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一次打藍世子,打成:爛柿子。

哈哈哈哈……

今天早了點有木有!

我感覺血槽都空了,不會愛了……七天一萬五!快說我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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