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侯門悍妻066 萬更
這世上只有真正的傻瓜纔會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
李朝朝這麼一問,無疑是被二姨娘攪亂的場面徹底明朗起來,她說的不錯,若是那盅湯是李朝朝喝的,又會怎麼樣的場面?而且又不是她主動讓三姨娘喝的,明明是她搶去的。
姑奶奶衝着二姨娘冷哼一聲,也對老夫人道:“母親,這是有人把你當傻子呢!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最小的五姑娘都明白,怎麼有的人還想用這麼小的伎倆騙過你呢?真不知道有的人是怎麼想的!”
老夫人渾濁的目光裡透着幾絲冷意,李朝朝見到那冷光,再次質問向二姨娘,一字一頓,聲音裡透着冰碴刺骨,“你想殺我?”
剎那間,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地朝着二姨娘射去,她心中大亂,歇斯底里地喊道:“胡說!亂講!我怎麼可能會殺你!”
“怎麼?難道是我會意錯了?”李朝朝冷笑着低下頭,看向三姨娘,見她還有力氣喘息,繼續道:“那二姨娘見到三姨娘中毒就認準了是我要殺她?還想快刀斬亂麻地置我於死地?”
二姨娘抖得快成了個篩子,若不是秀娘在一旁扶着她,她就要癱軟在地上了,“不是你又是誰!不然老三怎麼喝了你的湯就吐血中毒了!”
三姨娘撐着身子猛地站起來,就着嘴裡的血一口吐到她的臉上,“是你——賤人!”
說完,她就仰頭倒在地上,帶到了一桌子的碗碟。
二姨娘也踉蹌一下,血漬噴到了眼裡,滿目腥紅。
“姨娘……”秀娘驚慌地喊着她,她也明白事情和自己預想的有些偏差,雖然想不明白,爲什麼中毒的會是三姨娘,但事已至此,她必須要把李朝朝弄死,不然就錯過了這個機會。
秀娘指着李朝朝大喊:“你早就知道這湯裡有毒,怎麼可能會喝下,你總會早機會給旁人喝的!”
“哦?”李朝朝嘲諷帝看着她,“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你是……”秀娘用力想了想,“你還不是爲了陷害二姨娘,你明知道今夜的晚宴是她張羅的……你是見不得我們好!”
李朝朝嘴角的嘲諷更甚,就連姑奶奶也聽不下去了,猛地拍了一把桌子,然而有人卻搶在她之前開了口,“我瞧着五姑娘不像那麼傻,她從頭到尾可都沒潑過誰髒水。”
老夫人詫異地看了眼今夜沉默的李曼曼,李朝朝下意識蹙起眉頭,冷冷地和她的目光碰撞在空中。
李曼曼哪裡會有那麼好心呢。
姑奶奶點點頭,“四姑娘說的有見地,從頭至尾五姑娘可是什麼也沒說過呢。”
李曼曼慢條斯理地垂下眼簾,從袖子裡掏出一方帕子拭了拭嘴角,“還是報官請人來查一查吧,去請大夫了嗎?總不能讓三姨娘這麼一直吐着血,攪了衆人的興致。”
福媽媽連忙說:“早已經去請大夫了,只是報官的話……”
她遲疑地看了眼老夫人,不敢私自做主。
衆人一聽要報官,臉上的表情又不一樣了,二姨娘嚇得愣是沒從地上爬起來,秀娘也不可能讓人報官,她不明白這李曼曼是怎麼回事,等官府來了一查,不全明白了嘛。
李朝朝卻很是贊同地點點頭,“四姑娘說的對,還是報官府吧,這三姨娘就剩一口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若真是出了人命案可對父親的名聲不好。”
三姨娘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那邊大老爺忽然站起來,怒喝:“報什麼官!你們是嫌我這張老臉還不夠丟人是不是!要鬧得整個鎮江人盡皆知了還是怎麼的!”
他飛快地向老夫人走去,行禮道:“母親,這事不能外傳,不然可是會影響咱們家的聲譽,總歸是後宅的事,還是咱們自行解決了吧,若是死了人……”
大老爺看也沒看那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三姨娘,漠然道:“不過是個奴婢而已,一個草蓆卷着埋了就是,也算是盡了咱們當主子的義務了。”
李曼曼幾不可見地瞪了李朝朝一眼,她早就看出這場戲有問題,她知道今夜二姨娘母女要讓李朝朝死無葬身之地,只是三姨娘爲何會突然出現?爲何喝了沒有問題的湯會中毒?計劃全部被打亂了,一定和李朝朝有關,那她就去報官,一查便知,只是李朝朝居然四兩撥千斤地讓父親駁了她的提議,這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測!李朝朝絕對有問題。
李朝朝只是漠然地垂着眼簾,心中一片森然,李曼曼會插手,她不意外,只是大老爺的那般絕情,反而讓她對這個男人更加鄙夷,想必當年對死了的五姨娘,他也會如此,更別說三姨娘之前還是那般的恩寵。
她從來沒把李家大老爺當成什麼父親,莫說自己是穿過來的,就是她活了兩世,對這個男人早就沒了什麼親情,若不是他從不插手後宅之事,她對他也絕不會心軟。
大老爺說完讓男席都散了,三老爺咂了咂嘴多看了兩眼李朝朝,就招呼李燦輝去吃酒,李博星行禮後飛快地看了眼李朝朝,急匆匆地離開。
三姨娘看着大老爺決絕地背影,忽然狂笑不止,“往日的恩情都是騙人的,騙人的……今日誰害我,我定要讓她下地獄。”
她吐了口血沫子,張着血盆大口指着二姨娘,“你還不承認是你害了我!”
“休得胡說!和我有什麼關係!”二姨娘往秀娘身邊躲了躲。
李曼曼心道:沒用的東西。
她道:“我到是不知道今日這毒到底是誰下的?只是爲何三姨娘從中毒到現在一次又一次地誣陷二姨娘呢?該不會是受了誰指使吧?”
李曼曼料準了老夫人今日不會輕易開口,一是事關人命,她是信佛之人,不敢在菩薩面前放肆,二來牽扯到二姨娘,她最疼愛的侄女身上,又不好明顯偏幫。
大夫人離開躲過漩渦,李曼曼在此幫襯着秀娘那母女,她就不信李朝朝還能翻身!
秀娘急不可耐地附和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三姨娘會突然出現,原來是事先準備好的!”
她猛地指向置身事外的李朝朝,“你個賤人,一定是你!不然三姨娘爲何誰的湯都不喝,偏偏喝了你的去!”
“我呸!”三姨娘強撐着最後一口戾氣破口大罵:“下毒害人,還在這胡攪蠻纏!一定是你們想害五姑娘,又被我不小心喝了……”
她淒厲地抓着五姑娘的手臂,惡狠狠地瞪着她:“五姑娘,你還看不明白嗎?他們是想害你啊!我喝了你的那盅有毒的替你擋煞,我不願你……但是……”
三姨娘緩了口氣,嘴角的血漬就沒停過,“但是你一定要替我報仇!那一對母女分明衝着你去,你怎麼還能輕饒了他們!”
“你還敢胡說!”秀娘急得一腳踹在三姨娘軟趴趴的身上,這個女人不是中毒了嗎?怎麼還不死?現在不死,她也要踹死她!
“我們爲什麼要害五姑娘!更何況這湯我們碰都沒碰過,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她了!”秀娘大嗓門道:“今夜的廚子可是李朝朝送來的!只有她最可能下毒手!”
李朝朝猛地眯起眼睛,“你是說靖王世子要害咱們家人了?”
“我……”秀娘落了滴冷汗,“我可沒那麼說,只是定是你指使了廚子下毒。”
“下毒害三姨娘嗎?”李朝朝低頭看了眼死死地抓着自己的三姨娘,見她不住的吐血,氣息越來越弱,說明自己的盅湯沒動過手腳,不然這個時候三姨娘早死了過去。
她冷冷一笑,起身向老夫人行禮道:“祖母,靖王世子送來的御廚怎麼會可能會下毒,我身上可從沒有她的賣身契,如何指使她做事,相反,這湯呈上來可不是經了旁人的手,有些人想做手腳自然很容易。”
李朝朝擡眼看了下四周,那說明真正有問題的湯還在桌子上沒動,“就是不知除了我這盅湯,其他人的是不是也有毒。”
姑奶奶心中一驚,覺得有些道理,“母親,斷不可聽秀娘一面之詞,還是查個仔細。”
老夫人招手讓福媽媽去找來條大狗,須臾不到,狗被牽來,把桌上的湯一一給它吃下,始終都沒什麼異常反應,只是到了老夫人那盅時,秀娘和二姨娘的手緊緊地拉在一起,緊張地都快忘記呼吸,他們只盼着老夫人的那湯拿給了李朝朝纔是。
結果地上的狗喝了老夫人的湯,不出一會兒就兩腿一蹬爬不起來了,姑奶奶見狀倒吸了口氣,“母親,這有人也要害你呢!”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喝道:“好大的膽子!”
二姨娘連忙跪下,“母親,定是李朝朝做的,你想啊,李朝朝先給她的湯裡下毒,再去謀害你,這樣一來她就洗清了自己的罪名啊。”
她忙不迭的磕頭,一心要把李朝朝置於死地,一旁的秀娘也連連稱是,“這下子李朝朝你沒話可說了吧!祖母,你快快把這不忠不孝的賤人給亂棍打死,咱們李家出了這麼個孽畜,實在是狼子野心,要不得了!”
李曼曼也覺得李朝朝這是自掘墳墓,這下子她可再無機會翻身了吧,她也就不客氣地去踩上一腳。
她幽幽嘆道:“哎,居然是五姑娘,你害了三姨娘,爲何還要害祖母!祖母對你一直可不薄啊!我就是想替你求情都不行,祖母按照家規,可不能輕饒她。”
李朝朝諷刺一笑,原來是給老夫人下毒,想借她的手處死自己!她們定以爲自己這招棋走錯了,偏不知道她向來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正因爲查到了這有問題的湯,她纔好把之前所有的佈局全部揭開!
她雙膝跪下行禮,朗朗說道:“祖母,孫女向來恪盡規矩,不敢有任何行爲不端之事。且不說我是被人冤枉,我斷然沒道理害祖母和三姨娘,而且我何德何能指使一個御廚爲我行事,我把御廚送祖母多日,怎麼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在今日動手?可是有人藉機陷害,這是害我不仁不義不說,也是藉機挑撥李府和靖王府之間的關係,若被那賊子得逞,李府前途岌岌可危,那賊子之心其罪可誅!”
秀娘有了底氣,說話也強硬起來,“就算不是那廚子動的手,你總會有別的法子!”
李朝朝反問:“你到時說說看,我還有什麼法子能耐去動手腳?”
“你……”
秀娘不回答,李曼曼怕這是李朝朝設下的什麼圈套,忙打斷她的話,“我們又不是那下毒之人,又怎麼會知道還會有什麼法子,只要是想下毒,自然什麼都使得,你也別扣那麼大的帽子,不過是個廚子,靖王府早就把她攆出來了,要知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什麼可都做的。”
李朝朝的額頭抵在地上,目光有些陰寒,李曼曼絕對是今日陷害自己的推手,這次所有人的嘴臉都露出來了,莫着急,她就是不上當,這些陷害自己的人一個個也跑不掉,她都防着呢。
她低着頭冷冷一笑,“畢竟今日夜宴是二姨娘跑前跑後,出出進進可都是她的人。”
二姨娘氣狠道:“你要是想做手腳,怎麼都行了!”
秀娘覺得事態已經朝着她們設定的方向發展,可以拿出最厲害的底牌對付李朝朝了,之前她沒說是因着中毒的人稱了三姨娘,覺得事情有蹊蹺,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她就沒什麼好顧忌了,要怪就怪李朝朝蠢!
她忙對老夫人道:“祖母,就把人找來一一對質吧!只要我們不追究李朝朝的同黨,我相信有的人會說實話的。”
李朝朝卻只是突然地跪着,在外人眼裡像是已無力掙扎。
秀娘看到此差點想笑出聲來,李朝朝你的死期到了!
很快,康廚娘和上菜的婢女都被帶到,看到這場景兩個人都嚇傻了,她們之前就全部被扣押在廚房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看來是出了大事了。
康廚娘自從來了永和堂,深得老夫人喜歡,她又是個能說會道上得了檯面的,經常和老夫人說話講講宮裡的趨勢,哄得老夫人十分開心,老夫人對她也是敬重,所以康廚娘行禮後,老夫人道:“這湯出了問題……”
康廚娘下意識皺了皺眉,“老夫人,我……”
老夫人打斷她的話,“我知道和你無關,但是我信,這些人不肯信,就麻煩你跑一趟說道說道,堵住這羣人的嘴。”
老夫人這麼一說,康廚娘就是有什麼怨言也沒得說了,她冷眼看了下這李府中人,神色倨傲道:“我乃靖王府之人,何以害李家,更何況老夫人待我和善,我豈是忘恩負義之徒。我身爲御廚多年,上到太妃下到世子,我都做過菜,從未出過錯,說我下毒?這可是毀我名聲!到時候我直接一個狀子告到宮裡頭去,也要把那害我之人給抓出來定罪!”
二姨娘被嚇得哆嗦了下,秀娘拍了拍她的手,好在當初她們也沒把歪腦筋真動到康廚娘的頭上,不然可是會壞事。
秀娘道:“康廚娘說的是,我們只是來找你問個清楚,你如此自重李朝朝又怎麼會找你下毒,定是她指使了旁人!”
康廚娘聽到她們竟然誣陷李朝朝,她不由有些訝異和焦急,剛要再說話,秀娘指着地上跪着的上菜小丫鬟秋蘭喝道:“你給我從實交代,是不是李朝朝指使你給老夫人下毒!你只要說實話,我們可以不追究你被人威脅之錯!只要你肯說實話,我還可以請老夫人做主,把你的賣身契給你,放你一條生路!”
秋蘭被秀孃的大嗓門嚇得差點翻了個白眼暈過去,她偷偷地看了眼李朝朝,見她正扶着地上鮮血淋淋的三姨娘,不知道說着什麼,心中一凜,低低說了句,“是……”
秀娘立即跳起來,狂笑道:“李朝朝,這人可都承認了!是你指使人下的毒。”
李朝朝漠然地看她一眼,卻不說話,再次低下頭把腦袋湊近三姨娘嘴邊聽着。
李曼曼人證物證都在,李朝朝還能如此淡定,不由有些詫異,就在秀娘上躥下跳,姑奶奶都無法開口替李朝朝辯解的時候,秋蘭又開口了,“不不不……是!”
“什麼?”秀娘聽到她想反悔,就動了殺機,“你現在就是毀口也沒用了!還不來人把她拉下去杖斃!”
秋蘭的眼睛猛地睜大,果然過河拆橋,她猛地撲向老夫人,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老夫人,真的不是五姑娘,是二姨娘和三姑娘交代我,從廚房出來給您的湯裡下藥,不信您看看這碗底下,還有我標的記號。”
她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一包粉,“您看這是二姨娘交給我的!我說的句句都是屬實啊。”
秀娘和二姨娘氣得都要發瘋了,李曼曼也好不到哪裡去,秋蘭怎麼就改口了!
李曼曼補救道:“祖母,她的話不可信,之前還說是五姑娘,現在怎麼又說是二姨娘和秀娘了呢。”
“她們殺我滅口就是最好的證明啊老夫人!”秋蘭淒厲道:“是二姨娘和三姑娘逼我這麼做的,她們說我若是不做,就讓我的老子娘跟着我一起死,我逼不得已才同意,她們還花言巧語地說這件事絕對不會讓我有危險,等事成之後就放我出府,可是我剛纔按照她說的做了,可是她居然想過河拆橋啊,我不得已才說出實情,老夫人若是不信就請去我房間查找找,那裡還有她們塞給我的銀子啊!”
福媽媽也不用等老夫人吩咐,直接帶了人去了。
秀娘忍無可忍,不能再讓秋蘭說下去,不然就全部拆穿了,她袖口裡還有一把刀,直接殺了秋蘭就一了百了。
李朝朝見寒光一閃,忽然喊道:“老夫人,秀娘手裡有刀,要殺了您啊……”
秀娘動作一僵,心中飛快地閃過一句話,她明明是要殺秋蘭啊,可是當李朝朝這麼一喊,姑奶奶也跟着尖叫,衆人亂成一團,秀娘殺秋蘭的行爲,卻成了謀害老夫人。
李朝朝身邊的夏荷早就一步上來,拼命地託着秀孃的身子往老夫人那邊去,做足了這場戲。
秀娘驚慌地扔了匕首,“不——祖母,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李朝朝漠然道:“原來真的是三姑娘,你之前見下毒害老夫人,又找人誣陷到我頭上不成,現在就想親自對老夫人下手嘛!”
李曼曼狠狠地抽了抽嘴角,這個李朝朝……真是機關算盡!居然連秋蘭都能被她找到!
老夫人徹底怒了,“來人……把秀娘和二姨娘給我關起來……”
“等……等等……”
還是最好一口氣的三姨娘,忽然又開口,她是真的快不行了,之所以還能撐着最好一口氣,就是爲了看二姨娘和秀娘死無葬身之地,不然她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她慢慢地爬向老夫人,滿臉哀傷道:“秀娘……二姨娘她……”
幾乎沒說一個字,三姨娘都要吐一口鮮血出來,李朝朝漠然地背對着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此時此刻,似乎都是血染成的。
她漠然地想:有些人是不值得她動惻隱之心的,然而可憐天下父母心,三姨娘爲了自己的女兒,付出了全部性命。
三姨娘的話支離破碎,讓人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只隱隱聽到秀娘殺了人……
老夫人正覺得不耐,去下人房的福媽媽忽然領了一堆人急匆匆跑過來,她臉色蒼白地跑到老夫人面前,連規矩都忘了,“老夫人,老夫人……有衙役來抓人!”
“怎麼回事!”
老夫人瞪着福媽媽身後來的兩個衙役,那兩人見到院子中這個場景,更是目光肅然,其中一人抱拳行禮,“老夫人,我們奉了知府大人的手令,特來抓殺人疑犯李香秀!”
秀娘慌亂地看過來,“不是我,這不是我……祖母,我可是您的親孫女啊!”
老夫人納罕這院子裡的事怎麼鬧到知府大人那去了,誰報得官府?
她沉冷道:“我們院子裡可沒什麼殺人兇手,這只不過是內宅的婦人得了咳血之症。”
那衙役看了眼地上的三姨娘,漠然擡頭,“小的知道這是貴府之事,不過我們今日前來抓人並不是爲了此事,是有個姓邢的人家報官,說他的母親在貴府當廚娘,已經失蹤了幾個月,來房門找過也從未見,他們懷疑母親被害,就去知府報案,我們方纔按照他們提供的線索,方纔在李香秀的院子牆根下挖了一具腐爛的屍體,經報案人辨認,上面有邢婆子佩戴的首飾,認出那就是他的母親,此案與李香秀嫌疑最大,我們現在要提審她回去。”
秀娘猛地瞪大了眼睛,立即想起幾個月前被自己抽打致死的邢婆子,可是她怎麼會在自己的牆根下?
她忽然看向李朝朝,惡毒地瞪大了眼睛,“李朝朝是你做的!”
“哎,三姑娘應該比我更清楚邢婆子是怎麼死的,我就想問你一句,你殺了人午夜夢迴的時候,就不曾做過噩夢嗎?”
秀娘被李朝朝陰森地口氣嚇得倒退一步,確實是她殺的邢婆子,可是……可是……她不能去坐牢,她還沒嫁人,她還要嫁去藍府呢!
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三姨娘忽然又有力氣蹦躂起來了,她忽然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哀嚎道:“青天大老爺啊,你可算開眼了,當初就是秀娘母女倆算計我們家錦娘,她們嫉妒我們家錦娘能嫁給知府大人家去,就使了計策讓她在大婚當日丟臉,結果被邢婆子和我看見,邢婆子本和我有些沾親帶故,那晚上我們倆正要去看錦娘,誰知碰到這一幕,就被秀娘發現,先是殺了邢婆子,又給我下藥整日瘋癲,現在我好不容易清醒了,又給我下毒讓我不能說出真話,可是法網恢恢疏而不露……哈哈……秀娘你們母女倆的死期到了!”
秀娘大駭,驚覺三姨娘這是顛倒是非,饒是邢婆子和三姨娘是她所害,但是當日她找上錦娘合計着暗算李朝朝,想讓她桃代李僵嫁給知府家那個瘸子,她根本沒有害錦娘啊!
“你血口噴人!”
三姨娘哈哈大笑了兩聲,和着唾沫和血腥子一起,直接噴到秀孃的臉上,“老孃就是血口噴人,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秀娘嚇得連眼淚都掉不下來了,只死死地抓住二姨娘的袖子,目光驚慌地看着她,那似在問:姨娘,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李曼曼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眯着眼看向李朝朝,她只以爲有秋蘭的翻供就可以讓秀娘和二姨娘的詭計不能得逞,畢竟二姨娘是老夫人的親侄女,不可能不顧及,但是沒想到李朝朝打的算盤根本就是讓這對母女死亡葬身之地!
邢婆子死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別說身上腐爛分辨不出,她一個廚娘身上哪有什麼首飾,定是後弄的,至於刑家的人肯定也是她找上門來的。
此時的李曼曼想到李朝朝幾個月前就在佈置這麼一大盤局,這個五姑娘到底是有多深的心機,連她如此淡漠之人都覺得有些恐慌,心中前所未有的畏懼!
老夫人聽得頭疼不已,沒想到竟然還牽扯出一樁舊案來,若真是秀娘所做,可真真是得罪了知府大人家了,以後這臉面讓她放在哪裡,可是她又不忍心秀娘真的被抓走,好不容易纔給秀娘把藍家訂下來,本來這次藍家就有諸多不滿,若是再生意外,就徹底失去了這個助力。
她目光一寒,直逼上發傻的二姨娘,喝道:“你這姨娘怎麼當的!”
難不成她還要看着自己的親女兒去送死不成!
二姨娘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老夫人那目光是什麼意思,她垂淚看了看秀娘懇切的目光,忽然大喊:“不要逼她,是我!都是我做的!那日是我殺了邢婆子,今日也是我下的毒,都是我做的!”
那衙役冷眉冷眼道:“那你和嫌疑人李香秀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我都說是我做的,要抓就抓我,和旁人沒關係!”
二姨娘像發了瘋地把桌上的東西往衙役身上砸,衙役怒喝:“呔,小婦人休要胡鬧,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旁邊年輕的衙役見狀去拔手中的佩刀,二姨娘見狀更是發狂似的亂吼亂跳,她狠狠地一閉眼,朝着那刀刃就衝了上去,倒在血泊裡。
秀娘尖叫:“姨娘!”
衙役愣住,李曼曼皺眉,姑奶奶連忙安撫念着“阿彌陀佛”的老夫人,秀娘撲到二姨娘懷裡,只是不住地哭,“姨娘,你怎麼那麼傻,那麼傻……”
她用命換了自己的。
二姨娘無力,一口氣上不來,死了過去。
院子裡充斥着血腥味,地上的李朝朝被三姨娘死死地拉着手,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她的心無比堅硬,冷然。
三姨娘喘息着,可是源源不斷的血已經堵在嘴裡,她的話已經很含糊不清了。
李朝朝俯身,只能聽到幾個字。
“你……答應……我……做……了……”
李朝朝幾不可見地點點頭,三姨娘忽然笑了,只是那雙瞪大了的眼睛,卻久久沒有閉上。
上首的老夫人看着院子裡連死了兩個人,也差點背過氣去,“你們倆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犯人已被你們殺死,難道還想抓什麼人不成!”
老夫人直接把犯人的死怪罪到衙役頭上,那兩衙役也知道李府是吃罪不起的,只能認栽,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們還需要把屍首領回去向知府大人回稟纔是。”
這句話這地激怒了老夫人,一口氣沒喘上來暈過去了,姑奶奶連忙命人把她擡進屋,看到一屋子姑娘,只得做主先打發了衙役,“去吧去吧,這屍首給你們了。”
秀娘嚇傻了似的死死地抱着二姨娘的屍體,姑奶奶不耐地讓人把她帶回屋子,至於三姨娘的屍首早有大老爺的話擺在那,就命人拿了草蓆子捲了扔出去。
康廚娘和秋蘭也被打發回自己的地方,衙役也帶着二姨娘的屍體走了。
夏荷上前拿着帕子給李朝朝擦了擦臉上的血漬,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嘆氣:“這衣服怕是不能要了。”
李朝朝淡漠道:“那就扔了吧,左不過是個物件。”
夏荷笑了笑,扶着李朝朝往外走,站在一旁的李曼曼冷不丁地冷笑了一聲,“五姑娘還真是好本事。”
“這話我聽得多了,都起繭子麻木了。”李朝朝慢條斯理地轉過頭,“只是比不得四姑娘,借刀殺人。”
李曼曼哼道:“你還不是利用三姨娘,你可害死了她。”
“四姑娘怕是搞錯了。”李朝朝笑着把夏荷手中的帕子接到手中,“你看這是三姨娘的血,是二姨娘下毒害死了她,而二姨娘是有人逼着她走到這一步的,至於是誰……四姑娘心裡比誰都清楚。”
她湊上前低聲耳語,“若是二姨娘泉下有知,知道自己被人當了槍手使不知道會不會來索命呢。”
李曼曼猛地眯起眼睛擡起手,李朝朝卻已經下腰行禮,“我還有事就不和四姑娘敘話,先行一步。”
“李朝朝。”李曼曼衝着她的背影喊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李朝朝轉過頭笑道:“四姑娘知道這個道理就好。”
等走得遠了,夏荷才覺得背後那道陰毒的光才消失不見,她冷冷道:“姑娘,您對四姑娘實在太客氣了。”
“還不是徹底撕破臉的時候。”李朝朝笑道:“對李曼曼這種人,真正的痛苦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們要一點點折磨她,讓她的所有陰謀無法得逞,看着她的一個個棋子隕落,甚至自己的至親至愛都生不如死,她就知道自己真正錯的是與我爲敵。”
夏荷點點頭,不等開口,李朝朝又吩咐,“去把三姨娘的屍體殮了,也算是我給她的一點回報。”
“是。”
夏荷扶着李朝朝回了雙竹館,何媽媽把院門關上,忙說:“大夫人下令說是讓所有人都只許待在院子裡那也不許去,府上戒嚴了。”
李朝朝蹙了蹙眉頭,夏荷也覺得爲難道:“那三姨娘的屍體……”
“我自有別的法子,你們先進去吧。”
李朝朝先去了香粉房,吩咐暗衛去把三姨娘的屍體收了,她看着陌生的小隨小意倏然離去,淡漠地把目光收回,這是兩個新的暗衛,雖然藍翎羽不曾交代過隻言片語,但她知道,之前的暗衛已經被慕雪衣殺死了。
她對暗衛並沒有多深的情感,但還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人,慕雪衣這是抽自己的臉呢。
何媽媽突然在門外喊了聲:“姑娘,你還好嗎?”
“進來吧。”
何媽媽把門關上,把茶水端給她,“姑娘,喝點茶壓壓驚吧。”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挑起眉梢,“我驚什麼,受驚的是大夫人才是吧。”
她還是把茶水接過來,輕輕抿一口,“她以爲用秀娘和二姨娘就能拜倒我,她們會不會太小看我了,那兩個蠢貨能相處什麼招數來,來來回回用拇指蓋都能猜到了,她們還以爲用個小丫鬟就能把我的罪名落實了,我雖然不知道她們的計策具體是什麼,但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應對了。更何況我還有個三姨娘這張王牌。”
“哼,饒是她們再如何算計,也猜不到咱們會用三姨娘來對付她!”
“她就是不來算計我,今晚中秋之夜,她們也必須永遠無法翻身!”李朝朝把茶水狠狠地放在桌子上。
“只是可惜三姨娘死了……”
“她可惜什麼?”李朝朝冷笑,“她不和我合作,又如何絆倒二姨娘母女,她當初謀害我,就該預料到這個結局,你以爲她這麼做是爲了我?當初談條件可是說好,她配合我事先咬碎毒藥,再去喝湯陷害二姨娘母女,而我也會信守承諾留下錦娘一條性命,不會讓她白白付出了性命。”
何媽媽嘆氣,“姑娘說的沒錯,我只是可憐三姨娘的父母心,希望錦娘以後能明白。”
“其實四姑娘說的沒錯,有錢能使鬼推磨,邢家人得了錢自然去府衙告狀,而秋蘭也不是什麼死心塌地的主,只要給她雙倍的錢,她肯定會翻供!”李朝朝懶懶地支着腦袋,笑道:“三姨娘是一步棋,秋蘭翻供是一步棋,邢家人去府衙去鬧又是一步棋,我要步步緊逼着大夫人喘不過來氣!現在連丟了兩個棋子,看她大夫人還有什麼能耐,她再不想法子來對付我,她的命可就不休矣了!”
馨蘭苑傳來一聲咒罵:“兩個沒用的東西!死了一了百了!”
福媽媽連連拍着她的後背,“夫人別生氣,你的身子還沒好全呢,我們從長計議就是。”
“怎麼從長計議!”大夫人喝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些都是李朝朝算計好的,就算今晚二姨娘那笨蛋不做什麼,也會被李朝朝也會趁機咬上門來,你看三姨娘怎麼會突然跑出來!你看那刑家的人怎麼會找上門來。”
大夫人大怒地把瓷枕摔了個粉碎,“李朝朝的那個湯根本沒有毒!根本就是三姨娘和李朝朝串通好,早早就預備好的!”
福媽媽磨了磨牙,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她想起白天裡聽來的件事,忙跪下說:“夫人,我打聽出一件事……”
“怎麼了?”大夫人疑惑地挑起眉。
福媽媽低頭耳語道:“我聽說大少爺之前把香粉鋪抵了出去後,是香粉娘娘盤下來的……可是我聽說二少爺經常從那出入好像頗有身份。”
“什麼?”大夫人瞪起眼睛,“是那個豎子!”
“之前老奴就覺得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怎麼會和大少爺過不去,就派人去打聽了下,那段時間好像也看到二少爺和那人走得近。”
“什麼二少爺,不過是個下人生的東西!”
大夫人氣得捏了捏額角,“他居然敢害我兒,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福媽媽點點頭,“而且我以爲此事和五姑娘也脫不了關係。”
“爲何?”大夫人尖起嗓子問。
“二少……不是,那個豎子有什麼能耐和香粉娘娘牽扯上關係。”福媽媽道,“老奴總覺得五姑娘有可能就是那……”
大夫人一揮手,“你不必說了!不管是不是她,我都不會輕饒她!”
福媽媽稱是,“一切都聽大夫人吩咐。”
大夫人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心口窩那堵得慌,深吸了口氣,但又喘不上來,雙眼瞪得老大,聲音嘶啞道:“她必須去……”
然而那個死字還沒開口,大夫人一口血就噴了出來,福媽媽大驚,連忙喊人去叫大夫,整個馨蘭苑都燈火輝煌。
夜色中,有人敲開了雙竹館的院門。
秋霜見了人,直接帶了人進屋,屋子裡只有何媽和李朝朝,那人摘掉兜帽,塌進門就要行禮,何媽媽連忙攔住,“劉姨娘快情結,夏荷到茶。”
劉姨娘也不客套,“不必了,我說兩句話就走,大夫人吐血了,馨蘭苑亂成一團,我就趁機出來了,我聽說老夫人那也病的不輕啊。”
李朝朝皺皺眉,“早就料到了,只是姨娘深夜前來,怕是還有什麼急事吧?”
劉姨娘看了看何媽媽和屋裡的其他人,等她們全退出去了才道:“福媽媽在屋裡說話的時候,我正好在門口聽見了,她要殺了你,就連星哥兒也不打算放過,我是來求個安心的。”
“劉姨娘信不過我?”李朝朝臉上絲毫沒什麼意外。
劉姨娘點頭,“我信,我信的……”
就今日李朝朝對付二姨娘母女那股狠勁,她還有什麼不信的。
“只是……我是擔心星哥兒。”
李朝朝拉起她的手,鄭重道:“要委屈你一段時間,等事情過了,我就給你和二哥安排一條退路,你只要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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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二姨娘不出手,李朝朝也要把她們剷除了。
沒把秀娘揭穿,是因爲就讓她嫁到藍家去……
李朝朝最明白藍滕安是個什麼樣的賤男。
—。—當初邢婆子的屍體真是太有用了。
只是三姨娘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你們都不給人家留言了……。我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