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求親

世子的侯門悍妻077 求親

李朝朝略略靦腆地笑笑,沈姨太太拿帕子擦了擦嘴,又道:“只是……這親事馬上也要提上日程,就等侯府那邊來納吉了,現在大夫人病着,這五姑娘的嫁妝……”

她故意在今日把這事提出來,可不是爲了李朝朝,雖然管着中饋事務,卻無法真正動庫房的鑰匙,這讓她十分不滿。

沈姨太太不是沒把心思動到大夫人頭上,只要她死了,她扶正的日子指日可待,可是偏偏馨蘭苑防着得跟水桶似的,她無法安插人進去,外面還時不時的有李曼曼看着,那個陰魂不散的……可是除了大夫人身邊的福媽媽,誰又在護着大夫人呢?難道是大老爺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

她越想越不忿,這是要讓她一輩子小妾?就是她自己願意,她的兩個孩子可不行,若是小妾就是庶出,以後怎麼繼承這家大業大的!

李朝朝把沈姨太太的表情看在眼裡,嫁妝不嫁妝的她不在乎,不說之前藍翎羽把鎮江藍府的莊子地契和鋪子銀錢都給了她,她之前經營豔骨坊手裡還有一大筆銀子,都可以買好幾個李府了,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李府給不給她置辦嫁妝,現在沈姨太太提出來也無非是想要庫房的管事權,現在大夫人病着,鑰匙應該在老太太手中。

沈姨太太想殺大夫人不是一次兩次了,都被春麗發現動了手腳告訴了福媽媽,讓她更得大夫人信任。

李朝朝好笑地抿抿嘴角,大夫人裝瘋賣傻吃屎喝尿的也真是難爲她。

她心思一轉,大夫人不能死,可是沈姨太太又非讓她死不可,她不如就做個好人幫襯一下好了。

老夫人看了沈姨太太一眼,不慌不忙道:“不急,我這老婆子會給五姑娘置辦嫁妝的,沈姨太太有心了。”

女子出嫁的嫁妝確實是應由當家主母做主,說白了沈姨太太還是理虧在了身份上,老太太出手她就沒話可說,但是臉上還氣得發白,她就不信還弄死不掉一個瘋子!

等宴席散了,衆人起身向老夫人行禮離開,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守歲,夏荷扶着李朝朝往府上最偏僻的雙竹館走,她笑道:“等回去了我們陪姑娘再喝幾杯。”

“好,好在我今天沒多飲,不然可要被你們給灌醉了。”李朝朝輕笑。

才走出永和堂不久,前面就有人匆匆往她這來走,夏荷打着燈籠看了看,喊了聲,“可是乾媽?”

何媽媽帶着香塵兩個人近乎小跑地到了李朝朝面前行禮,李朝朝見左右無人就去攔着,“什麼事竟讓媽媽親自出來。”

何媽媽道:“是京城來信了。”

李朝朝輕笑,“這三日一封的信也不少,媽媽不早就習慣了。”

“這次是兩封,一封是二少爺的,還有藍世子的。”何媽媽壓低聲音,生怕有人聽見,“世子爺還命人送了禮物來,可不少呢。”

李朝朝不由有些頭疼,“他這是要把家都搬來了。”

等她走的時候還不是要一起帶走,看他怎麼把那些玩意打包。

何媽媽也跟着笑起來,“老奴是來跟姑娘說一聲,省得您心神不寧的。”

別以爲她老了看不出來,饒是姑娘平日裡是個殺伐決斷的人,可收不到藍世子的信,整個人蔫蔫的,她心裡可是惦記世子爺呢。

她見李朝朝嗔怪地瞥自己一眼,何媽媽捂嘴笑出聲來。

一旁的夏荷和香塵也不禁莞爾,夏荷正要在前面去引路,忽然發現牆根下的角落裡站了個黑影,這着實讓她嚇了一跳,忙提着燈籠喝道:“是誰在那裡!”

香塵手裡的燈籠也一起照過去,兩個人還大着膽子走了兩步,李朝朝聽到聲音與何媽媽一起側過頭,但站在原地不動。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在院子裡到處亂跑,絕不可能是沒規矩的下人。

李朝朝想到是誰,嘴角慢慢地爬上了幾絲冷笑,夏荷與香塵走了兩步,小腳踩在雪地裡發出吱嘎吱嘎耐人尋味的聲音,那黑影似乎也往前走了幾步,兩道光亮一齊照亮了那人陰沉的臉龐,讓她二人同時停下動作,又不情願地行禮。

“四姑娘。”

夏荷不冷不熱道:“怎麼四姑娘自己一個人站在這裡?身邊也沒個人伺候着?您身子未愈,大冷的天可別再惹了風寒。”

她衝香塵使了個眼色,“去把四姑娘送回去。”

李曼曼忽然張狂地哈哈大笑,“果然是李朝朝調教出來的下賤人,和她一樣沒規沒距,你們主子還沒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放肆!”

她往前疾走了幾步到了李朝朝面前,何媽媽想護着卻被李朝朝一把拉住,笑對着李曼曼的挑釁,“真是好久不見四姑娘了。”

李曼曼剛纔什麼都聽見了,其實她一早就等在這裡,想看看自己心裡最恨的賤人,才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有多大的仇恨。

一如她所見,李朝朝過得很好,好到讓李曼曼再也沒忍住心裡的仇恨暴露了自己,甚至於現在就想撕扯上去。

可是李曼曼又告誡自己,這樣沒用的,她們現在懸殊實在太大了,母親說得對她現在必須忍,只有足夠強大的時候才能和李朝朝正面對決,李朝朝爲了謀害母親都忍了這麼多年,她如何不能忍的。

說李曼曼現在像鬼魅一點也不爲過,她在沒有皎月的黑幕裡只穿了一襲渾身通白的褂子,單薄的身姿隨時都會像被風颳走,昏黃的燭光籠罩在她慘白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毫無生機,只有那目光裡透着不加掩飾的仇恨。

李曼曼很久不剪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手掌中,隱隱能聞見她身上傳來的血腥味。

她不說話,只陰沉地瞪着眼睛,李朝朝不耐煩了。

“看來四姑娘是想在這守歲,那我們就不打擾她了。”

李朝朝拉着何媽媽走,夏荷與香塵看了李曼曼一陣,發現她沒有進一步動作才轉身離開,但還是不時地回頭去看,這一看又發現李曼曼陰毒的目光尾隨而來。

香塵拍了拍胸口,衝着夏荷俏皮地吐吐舌頭,“她可真嚇人。”

夏荷沉默不語,擡頭看了眼前面沒有異樣的五姑娘,心裡不明白爲什麼不直接把李曼曼了結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

何媽媽也想不明白,問向李朝朝,“姑娘,她想幹嘛?”

李朝朝好笑道:“想用眼神殺死我。”

何媽媽啐了口,“異想天開,姑娘何必真的在意老夫人的話,您若是出手,老夫人絕對查不出來是您做的,她也不會說什麼,李曼曼在李家來說已經毫無作用。”

李朝朝歪着頭想了想,正色道:“等她來害我……”

何媽媽一口氣沒喘上來,李朝朝笑着拍了拍她的後背,湊到她耳朵旁,笑道:“老夫人的話我從來不放在心上,只是我們怎麼能把這樣好的機會給剝奪了,留着她可不是爲了髒自己的手,總要投其所好纔是。”

李曼曼死不死對李朝朝的影響不大,不過用她來賣人情,她到是覺得李曼曼活着還有些價值。

回到雙竹館,李朝朝把手邊的兩封信看了,目光清冷地看向院中,四個丫鬟圍着何媽媽與春嫂正在吃酒,這個夜晚一片歡騰,只有她獨坐在屋中。

李博星來信說了他們趕在年前到了京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花枝園和豔骨坊簽了一年的合約,專供花枝園香粉,若豔骨坊在京中開鋪,不得賣專供香粉。

說起花枝園,李朝朝上一世就知道他們是皇商,皇宮裡每年需要大量香料,每年還要推陳出新,只是花枝園少主不經事,這一代的人遠不如祖上行事曆練,他們供養的制香師都年歲都已經大,實在滿足不了宮裡的需求,纔會經慕雪衣穿針引線與豔骨坊合作。

李博星信中說慕花枝園現在的當家少主花滿堂和慕雪衣交情很好,幾乎算得上主僕了,以慕雪衣爲馬首是瞻,他經過觀察其實花枝園的幕後老闆應該就是慕雪衣,只是此事十分隱秘,若不是因爲合作的緣故,他也不會注意到此事。

李朝朝敲了敲手指,這些香粉都要進宮,是迷藥還是毒藥那可都是他說的算了,看來慕雪衣已經開始動歪腦筋了,他們必須在這一年之中讓豔骨坊的牌子打起來,以後還是離花枝園遠一些。

確切地說對那狼子野心的慕雪衣遠敬而遠之。

慕雪衣利用李朝朝的香粉去討好皇宮裡的主子,而她也不過是利用他讓豔骨坊在京城中有立足之地。

不想利用,她也暫時忍忍。

李博星準備在年後就把豔骨坊京中的鋪子開門營業,李朝朝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這些事也算是難爲他,可是他絕對不是如藍翎羽一樣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不然她何必安排他和藍翎羽一起上路回京。

除非是藍翎羽在這封信上做了手腳,李博星不得不只說面子上的話。

李朝朝又把藍翎羽的信讀了兩遍,上面除了報平安,還算如實地交代了武鄉侯府那位當家主母想給他張羅別的婚事,對他私下訂親根本不認帳。

藍翎羽還提了一些瑣碎的事,顯然根本不把對方的阻撓放在心上,那是他也知道李朝朝也根本不在意,他們想成婚,有的是法子。

李朝朝把信中的梅花瓣與之前所收到的一併放置妥當,轉身看向李博星一齊送來的年貨,當即想到之前的約定,把所有的東西都拆了個遍,最後在包着蜜糖膏的那張紙上發現了李博星的字跡。

李博星果然還是揹着藍翎羽把信送出來了,當李朝朝看完那些言辭狠厲甚至帶着詛咒的話,她的目光變得森然而狠戾。

與武鄉侯那位繼母阻攔藍翎羽不讓他娶自己相比,藍翎羽知道李朝朝更擔心的是他的安危。

其實李朝朝根本不想讓自己猜對,可是李博星的信已經證實了她的想法,藍翎羽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大大小小至少七八次的埋伏,每次都是下狠手。

武鄉侯的生辰在年前,藍翎羽帶着傷趕回家,還是免不了一頓喝斥,而這一切都是藍翎羽那個繼母做的,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還對他噓寒問暖,如慈母一般疼愛有加。

李朝朝冷笑着把蜜糖糕一點點吃進嘴裡,她覺得就是自己都做不到這麼噁心,此人噁心到極致了,應該是個難纏的對手。

她想到此時藍翎羽一個人在京中獨自受困,她的心就一陣陣發苦,可是她現在不能去,去了是添亂,藍翎羽也不想她去,甚至不想她知道自己遇到的這些危險,不然也不會攔着李博星說實話。

好在李博星和她事先有約定,無論好壞一定要說實話,他不得已才把信卸載了蜜糖糕的包裝紙上。

李朝朝沉默着把視線放在了藍翎羽信上的幾句話,沒有提一句自己受的苦,也沒有相思斷腸,更不讓她苦苦等待,可正是藍翎羽偏偏什麼也不說,也足以讓她心裡苦得無以復加,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到他的身邊去陪着。

冬月忽然闖進來,看到李朝朝發呆,忙跑過去拉着她說去院子裡喝酒,“再大的事也要喝個痛快,今個兒就是要高興,等守了歲,新的一年大家才平平安安的。”

李朝朝笑着把信收起來,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等待時機成熟,讓武鄉侯府的那些人知道,欺負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初二那一天錦娘帶着相公回府探親,她讓人去雙竹館請李朝朝去見個面,被何媽媽用五姑娘身子不適擋了回去。

李朝朝漫不經心地看夏荷繡花,笑道:“你這手藝都快趕上彩月山莊的繡娘了。”

夏荷難得地臉紅起來,“是姑娘讓我們打發時間,奴婢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夏荷學着彩月山莊送來的新緞子的花樣繡,確實學了個七八分像,冬月在一旁打趣,“若不是知道夏荷姐姐是咱們院子裡的,還以爲她是彩月山莊的繡娘咧,把她的繡品拿出去賣,別人也是分不出真假的。”

李朝朝贊同地點點頭,夏荷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見五姑娘沒有生氣,有笑道:“都是姑娘調教的好。”

李朝朝身邊的幾個丫鬟各個都是能耐人,不說冬月現在品香已經有所長進,秋霜又替五姑娘打理莊子和鋪子上的事,哪怕香塵是個跑腿的,春嫂在廚房裡做飯,每人都有各自的能耐。

夏荷看着大家都各自有本事,她也不心急,安安分分地伺候五姑娘,閒暇下來刺繡打絡子,時間久了也熟能生巧,心裡想着只要能爲五姑娘出一份力,不惹麻煩就好。

李朝朝對夏荷很是滿意,對一旁的何媽媽笑道:“您老有福氣了。”

“是姑娘給的福氣,若不是您看重夏荷,她也不會這般上進有出息。”何媽媽也對姑娘讓認下的乾女兒很是滿意。

夏荷笑而不語地低着頭,不急不躁地繼續刺繡。

香塵走進來對李朝朝行禮,面上帶着略微的尷尬,“姑娘,錦姑奶奶親自來了。”

何媽媽一聽還躲不掉了,忙讓李朝朝躺在牀上避一下,李朝朝笑着揮了揮手,“不必裝了,她知道我好着呢,不然也不會主動找上門來打我臉。”

“她這是大過年找晦氣?安安分分地當她的知府家小兒媳就得了,她不比秀娘過得體面,竟還敢來找不痛快。”

“正是因爲她不痛快,纔想讓別人不痛快。”

“可是她來做什麼?”何媽媽趁着人沒進來想多問問,也好知道怎麼應變。

李朝還真不知道,若不是錦娘還知道回來,她都快忘了這麼個人了。

她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叫人進來吧,就是不看在她是姑奶奶的份上,也要給知府家幾分薄面。”

何媽媽心想也是這個道理,嘀咕了句,“聽說二姑爺也跟着來了。”

李朝朝是真意外,蔡牧之很少出門見人,竟能跟着錦娘一起回來,難道兩個人相處出感情來了?

正想着,夏荷親自把錦娘引進門來,李朝朝坐在位置上不動,不客氣地笑着:“還讓二姐姐親自跑一趟,真是抱歉了,我身子不適不能遠迎。”

錦娘看着李朝朝氣色紅潤,哪裡有一點病的樣子,可她偏偏要這麼說,不過是爲了讓自己難堪。

“無妨無妨,你可千萬別起來,我來看自己的妹妹是應當應分的。”

香塵把茶端進來,與其他三個姐妹,老老實實地站在李朝朝的身後一側,錦娘見到這陣仗,笑意更深,“妹妹調教的幾個丫鬟可真是各個水靈靈的,我剛纔去祖母那裡請安,還聽她老人家誇你呢。”

李朝朝哦了一聲,然後就沒話說了。

錦娘不請自來,肯定另有原因,她又何必過多客氣。

錦娘看着李朝朝不冷不熱的態度,端着茶抿了抿,“我也不常回府,上次與妹妹分別也許久不見,今個兒看到妹妹越發嬌美了,這過了年妹妹就要及笄了吧。”

李朝朝挑挑眉,看着錦娘眉飛色舞地套近乎,“母親病着,我身爲長姐當然要爲妹妹你謀劃,之前你去過我們府上,深得我婆母的喜愛,就是我那夫君……”

錦娘說“夫君”二字時,語氣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他與妹妹有過一面之緣後,也是對妹妹你念念不忘呢……”

李朝朝忽然笑起來,心裡多多少少知道錦娘接下去要說什麼話了,連她身後的四個丫鬟和何媽媽都沉下臉。

錦娘彷彿沒有察覺地繼續道:“我這次來可是替婆母還有相公來的,妹妹眼瞅着就及笄,也是該定人家了,你也見過你二姐夫,無論長相家世都是這鎮江城裡數一數二的,所以我今日去請示了祖母,想把你訂下來……”

她擡起頭看了一眼李朝朝的表情,故意加重了語氣,“想讓妹妹與我一起服侍相公,妹妹你看可好?”

不等李朝朝說話,何媽媽已經忍不住了,“錦姑奶奶難道不知道我們姑娘已經訂親了?”

錦娘忽然拿着帕子捂住嘴,“哎呀,是嗎?什麼時候的事?和誰啊?”

“你……”何媽媽真想抽一巴掌錦娘,那做作的摸樣真噁心,“難道老夫人就沒提起?我們姑娘和京城武鄉侯府的藍世子訂親了。”

“哦。”錦娘這纔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你說的是藍世子給父親了一塊玉佩讓他交給五姑娘這件事吧?”

錦娘嘆了口氣,“這事我怎麼不知道!之前我還和祖母說呢,父親也太不小心了,一塊玉佩而已怎麼能算是訂親,訂親可是要男方父母的聘書才行,哪有用一塊玉佩就訂下來的道理,而且還是藍世子的父母都還健在,他私自下訂,只會讓人以爲是私相授受,這可是毀了五姑娘的名聲。”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錦娘倒不是個糊塗的。

錦娘慢條斯理道:“而且聽說藍世子早就回到京城了,若是他父母當真同意,就算不派人過來納采問名,也該送聘書纔是。”

她自顧自地拉起李朝朝的手,“想來妹妹也是知道自己的心願落了空,纔會生了病吧,不過你放心,你二姐夫不在乎那些名聲,反正他也是讓你做個小,又沒打算妹妹是個完壁,你只要進府,你二姐夫會疼你的。”

李朝朝身後的四個丫鬟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就等李朝朝一聲令下把錦娘打的滿地找牙,她的狗嘴裡到底說的是些什麼,什麼叫藍世子不來娶五姑娘,她懂個屁,姑娘和藍世子好着呢,又什麼叫讓五姑娘去做小,最可氣的是錦娘居然還潑五姑娘髒水,說她不是完壁!

真以爲五姑娘是四姑娘那般好惹的?!

李朝朝被錦娘死死地拉着手,像是非逼着她同意不可,她未必是心甘情願讓自己嫁去蔡府,不然不會如此喪心病狂地潑自己髒水,她的日子一定如以前那樣不好過。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錦娘嘲諷的眼,忽然問:“二姑娘身上的傷好點了嗎?”

錦娘着實一愣,沒想到李朝朝竟然揭她傷疤,她死死地咬住後牙槽,纔沒有發飆。

“其實我也覺得二姐夫人還不錯,長得也挺俊朗的。”李朝朝冷冷地抽回手,“如果二姑娘執意讓我嫁過去,我也沒意見。”

四個丫鬟見錦孃的臉色難看,就知道五姑娘是要反擊了。

“反正誠如你所說,二姐夫不在乎我是不是訂過親,又是不是完壁,反正只要他疼我就是。”李朝朝嘴角噙着惡毒的笑容,“妹妹我沒什麼能耐,只是看了這麼多年,也知道無論是不是夫人,只要自己的男人寵自己就行,就可以讓他寵妾滅妻,我現在嫁過去是個小妾,不過請姐姐相信,我總有一天會成爲正室。真是不知道現在姐夫一天打你幾次?”

李朝朝忽然陰狠地眯起眼眸,狠狠地揭開錦娘心底的傷疤,“你若真想讓我嫁過去,我絕對能做到讓他一天打你無數次,就是不等他出手,我也能做得到,我想以蔡夫人如此疼愛二姐夫的心思,應該不會攔着,你說是嗎?”

“李朝朝!”錦娘猛地站起來,把身下的杌子踢翻,“你個惡毒的女人。”

“是你逼着我惡毒。”李朝朝冷漠地看着她,“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你想讓我嫁過去,你的後果就是這樣,只是把醜話說到前面而已。”

錦娘憤恨地指着她,“我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

“那你現在就滾回去和你的親親相公說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李朝朝擲地有聲地嗆回去。

錦娘一下子就懵了,李朝朝不嫁進來她的日子不好過,可是嫁進來她的日子肯定會更不好過,哪怕蔡牧之從來沒和她有過夫妻之事,只會用各種刑具在她身上泄私憤,但是她也還活着是正經的太太,若是李朝朝進來,她想都不敢想這兩個惡魔會怎麼折磨她。

她之前其實是想回家來看看的,可是一直被蔡牧之圈禁着,蔡府上下都知道她頂着太太的名頭,其實連個下人都不如,蔡牧之那個變態,誰也不敢去制止他,她也不明白他是怎麼看上了李朝朝,若不是讓自己來當說客,此時她說不定還被關着。

錦娘有些進退兩難,到底讓不讓李朝朝嫁進知府家。

李朝朝見不得錦娘那副自哀自憐的樣子,讓冬月把她帶出去,她還沒把蔡牧之那變態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冬月又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姑娘,你快去看看吧,二姑爺在咱們雙竹館門口對姑奶奶又打又罵。”

李朝朝徹底怒了,這個蔡牧之想幹什麼!在她的院子門口鬧事,是想讓她有多難堪!

她帶着人走到門口,就見錦娘跪在地上,被蔡牧之打得滿臉是血,李朝朝皺起眉頭喝道:“蔡牧之!這是李府你休得放肆!”

“你還有惻隱之心?”蔡牧之邪邪地睨過來,“李府又如何?我的女人我還教訓不得了!”

蔡牧之說着就扇了錦娘一巴掌,“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李朝朝冷笑着看着蔡牧之的所作所爲,他在自己門前動手是要做給自己看的,“蔡牧之,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給我住手,否則我覺得你不是行動不便,而是傷在了其他的什麼地方只能動手打女人!”

打女人!什麼能耐!

哪怕錦娘是個欠抽的!

蔡牧之忽然哈哈一笑,踹了不哭不鬧的錦娘一腳,“你總是這麼和我胃口!”

“何媽媽送錦姑奶奶回府!”

四個丫鬟一起擋在李朝朝身前,她一個字不想和蔡牧之開口,他簡直是個拎不清的,想一出是一出,竟然想娶她當小妾,就是她不動手,藍翎羽知道了還不拆了他的骨頭!

蔡牧之忽然喊住往回走的李朝朝,“我想錦娘把我要說的話轉達給你了。”

蔡牧之見李朝朝要走,繼續道:“不要肖想武鄉侯府能接受你,你嫁給我,我立即休了這個賤人!”

李朝朝充耳未聞地往前走,蔡牧之忽然大喊:“我會對你好的!”

李朝朝忽然擡起手,大門關到一半的時候,她猛地回過頭,橫眉冷對地看着門外一臉急切的蔡牧之,目光森然道:“你在我的院門口打我的姐姐,這叫對我好?損我名聲這叫對我好?你所謂好的定義是什麼?不打我不罵我?抱歉我受不起,你的原配尚且在這裡,你都敢讓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難堪,我可受不起你的好。錦娘再不對也是你明媒正娶來的,她也是個女人,有自尊有權利去反抗,瞧瞧你把她有吧她當成過人嗎!我何德何能受得起你的好,我李朝朝也自認爲配不上您!今日你損我名聲,責打發妻,就衝着這一點,我就是一輩子不嫁,也斷然不會嫁你這種人!”

錦娘聽到李朝朝痛斥蔡牧之,漠然的神色裡多了些動容與不可思議,她忍着痛去看向門裡站着的女子,前所未有地覺得她順眼過,李朝朝的每個字句都敲打進她的心裡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可笑,連李朝朝都看得明白,爲什麼自己卻執迷不悟。

這樣的屈辱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

蔡牧之指着錦娘冷笑,“她可害過你!”

“那我倒要問問她可害過你?爲了你今日他還來做說客,現在她沒用了,你就這般對她?”李朝朝實在不想和蔡牧之多費口舌,“若你不是知府大人的小兒子,你以爲你有什麼?哪裡來的本事在這裡放肆!你連做人都做不好,還有什麼臉上門提親!”

蔡牧之連他那個哥哥都不如!

李朝朝忍下那個滾字,一揮手,“關門,送客!”

四個丫鬟手一揮,“二姑爺,請——”

何媽媽讓冬月扶着錦娘,心裡對她也沒了什麼感覺,她和蔡牧之兩個人還真是絕配!

蔡牧之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外想着李朝朝的話,求而不得最令人難受,可是她的話也字字誅心,這個女人向來有這個本事攪得人心神不寧,李朝朝就這麼瞧不起自己?

藍翎羽算個屁!當真以爲他能來娶她!他就做給她看!自己比藍翎羽強百倍!

回到房間裡,李朝朝還是動怒了,蔡牧之這個腦子拎不清的,看他以後怎麼死,居然敢來雙竹館來鬧事,春嫂可都看着呢,過幾日藍翎羽就知道,等着瞧吧,她也不必出手。

她氣哼哼地躺在牀上不動,四個丫鬟辦完事就回來稟報,看到五姑娘神色陰晴不定,也都小心翼翼地伺候。

夏荷道:“姑娘您放心,沒有驚動其他人。”

雙竹館好久好在地方偏遠,平時沒什麼人走動。

李朝朝纔不在乎府上的人知不知道,她是氣藍翎羽的事已經夠多了,蔡牧之還在這惹麻煩,她一個翻身坐起來,不能讓藍翎羽再分神,她讓香塵把春嫂子叫進來。

冬月見李朝朝還不開心,笑着說:“姑娘,別爲了那種人的事煩心,我給您說個逗笑的。”

李朝朝擡起眼皮看她一眼,冬月興奮地笑了笑,“你不知道秀姑奶奶也回來了,不過是她自己來的,穿得很是寒酸,說是在永和堂管老夫人借銀子花,家裡掀不開鍋了。”

秋霜也道:“鎮江藍家確實落寞了,聽說他家大老爺也快不好了。”

李朝朝算算日子,離藍家大老爺去世還有段日子,不過他們破產來得早,說不定這一世他的命也撐不了多久了。

她心裡忽然劃過一道隱隱的擔憂,來不及細想,春嫂子進來行禮,李朝朝讓她們都出去,獨自與她敘話。

“今天這事就別去回世子爺了。”

春嫂子站在對面不動,李朝朝笑了笑,“我並不把蔡牧之的話放在心上,可是他對世子爺不敬確實該罰,不如春嫂說個法子,我們好治治他,也省得世子在京城還要分心。”

春嫂子聽出李朝朝是爲藍世子着想,忙應下,“此事姑娘做主就好。”

李朝朝點點頭,春嫂子無聲地退下,她想陳凡在暗中保護自己,肯定也看到了,讓他去辦事也不會去告訴藍翎羽。

她讓陳凡出來,對他說:“藍世子在京中事情多,就別讓他爲這種小事煩憂了。”

李朝朝從匣子裡掏出一包藥粉扔給陳凡,“錦娘和蔡牧之還沒行周公之禮,讓人在他倆的飯中多每日下一些,直到懷上孩子。”

省得蔡牧之滿腦子想些亂七八糟的。

陳凡想着李朝朝着法子太溫和,若是他就直接去殺了蔡牧之,居然敢肖想世子爺的女人,不想活了!

李朝朝只一眼就看出陳凡的心思,冷冷道:“殺了他有什麼用?畢竟是蔡卜白的弟弟,你解決了他,又會給藍世子添多少麻煩。你當這是簡單的春藥?”

她心裡哼了聲,有些事做多了可是精盡而亡的!

陳凡目光一凜,不得不承認李朝朝做事考慮的周全,只從她不想讓藍世子分心這事來看,就已經看出她是把藍世子放在心裡的,而且做事果斷而不失狠絕。

他有了這樣的意識,對李朝朝有了幾分好感,也不遲疑,沉默着去辦事。

過了上元節,江南之地就開始暖和起來,李府上下一片其樂融融,就是連蔡牧之在府上大鬧之事誰也不曾提過,但並不代表她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沈姨太太早在府中上下安排了眼線,雖然雙竹館裡插不進人,但那日也派人跟着蔡牧之的後面遠遠地瞧着看了,知道他打了自己的夫人,還和李朝朝吼了兩聲,可具體說了什麼也並不知曉。

她現在這個時候還不想得罪李朝朝,就一個字也不提。

沈姨太太會做人,用那龍鳳胎把老夫人哄得團團轉,她對府中上下每個人都好,甚至請來大夫給三老爺看了病,還要給他張羅婚事,老夫人一聽更是喜上眉梢,三老爺的婚事可是她的一塊心病。

唯獨對大夫人那一支從來不聞不問,不管是分出府的大少爺的婚事,還是已經及笄的李曼曼,沈姨太太就當沒這兩個人,更是爲了避嫌從來不走馨蘭苑門前走過。

府中上下對沈姨太太讚賞有加,說她持家有道。

轉眼開了春,李朝朝就開始忙起來,她把手中的田產拿出三分之一來培育花圃,還有手中的鋪子涉獵香粉、藥鋪、酒莊、飯館,客棧、糧店以及當鋪七家,好在藍翎羽走之前已經把所有的夥計和掌櫃的換成了他自己信得過的人,李朝朝讓秋霜管理這七家店面的帳,她每七天就去查看一番經營情況。

日子在忙碌中度過,這一日李朝朝正吃了夜飯坐在窗前看賬,夏荷急色匆匆地掀開簾子進來。

李朝朝擡起眼看她一眼,微微蹙眉,夏荷斂眉道:“姑娘,沈姨太太動手了。”

“哦?”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擴大,“她終於忍不住了嗎?”

她的目光看向馨蘭苑的方向,沈姨太太想殺大夫人不是一天兩天了,前幾次都沒得手,是被春麗給攔下了,可是她還是會心有不甘,這些日子她刻意討好府中上上下下,就是連蔡牧之的事都替瞞着,無非就是想讓這些人給她說好話。

只要事成了,她就可以坐上大夫人的位置了。

這又是個不眠之夜啊。

夏荷笑笑,“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這隻蟬註定會落入別人的圈套。”

李朝朝勾起嘴角,“那我是那老麻雀咯?”

夏荷不贊同地看她,“姑娘哪裡老?”

李朝朝笑而不語,誰又是那隻螳螂呢?

馨蘭苑裡,春麗和春桃昏睡在下人房裡,連一向盡忠職守地福媽媽都昏倒在地上,有人悄悄地推開了房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摸着黑到了牀邊上。

此人毫不遲疑,把手中的藥丸翻出來就要塞進躺在牀上的大夫人口中,忽然之間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桀桀地怪笑,“沈姨太太,怎地老您親自動手殺人!”

------題外話------

我想蔡牧之腦子瘋掉了。

你們猜誰是那隻蟬?

嘿嘿嘿……估計下一章就可以上京了。

嚕啦啦啦~我的兒啊,朝朝快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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