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遠燈火昏暗,神情緊繃交手的衆人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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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聲音傳來,所有人都是臉色驟變,和許不令血拼的陳沖爆出了一句粗口,正想回頭呵罵,便聽見了甬道里響起了‘咔咔咔—’的聲響,入口處也傳來了一名弟子的慘呼。
衆人全部停手,回頭看去,卻見一道石門從上方落了下來,剎那間隔絕了入口處的慘呼聲。
石門如同多米羅骨牌,在機關的牽引下一道道落下,朝着衆人迅速逼近。
“靠——”
許不令怒火中燒,卻也無可奈何,此時也不用探路了,回頭抱起鍾離玖玖就往深處衝。
厲寒生和陳道子等人也沒傻到這時候還血拼,全部停手跟在許不令身後,避免被石門隔絕在了甬道內。
踏踏踏——
四個宗師加三個江湖梟雄一起賽跑的場面,可能也只有這種時候能瞧見了。
七個人動若雷霆,全力奔行化爲了殘影,連人都看不清,估計後面射來箭矢,此時都追不上。
甬道里既然能呼吸,那必然是通風的,此處明顯是一座依仗天然洞穴修建的地堡而非皇陵,只要衝出甬道,肯定能找到其他出口。
鍾離玖玖被許不令抱在懷裡,雖然急速奔行,卻沒有什麼顛簸,抱着許不令的脖子,擡手就想丟毒針暗器。
陳沖近在咫尺,但動手必然遲緩身形,當即咬牙道:
“姑娘,你一動手大家一起死,勸你識時務。”
許不令很想把這幾個憨貨留在甬道里,可鍾離玖玖只要動手,後面的人要死肯定拉個墊背的,這時候只要拖他一把,大家都別想走了,只能開口道:
“稍安勿躁,出去再說。”
鍾離玖玖見此,也停下了動作,抱着許不令的脖子,開始打嘴炮:
“我呸—就你們還武魁,以多欺少、偷襲暗算,丟不丟人?配不配得上你們的名氣?特別是陳道子,還道士出家人,丟不丟你們祖師爺的臉……”
後方六人無言以對,悶着頭奔跑,也沒心思接鍾離玖玖的話。
甬道十分狹長,不過衆人速度身法都是當世頂尖,硬生生把落下的石門給甩開了。
片刻後,許不令衝進了一個巨大的洞**,下方有暗河,藉着快被吹滅的火摺子,可見裡面修建有不少房舍,在歲月侵蝕下已經化爲了一片斷壁殘垣。
一衝出甬道來到開闊地帶,厲寒生當即便和陳道子等人廝打在一起,陳道子等人只能回身應對,陳沖繼續追趕。只是二打三的情況下,陳道子和丁元顯然擋不住厲寒生等人,陳沖無奈之下只能回身協防。
許不令見狀可沒有停下來打架的意思,在古老的道路上大步奔行,抱着鍾離玖玖有負重,已經氣喘如牛,在偌大地穴中尋找着出口。
厲寒生和丁元等人都怕東西落在了許不令手上,當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邊打邊追,不讓許不令消失在視線之中。
地穴再大空間也有限,幾乎眨眼間便衝到了另一頭。
許不令衝上了臺階,進入了應當是掌權者居住的寬大石室,按照天然形成的石壁來看,出口也應該在這個方向。
寬大石室是按照宮殿的規格修建的,很是空曠,牆上佈滿的刀劍創口,應當是有人常年習武留下的,左右都有開鑿出來的小房間。
許不令跑出一段距離,進入了石室後方的通道,拐了個彎後,便瞧見一座稍小些的石室,對面也有通道,和其他地方的昏暗無光不同,石室中流光溢彩,堆着些許金銀器,上面鑲嵌有夜明珠,而正中間有個臺子,上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個通體碧綠、外有黃金盤龍花紋的印信。
“我去……”
許不令不用人提醒也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察覺背後交戰的六人慢了一段距離,毫不猶豫擡手抓起放在石臺上的傳國玉璽,準備從另一頭的通道衝出去。
只是許不令的手一拿起玉璽,心中便是一沉,想要放回去已經來不及。
石臺下方傳出‘咔-’的一聲輕響,繼而石室前後都響起了巨石落下的摩擦聲,‘咚咚—’兩聲過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鍾離玖玖一直盯着背後,瞧見許不令停下,疑惑回頭,卻見許不令俊美臉頰上掛着豆大的汗珠,手上拿着流光璀璨的玉璽,僵硬的站在原地。
鍾離玖玖聽見前後傳來的聲響,心中也是一沉,知道被堵死了。她臉兒稍微白了下,又打起了幾分精神:
“這裡是藏身的地方,不可能把自己關死,找找出口。”
許不令聽見這話,想想也是,稍微鬆了口氣,把玉璽放下,回頭看了眼,追兵好像是被關死在外面了,當下長長喘了幾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鍾離玖玖沒有遲疑,藉着火摺子的光芒,在不算寬大的石室內尋找着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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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通道拐角外。
正在大型石室中纏鬥的六人,聽見巨石落下的聲音便暗道不妙,齊齊停手衝進了通道,抵達拐角之時,面前再無出路,只留下一面巨大的石牆,不說厚度,光是寬高,都能讓人絕望。
走在最前的陳沖瞄了一眼,臉色便是一白,把鐵槍杵在地上,看向衝過來的厲寒生等人:
“行了!不用打了,已經跑了。”
厲寒生追殺這麼久,體魄再強悍也累得不輕,呼吸起伏不定,站在原地,距離陳道子五步,看了眼石牆:
“找出口吧,出去再打。”
陳道子用道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搖頭道:
“這地堡是墨家的手筆,以天險構築而成,一路過來,溶洞只有前後而無左右,必然只有前後兩道出口,這條路封死,便沒有路了。”
丁元心懸緊繃追逐這麼遠,還差點被許不令梟首,已經累的肺腑快要炸裂,直接撐着牆壁坐在了地上,氣喘如牛:
“那怎麼辦?”
鬚髮花白的鄭玉山,瞧見這景象,倒是樂了,長劍插在地上,從腰間取下酒囊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巴:
“反正老頭子我縱橫江湖一輩子,早就活夠本了,有一羣宗師武魁陪着走黃泉路,也算光宗耀祖。話說在這地方長眠,還真不錯……”
在場最弱的也是半步宗師,能走到這個位置,早已經是生死看淡的性格,不然也爬不到這麼高。同時陷入絕境,總不能和江湖雜魚那般你怪我我怪你。
聽見鄭玉山的話,北疆槍神陳沖叉着腰喘了幾口氣,含笑道:
“鄭掌門活夠本,我可才活一半,武魁招牌還沒捂熱乎就死這兒,估計沒法安息,還是想想辦法。”
衆人沉默下來,藉着一點火摺子光芒,彼此互視,除了粗重呼吸再無言語。
人在江湖,不貪生怕死走不遠,好不容易闖到萬人之上的地位,沒人想就此長眠,鄭玉山也不過隨口開句玩笑罷了。
稍微安靜片刻後,陳沖拿起精鐵長槍,猛然刺入了石牆,連續三槍過後,便把整個槍頭刺入了石頭內。
以剛猛著稱的八極門仇封情也走了過來,拍了拍手掌,站在跟前,握住長槍槍桿,厲寒生和陳道子同樣如此,六人分左右兩側,握住槍桿全力往上擡起。
能稱武魁者,哪怕是走內家路數的陳道子,全力以赴少說也有千斤巨力,六人合力之下,力道有多恐怖不言而喻。
“給我起!”
陳沖一聲悶呵,六人站立的石磚‘咔咔—’崩裂,精鐵長槍肉眼可見的彎曲。
插入石牆的槍頭,把石頭蹦出了龜裂紋路,繼而直接碎裂,出現一條豁口,深約一尺有餘,石牆卻紋絲不動。
陳道子壓下內息,鬆開手看了眼石牆,搖頭:
“崩碎石頭都撬不動,必然有東西卡着,擡不起來。”
丁元摸了把臉上的汗水,看向厲寒生:
“你們在外面留了人沒有?”
厲寒生搖頭:“就我們三人,你們呢?”
陳沖微微聳肩:“帶了三個,把我們關這裡了。”
“……”
厲寒生輕吸了口氣,看了眼上方的石壁:
“只能挖開,別無他法。”
“挖開……”
陳沖叉着腰,看向比他還高的巨大石牆,良久後,點了點頭:
“鄭掌門,你年紀大了,去外面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出口,我們先探探石牆有多厚。”
鄭玉山無話可說,轉身走出了通道,不過剛走出幾步,後方又傳了一句:
“等等。”
鄭玉山回過頭來。
陳沖拉開了衣領,喘着粗氣:
“酒給我來一口,這他孃的,算什麼鬼差事……”
“呵呵……行走江湖,橫死荒野都是善終,想開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