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
電蛟遊竄與黑色雲海,龍旗在風雨中獵獵作響。
大雨淅淅瀝瀝的白玉廣場上,十幾個刀痕留在原地,兩個人影相對而立,一槊一劍斜指地面,彼此相距二十步。
太極殿前人頭攢動,此時卻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有兩道肅立雨中的身影。
左夜子單手持劍,目光鎖死許不令雙膝與肩頭,試圖捕捉常人難以發覺的預兆。
許不令面容冷峻,只是伸出了左手,勾了勾手指。
“打快點,我撐不了多久。”
шωш¤ ttka n¤ c ○ “呵呵……”
左夜子笑容瞬間猙獰,黑色衣衫猛然鼓脹,腳下磚石再次龜裂,發出了一聲包含力道的脆響,身形快若奔雷,長劍刺破雨幕,眨眼已經衝出十步距離。
許不令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沒有去管身上的鎖龍蠱,下場前已經吞了藥丸和烈酒,至於能頂多久,他確實不知道。
但想來足夠了。
這也是他破釜沉舟的一戰,向死而生,爲了解毒,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咔——
一聲脆響,猛然在白玉廣場炸開。
方纔還定在原地的許不令,忽然從左夜子的視線中失去了蹤影,只在地面的雨水中留下了兩個雨水尚未合攏的坑洞。
左夜子臉色驟變,一劍刺空便猛然翻身滾向旁邊。
“呀——”
嘯叫傳遍宮城。
全場以驚愕的眼神,看着忽然出現在半空,雙手持槊揮舞如圓月,衝着地面悍然砸下的白衣人影。
槊鋒似是劈開了雨幕,落下的雨珠觸及鋒刃便炸開,身上質地精良的世子袍近乎撕裂。
啪——
碎石飛濺,震起了地面凝聚的雨水。
凌空一槊劈在地上,白玉石磚瞬間四分五裂。
左夜子強行翻身躲開,回頭看到此景,只覺的汗毛倒豎,不過本身也是人中俊傑,依然沒有絲毫遲疑的一劍回手削向許不令持槊的右臂。
許不令落地後沒有絲毫卸力的動作,全憑體魄硬抗慣性的反作用力,長劍襲來的同時一記橫掃便已然揮出,後發先至,砸在了左夜子腰間。
嘭——
悶響在雨幕中傳出,左夜子身體剎那間被掃出去,以近乎折斷的扭曲姿勢撞破了雨幕,一瞬之間飛出三丈有餘的距離,在溼滑的地面上滑出極遠,直至撞到了一根燈柱才停下。
“好——”
驚呼聲四起。
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來身,眼中帶着難以言喻的驚愕。
張翔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有些沒看清方纔的動作。
賈公公本來全神貫注,此時卻是愣了下,眉頭緊蹙,有些難以置信的意思。
而其他的文武朝臣,根本就沒看清方纔一瞬之間的動作,只知道許不令落地,左夜子便飛了出去在地上滑出了好遠,完全沒了方纔勢不可擋的模樣。
“這……”
連北齊的使臣陳軒都滿眼不可思議,他深知左夜子的戰力,在年輕一輩中一枝獨秀幾乎無敵。許不令受鎖龍蠱限制,哪怕不管不顧也不可能發揮全力,現在一擊把左夜子打的如同風中柳絮,若是全盛時期,世上還有何人能擋?
這是人?
太后滿眼癡然愣在當場,方纔還很着急,此時似乎什麼也忘了,只是張着小嘴,連雨水飛濺在衣服上都不曾注意。
許不令收回長槊,偏頭看向半跪在地上悶咳的左夜子,聲音平淡:
“就這?”
可惜,話落便是一口血從嘴角滲出。
許不令擡起雪白袖子擦了擦,全然不在意。
而看到此景,全場剛剛熱血上涌的心情,又猛然沉了下來。
許不令這是真的拿命在拼了!
太后回過神來,有些焦急的開口:
“別打了,停下。”
只可惜,已經上了場,沒有人躺下,那有半道停下的道理。
左夜子吐了口血沫,從地上爬起來,重新持劍而立,臉色帶着幾分瘋狂:
“好傢伙,可惜殘廢了,不然這輩子也能有個對手。”
“你也配?”
許不令眼神微冷,身形再次撞開雨幕,如獵豹奇襲,眨眼已經到了左夜子身前,槊鋒橫掃,一道黑鋒切開了雨幕。
左夜子方纔已經領教過非人般的力道,根本沒有用劍硬接的意思,矮身一個側翻躲開槊鋒,手中長劍如毒蛇吐信,極其刁鑽的刺向許不令小腹。
嚓——
漆黑槊鋒在燈柱毫無阻礙的一掃而過。
許不令旋身躲開劍鋒的同時,腳步猛踏地面,整個人再度衝出,以肩頭撞向了左夜子懷中。
嘭——
剛猛至極的貼山靠正中胸腹。
左夜子整個人如同脫弦之利箭,再度飛出好幾丈的距離,摔在了地面上往後滑行。
而白石燈柱,此時才斜斜滑下,砸在地面摔了個粉碎。
“好——”
歡呼聲四起,遮掩了許不令的悶咳。
許不令大步急奔,本着速戰速決的初衷,再度逼近尚未爬起來的左夜子。
左夜子從小到大,眼中第一次露出驚駭神色,袖中金絲長繩索在倒着滑行的同時便拋出,纏住了遠方的燈柱,硬將身體拉了過去。
嚓——
二尺槊鋒下一秒便落在左夜子本該停下的位置,釘入石板三寸有餘,槊鋒擰轉,石板便四分五裂。
一襲濺血白衣的許不令,雙目充滿血絲,額頭青筋暴起,依舊憤然衝破雨幕,再度逼向了連站起來重整旗鼓都困難的左夜子。
太極大殿,皇城四方,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滿眼不可思議,卻又說不出一句話,愣愣的看着兩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跨過殿前廣場。
唯一還坐在龍椅上的宋暨,手上緊緊握着茶杯,全神貫注,卻又有些失神。
砰砰砰——
巨響與悶雷呼應,雨水和破風聲交織。
一杆長槊所過之處,無論磚石燈柱盡皆四分五裂,敢擋在前面恐怕只有城牆與山嶽。
以一擋千,可不是江湖人的吹捧之語!
左夜子滿眼震驚,連站直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說出劍,只要停下絕對是一分爲二的下場,只能逃,拖延時間,拖延到許不令撐不住爲止!
嘭嘭嘭——
長靴踏過雨地,也留下了一串血珠。
血珠尚未落地,人影已經到了幾丈之外。
“呀——”
爆呵聲如雷,許不令一槊拍碎了御道石階。
左夜子被逼到了太極殿外的高臺下,退無可退,只能扔出金絲繩索纏住了上方的白玉是圍欄。
便是這一瞬間。
賈公公和幾個秘衛同時出現,擋在了宋暨的面前。
因爲兩個人,已經打到了宋暨腳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