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高超精妙的局
燕禮吞了吞口水,他神態疲憊面色頹然,嘴脣也是青白色,看起來疲憊不堪。
他渾身僵硬冰冷,衣服像是冰渣子一樣貼在身上,徹頭徹尾的冷。
但是江清月的出現,像是一盆凍了十年的冰水,兜頭潑下,他本來有些恍惚的神智,倏然間清醒了。
她淡然站在他面前,雖然面無表情,燕禮卻讀出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燕禮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感覺自己像是……被俯視,被看輕了一樣。
尤其是被她江清月。
他挺直身板,喉結微微滾動:“你這麼早就過來了,是父皇叫你麼?”
“是啊,皇上讓奴才去請了縣主過來。”歡公公立刻回答,然後對着江清月道,“縣主,皇上就在裡邊呢,您趕緊進去吧,可別耽擱了。”
江清月聞言轉身,邁步進了御書房裡。
燕禮盯着她身姿筆直的背影,薄脣抿成了一條線。
一大早,廣元帝就已經在看摺子了。
今天沒有早朝,廣元帝也沒有穿朝服,而是一身麻色常服,顯得平易近人了些許。
宮女正在給香爐了添香,江清月走過去,將宮女手中的香盒接了過來。
“去換薄荷香來吧。”江清月對着宮女小聲道,“這個香味,現在聞起來,可能有些膩了。”
小宮女動作很快,沒多久便換了一個青綠色的盒子過來。
江清月一打開,便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她沒有說話,打開香爐,添了幾勺薄荷香進去。
頓時,甜膩的感覺被中和了,怡人了不少。
從她進來,廣元帝一直沒說話,但是卻看着她的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薄荷的味道進入了腦中舒服了不少,廣元帝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半晌,廣元帝纔開口:“朕叫你過來,是一會兒要放榜了,你跟着一起去吧。”
江清月點頭:“是。”
“昨天晚上在雲霞宮,可還是習慣?”廣元帝又問,“雲妃那裡和一般人那裡不一樣,你應該會喜歡。”
“雲妃娘娘佈置周到,臣女很喜歡。”江清月直言不諱,“就是皇上,看樣子好像昨天晚上並未休息好。”
廣元帝眼下的烏青有些重,嘴角又是向下撇着,脣角邊溝壑深深,看似疲憊至極。
他看着江清月,脣角動了動,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擺擺手,他道:“你去張榜吧。”
江清月點頭:“是。”
直到江清月離開御書房,廣元帝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沒有轉回。
歡公公在廣元帝身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她居然什麼都沒問。”半晌,廣元帝才換了個姿勢,靠着椅背,“朕叫她過來,本想和她說說齊王的事情,但是見到她,又不想說了……她剛纔,見到齊王了?”
“是,齊王殿下在外邊跪了一宿,現在還未起身,縣主過來的時候,還說了幾句話。”
“她連一句求情都不曾,看來真是對齊王沒感情。”廣元帝說着,一把將手中的珠串扔在了桌子上,看向歡公公,“你覺得呢?”
“奴才不敢多想。”歡公公立刻道,“奴才對於齊王殿下和縣主的事情不瞭解。但是縣主在齊王府的時候過的不好,和齊王殿下感情不睦也是正常的。”
廣元帝脣角抖了抖,半晌,聲音愈沉:“朕給他的賜婚他不喜歡,所以他就打上了朕的女人的主意?動機不成,還要殺人滅口?”
一聽這話,歡公公瞬間跪倒在地,連聲道:“皇上息怒,齊王不敢啊。”
“不敢?朕倒是看他敢得很!”廣元帝說着,十分厭惡地看了一眼門口,“你去告訴齊王,讓他滾回齊王府,朕沒召見,不許出來!”
“是。”歡公公立刻去了。
“殿試他也不用去了。”廣元帝又道,“讓他安心閉門思過!”
燕禮一聽到歡公公轉述的廣元帝的話,差點兒癱倒在地。
本來此次的文官會試,還有接下來的殿試和武官會試,都是他和太子一起主理的,現在父皇不讓他參加了,豈非……
是對他不信任了?
燕禮哆嗦着嘴脣,瞬間有些六神無主了。
“齊王殿下,依奴才看,您還是先回齊王府吧。”歡公公小聲道,“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您犯不着在這個時候,惹皇上不懂快啊!”
“但是昨天的事情,真的和本王無關!”燕禮亟聲道,“公公,您看見的,本王對父皇,一直恭敬有加,本王和媚夫人,當真什麼都沒有。”
“是是是,奴才自然是相信您的。但是昨天的事情,件件矛頭都指向您,不是皇上不相信您……”
“但是昨天抓到的那兩名死士,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本王派的啊!”燕禮盯着歡公公,十分不解,“父皇爲什麼一定要懷疑我?”
歡公公哎呦了一聲,壓低聲音:“齊王殿下,您還看不明白嗎?要是搜出來什麼證物的話,這很可能就是栽贓陷害了,但是正是因爲這什麼都沒搜出來,這……這……”
後邊的話歡公公沒有說出來,但是燕禮已經明白想清楚了。
正因爲什麼都沒搜出來,所以才顯得他佈置精密。
他被擺了一局,而且是十分高超精妙的一局,太過猝不及防,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他得回去,好好琢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讓兩個小太監扶着燕禮起來,送他回齊王府。
歡公公盯着燕禮的背影,緩緩嘆了口氣,搖頭。
而江清月到了宮門口,便看見了等在那裡的馬車,和馬車旁邊的……
江清月定睛一看,這不是燕正寧的駙馬嗎?
駙馬見到江清月,立刻拱手一揖:“榮安縣主。”
“皇上有旨,讓我和駙馬一起過去張榜。”
“是,是,我……我聽說了。”駙馬說話有些磕磕巴巴,都不敢正眼看江清月一眼,“那我們……我們現在就過去。”
江清月點頭,看了一眼這唯一的一輛馬車,沒上去。而是扯着繮繩,翻身上了一匹馬。
“駙馬乘車,我騎馬。”江清月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位駙馬,“免得給駙馬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駙馬臉色漲紅,連連點頭:“好。”
江清月對於這駙馬,倒是有些同情,被燕正寧給嚇得,和異性說話都戰戰兢兢的了。
其實不難想象,當初新科狀元,當街打馬而過,是怎樣一副意氣風發的狀態,現在卻……
思及此,江清月也沒再多想,騎馬走在了最前邊。
皇榜貼在貢院的東牆上,到了貢院之後,外邊已經擠了不少舉人。
徐風暖一見到江清月,就立刻蹦蹦跳跳朝着她招手,跑了過來,忙不迭地問道:“縣主姐姐,我哥是第幾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