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不得善果，就好聚好散
這個回答，沒有讓江清月生出一星半點兒的驚訝，但是這個字具體針對的是誰，江清月不太清楚。
是顧平？還是虞夫人？
“看樣子你已經有下一步的打算了。”江清月坐回到椅子上，“說說吧，你方纔爲什麼會和李凌南打到一起？”
她的話題跳躍如此自然，銜接地如此流暢，讓顧辭有些忍俊不禁。
“和他說話說到了你，我說你與我在一起了，他不由分說便和我動手。”顧辭三言兩語就將方纔的事情解釋了一通，江清月有些無言以對。
別說，這還真是李凌南的性子。
“凰女臨世，看來李凌南也知曉。”江清月又問，“所以他是怎麼知道的？”
顧辭知道是因爲他是浮生老祖的徒弟，但是明顯，李凌南不是浮生山之人。
顧辭搖了搖頭：“這我便不知了。李凌南從小遊歷列國各處，遇到的能人異士數不勝數，指不定從哪裡聽到的吧。”
“能和你過個幾招，可見李凌南的本事也不小，你可知他師從何人？”
“不知。”顧辭再次搖頭，“李凌南這人，上一世我和他交往便不多，唯一知道的便是淮南王起兵謀反被燕禮鎮壓，這李凌南最後是什麼下場，我便再沒看到了。此世他早早入京，也是個變數。”
經他這麼一說，江清月忽然覺得，這李凌南也愈發深不可測了起來。
“別管這些了。”顧辭側目看着江清月，眼神沉靜而溫柔，“我來找你，就是想單純和你用個晚膳。外邊哪裡都不安生，也只要和你在一起才能感覺到安寧。”
“好啊，那便不說那些了。”江清月輕笑着點點頭，“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好，只要是和你一起吃，便好。”顧辭翻看着江清月桌上寫的幾張紙，認真端詳着她的字跡，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她的房間內沒有燃什麼香，後院梅林裡的梅香不斷飄入，別有一番心曠神怡的滋味，很是好聞。
很快，繡兒便端了晚膳上來，精巧美味的菜餚擺了一桌子。
江清月坐下，沒有讓繡兒侍膳，讓她退下去了。
顧辭坐在江清月身邊，給她的碟子裡添了幾筷子菜。
“想到上次在望月樓裡，你做給我吃的飯菜。”江清月一邊吃一邊說，“那味道不錯，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呢。”
“以後時間多得是，你要是想吃，我可以隨時做給你。”
“有機會麼？”江清月側目看着他，反而道，“現在形勢好像不容樂觀。你方纔回來，皇上便傳你入宮，是不是身子不大好了？”
“的確，氣血受損，精氣耗盡，已經大不如前了。”顧辭也沒有隱瞞，“而且他老去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江清月的眼神猛然變得銳利，利箭一般射向顧辭：“難不成還有人對皇上下手？”
顧辭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蹊蹺。雖然這幾個月的時間我沒有爲皇上醫治調理，但是之前積累起來的底子也總能保他三五年無虞。今日我去看，比我想象中着實差了太多。而且從皇上的脈相來看，並無異樣。”
“那會不會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皇上勞心傷神，所以太過憂心。”江清月斟酌着道，“不是說憂思是最傷身的嗎？”
顧辭靠在椅子上，手腕隨意撣着垂下，擺弄着江清月腰間掛着的那塊兒芙蓉玉，在指間輕輕摩挲着：“你所說的情況，最好便是那般。如若不是，那就是一個醫術不次於我的人下的手了。”
“醫術不次於你？”江清月略微有些訝異。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顧辭的醫術到底是個什麼檔次，她清楚得很。若是有醫術不次於她的，她來到這裡之後還真未見過。
而且最可怕的是，這個人潛伏在廣元帝身邊，竟然想着要害他。
那廣元帝，的確可以說是岌岌可危。
“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大概率會在宮中，守着廣元帝。”顧辭輕聲道，“你若是有什麼事兒，可進宮去找我。”
“嗯。”江清月點頭，“希望皇上無虞。”
她來到這裡之後，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那個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封賞給她的。而且他在位數十年，勵精圖治，不可謂不盡心竭力，不可說不勤政爲民。
他是個好帝王，哪怕有着帝王都有的猜忌多疑，致使他對自己的兒子不是那般信任依賴，但是從一個普通盛天子民的角度來看，他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好皇帝。
江清月也是真心希望他能活得長久一點。
而且憑心而論，燕稷之才，做個輔佐之臣也就罷了，着實有些難以承擔社稷重任。
哪怕是燕禮，也比燕稷更適合那個位置。
“你要是自己不打算做那個位置的話，你只能扶持燕賀了。”江清月定定看着顧辭，“但是很明顯，燕賀也同樣沒有那個意思。”
“他身爲天家皇子，該承擔他該承擔的責任。”顧辭的語氣不容置喙，“其實也不一定。要將誰拱上那個位置，我還沒想好，未必是燕賀。”
那還有誰？
江清月記得之前和顧辭聊天的時候，他就說過，他是無心於帝位的。而且他想報復的只是燕禮，他沒有反了燕氏江山的打算。
但是現在看他的神情……
江清月忽然覺得，事情的發展，未必是按照當初說過的話來了。
“你不會真的打算自己來坐吧？”江清月心下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顧辭沒有立刻回答江清月的問題，反而問道：“如若我坐上那個位置，你是不是真的會離開我？”
“會。”這一個字，江清月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擲地有聲。
“就這般果敢？”
“是。”
“沒有商量的餘地？”
“沒有。”
顧辭看着江清月，她同樣回視着他，兩雙眼睛中，都深得如同看不見底的寒潭深淵，除了堅定和果決，再沒有旁的一絲情緒。
許久，還是顧辭先開了口：“方纔你和李凌南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了。”
江清月只是盯着他。
“你說給你我一個機會，若是不得善果，便好聚好散。”
“是。”江清月點頭，身子微微直了直，語調也是愈發的擲地有聲，“顧辭，你我是兩個獨立的人，不應該爲了彼此左右自己的打算。正如我不願爲了你放棄我的自由，而我也不想你爲了我放棄你的宏圖大業。”
顧辭眉梢一揚：“所以呢？”
“其實我們現在就可以好聚好散。”江清月道，“趁着現在只是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