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珍雙目噴火,她哪裡看不出來朝離送這對琉璃龍鳳杯的意思。
龍鳳呈祥的確是美好祝願,也是成婚的夫妻在成婚當日裡,唯一可以使用龍鳳這種代表皇帝和皇后象徵的東西,卻不會被追責冒犯天子。
只不過,這東西還是和真正帝后用的有那麼一些差別。
比如龍只有四爪,鳳的尾巴少兩條。
朝離送出來這一對琉璃龍鳳杯,並非德紹公主當初成親的那一套,而是顧含章的一處產業中販售的琉璃杯。
價值也算高,卻也不是那麼珍貴。
而朝離這龍鳳送出來,確有一些諷刺之意。
龍鳳呈祥寓意的是頭婚的夫妻,林文學是娶的續絃,自然是有些不同。
幾位小姐壓根沒有注意這些,她們已經被琉璃杯晃花了眼,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這本來也是事實。
唯有朝珍,她是很快就看出來了,因此纔會憤怒。
可若是對朝離翻臉追究,她又追究不了,只會讓她淪爲笑柄。
正因如此,纔會讓朝珍不上不下的,氣得不行又不能開口說自己覺得不對,身子微微輕顫。
“滿意,我自是滿意,多謝大姐的慷慨贈禮!”朝珍咬牙道。
旁邊的小姐們只瞧見朝珍激動,並不覺得她會是因爲憤怒而顫抖,立刻恭維朝離。
“看來世子妃的禮物是送到了二小姐的心坎裡,二小姐很開心。”
“是啊,要是我也有世子妃這麼一位大姐,送出這麼好的禮物給我添妝,我也會這麼開心的。”
“那那尊白玉觀音,雕刻得如此精緻,想來也是珍貴的吧?”
朝離微微一笑,“這是送子觀音,二妹今日出嫁,我自是希望她早些爲林公子開枝散葉。而且白玉觀音,也有清白之意,都說白玉無瑕,在我心裡二妹同樣也是如此。”
呵呵,去他的白玉無瑕!
一個懷了身孕又沒了,以後難以再孕可能的人,送出白玉送子觀音,那可不就是天大的諷刺麼?
之前朝離暫時放過朝珍,可不是什麼大發善心以德報怨,只是看在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面子,可惜孩子沒能保住。
那麼,現在收拾朝珍,也無需顧忌。
朝離讓裴潛打探過這位林文學,相信他到時候一定會給朝珍一個‘驚喜’。
如此,朝珍這輩子都無法擺脫林文學,她夢想中的那些生活都不可能有了,這輩子就是要她永遠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大姐真是,待我極好。”朝珍眼中的恨意被她壓下。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若是直接與朝離對上,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可惜李氏去外面忙碌,沒有人看出朝離的險惡用心,也無法幫她懟朝離一番。
幾位小姐又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告辭,她們也不好打擾姐妹倆說話。
待到屋內無人,朝離也讓青衣和裴魚外出等候。
“好妹妹,今日姐姐送給你禮物,你應當是喜歡的。只是現在我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太合適,畢竟你已經是殘破之身,以後無法再懷子嗣,想來也不適合這兩件東西。是姐姐的不是,不該送這個,還不如直接真金白銀送你呢。”朝離掩脣輕笑。
朝珍瞪大眼睛,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她自己燃燒。
“你!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朝離,我如今並未得罪你,你爲何要這般羞辱我!我現在的情況你都是知曉的,還絕大部分都拜你所賜,你竟然如此惡毒!”朝珍怒吼。
聽到朝珍這麼說,朝離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
下一瞬,她看向朝珍的目光透着些許森然。
“我的好妹妹,你竟會覺得沒有得罪我,我就不能來羞辱你?那你怎麼忘了,我在朝府這十幾年,你又是如何對我的?怎麼說我也是朝府的嫡女,你的嫡長姐,你欺我辱我的地方還少了嗎?”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有一年冬日,我們倆在水池邊遊玩兒。我不過是說了一句你的臉上有些花了,你便覺得我諷刺你醜,將我推進了水中。朝律知道後沒有半分責怪你,李氏還在一旁陰陽怪氣說我不懂事。我發熱一整夜,我娘就守了我一整夜,她不敢多言。後來我身子骨不太好,也是拜你的舉動所賜,因爲那時我已來了葵水。”
“還有你將老夫人的玉佩摔碎嫁禍給我,將朝律書房的信箋撕碎嫁禍給我,有時一個不順心還對我發脾氣。我娘告訴我,你還小,你是我的妹妹,我應當大度一些。後來我得了世子的婚約,你無數次想要取代我,成親後你還勾引世子,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朝珍聽得沉默,也有些不自在,剛纔的怒氣消減了不少。
這些事情其實她都沒有忘,甚至朝離只說了一點點,她的所作所爲還不止這些。
以前還要朝離給她在夏日裡扇扇子,搶奪朝離舅舅和外祖父給她的東西。
若是稍有不順心的地方,她就會去同朝律告狀,最後連累方慧敏也一併受了懲罰,朝離也被罰過很多次。
可是,她自小被嬌慣着長大,是朝離的妹妹,朝離不應該如此記仇。
“我比你小,身爲長姐,你爲何要這般記仇於我?”朝珍冷哼。
朝離被氣笑了,“你比我小一個月而已,又不是你娘,我憑什麼要慣着你?而且你做的事真的只有這麼一點嗎?出嫁那日你來給我添妝,藏了我的婚鞋,差點讓我出不了門,還好我娘準備了一雙備用的。宮宴你與外人設計陷害我,想讓我身敗名裂。回府後你也攛掇朝律和李氏算計我,還召回了老夫人來拿捏我,這些你也忘了?”
聽到這裡,朝珍一時間無言,不知道如何爲自己找藉口。
“我,我是無心的。”
良久朝珍才說了這麼一句乾癟的話語,似是在爲自己開脫。
“嘖嘖,你是無心的啊,那我的舉動也是無心的。之前因爲你懷着身子,我不好對你動手。現在,我卻已經不需要對你動手,往後餘生,你都會生不如死。”朝離冷笑。
反正朝珍已經不足爲慮,接下來就是朝府了。
朝珍眉頭緊皺,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