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和北凌同時愣住了,洛辰敗的這麼徹底,荊南卻將他收爲徒弟。
“你們看哪裡”石海指了指那柄躺在角落裡的破鐵劍,道:“那柄破劍。”
雷震跑到破劍的邊上,蹲在哪裡看了起來,驚到:“天吶!劍尖上有一縷紫色的獸皮衣!”
北凌也忍不住跑過去看了看,發現那破劍上還真掛着一縷紫色的獸皮,難道說洛辰這個小子竟然傷到了荊南大人!?北凌一把抓住那柄破劍,想要將它從地上抓起來,卻發現怎麼也拿不動,彷彿這劍重逾千斤。北凌的手指都累得發白,他驚怒道:
“怎麼可能,這把破劍怎麼這樣重?!”
荊南看着身前跪倒的洛辰,他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也沒有叫洛辰起身。荊南身上緩緩的出現了紅色的氣血之力,他的氣勢在不斷的攀升,從凝血一層的修爲陡然上升到深不可測的程度,一股大風自他身體再次吹起,震得雷震和北凌栽倒在地,就連石海也忍不住身體微微輕顫。這是荊南解除了自己身上的禁止,放開了修爲。
然而荊南的變化遠沒有停止,他的身上浮現了更多的紅色氣血之力,一股磅礴的威壓憑空浮現,壓抑到了每個人的胸膛之上,就連空氣都開始變得粘稠了起來,距離荊南最近的洛辰,他的身軀被這股威壓震的微微顫抖。恍惚間,他看見了漫天的血色,白色的骷髏在血色中飛梭,發出陰森森的哭嚎。
“走!”石海對着演武場上所有修煉的蠻族少年吼道:“立刻遠離演武場,不要打擾荊南大人的收徒禮!”
那幫孩子被荊南的氣勢震的渾身顫抖,一臉恐懼的看着他。直到石海一聲怒吼,才讓他們從恐懼中驚醒。趕忙喊道:
“是!”
所有人迅速離開了演武場,就連部落裡勞作,蒸制煮肉的婦幼都避到了屋子裡。演武場上盪漾着濃郁的氣血之力,這股力量非常巨大,仿若妖王臨世,憤怒猙獰。洛辰和荊南就身處在這滔天的氣血之力中央。洛辰硬撐着身軀,不讓自己癱倒在地。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蠻山部小孩子都會歌唱的“劍謠”。
“十三拿劍起,今生未放開。”
“十五初沾血,自知命中來。
“十八能自食,持劍遊四荒。”
“二十不信天,劍氣動八方。”
“三十問劍意,滿身血腥沾。”
“四十欲封劍,遍攬萬河山。”
“五十知天命,再取劍鋒來。”
“六十身伴劍,人生自血開。”
這是荊南的聲音,他輕輕的吟誦劍謠。他的聲音彷彿帶着魔力,穿越了無盡的歲月,將洛辰帶到他幼兒時期,拿劍學劍闖蕩天涯,戰劍問劍且試天下。又像是那個幼年的荊南穿越了時間,出現在洛辰身邊。那份赤子之心,盡在歌謠之中。
洛辰漸漸感受不到荊南身上傳來的威壓了,他身處荊南的氣血之力中,漸漸感受到了溫暖和舒適。洛辰擡起頭,看向荊南,輕聲問道:“師傅,爲何要將您的劍法,教給我一階凡人?”
荊南將頭低下,面無表情的看着洛辰,緩緩的說道:“你覺得你是一個凡人嗎?”
“我…”洛辰欲言又止,想了想道:“我覺得我不是。”
荊南沒有繼續說什麼,反而問道:“還記得你四歲時曾有一個神秘人出現在一個夜裡,他告訴你的黑血不要外漏,更不要任何人見到,因爲那是超越掌握的鮮血,可能會帶來不幸,你可還記得?”
“記得。”洛辰震驚的說道:“那個神秘人是您!我…竟以爲是個夢境。”
“今日老夫既然要收你爲徒,便將一些你該知道的秘密告訴你。”荊南將洛辰從地上扶了起來,道:“你身具黑血,黑血中黑氣暴躁,難以壓制,老夫至今也沒有找到辦法消除你身體內的黑氣。”
“我身體流淌黑血…我不是蠻族嗎?”洛辰的眼神中流露出落寞。
“不,蠻族不是一種靠血而定的族羣,而是通過愛。利益可以毀滅血親,卻不能撼動愛。”
“我知道,族長也一定是知道這件事的。你們都拿我當蠻族看嗎?”洛辰小心翼翼的問道,一雙眼睛緊盯着荊南的表情。
荊南一愣,沒有想到就因爲他曾經的一句黑血可能帶來不幸,竟然讓洛辰變得如此自卑,生出這等想法,於是鄭重的說道:“當然。”洛辰的臉上隨之流露出釋然的表情。
荊南微微一笑,他五指成爪,對着演武場的角落虛虛一抓,那柄鏽跡斑斑的鐵劍便憑空飛了起來,被荊南抓在了手中,他將這劍遞給了洛辰道:“因此,老夫將這柄神兵送與你,這是蠻山從上古傳承而來的寶物,號稱可以鎮壓一切的邪惡和妖事,它能讓你的黑血保持冷靜。”
“這真的不是柄破劍嗎?”洛辰摸着那坑坑窪窪的劍身,不免苦笑道。
“當然不是。”荊南嚴肅的說道:“這柄劍只是在沉睡,等待它真正的主人,終有一天,它會褪去鏽跡斑斑的外表,露出完美如玉的劍身,斬殺所有的擋路妖物!”
“我是它的主人嗎?”
“看樣子並不是。”荊南笑道:“你就不好奇,爲何你一階凡人可以打的贏凝血一層的雷震嗎?”
“因爲血禮強化了我的身軀麼?”
“不,那是因爲你擁有凝血二層的修爲!”
“我真的擁有二階修爲?!”
荊南這一句話,如同驚雷般劈頭蓋臉的砸在了洛辰的腦袋裡,洛辰渾身一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荊南,難道自己真的可以修煉?!難道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凡族?!難道…難道銘羽沒有騙自己,自己真的是被人封印了修爲嗎?!
荊南盯着洛辰的眼睛,緩緩的笑道:“不用猜了,是老夫封印了你的修爲!”
“是您?!”洛辰突然有些憤怒了,對着荊南吼道:“您爲什麼要封印我的修爲?!!您知道當日血禮後,我以爲自己不能修煉蠻道,有多麼絕望麼?!您知道我爲了尋找機緣,差點死掉嗎?您知道我….”
“聒噪!”
荊南一腳將洛辰踹飛了出去,吼道:“廢物纔會糾結這些東西,強者會選擇重新拿起寶劍。”
荊南將那滿天的氣血之力,盡數收回了體內,剎那間,大荒的風和陽光中心出現在了這片演武場,那漫天的血色,飛梭的白森森骷髏,盡數消失了。
洛辰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中帶着血絲。
“或許您說的是對的,但我需要強大到可以生殺奪與的力量。”
“你現在還不能控制你自己身體內的黑血和黑氣。”荊南一臉平靜的看着洛辰,道:“血禮當日,你差點殺掉和你同時進行血禮的那九個孩子。”
“我?”洛辰疑惑的說道:“我差點殺掉自己的兄弟?”
荊南將手一揮,一片紅色的神力幻化而出,幻化做一副畫面,浮現在了洛辰的面前。
那是血禮當天,那個黑色的晚上。洛辰和九個同族的的八歲孩童一起浸泡在青銅大鼎中。突然間他便睜開了雙目,渾身騰起絲絲縷縷的黑氣,如同地獄的惡魔般,眼瞳漆黑,臉露殺氣。洛辰看到那時的自己一臉警惕的盯着荊南和族長,身上慢慢的就伸出了黑色的氣息,伸到了那具停在演武場上的龜鱷上,只見那龜鱷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灰色,而他身上的修爲則開始暴漲。
“這…真的是我嗎?”洛辰疑惑的問道:“爲什麼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因爲那不是你,那是你的黑血在作祟。”荊南再次將手一揮,那血色的畫面,便如書籍般一頁一頁的翻動。洛辰清晰的看見了自己身上的黑氣伸到了那九口大鼎中,吸乾了他們血禮的鼎液,但那時的他似乎不滿足,想要將黑色伸到那九個孩子的身上,欲吸他們的生命。隨後荊南便出手將他的修爲封印了。
“現在,你還想要你的修爲了嗎?”
“我….”洛辰的臉上浮現了掙扎。
這時,一個蠻族的戰士大步跑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非常急切,如同出了大事一般。他迅速的跑到了荊南的身前,深深一拜,急切的說道:“不好了!劍蠻大人,煉藥師北林回來了,但是….”
洛辰一聽事情不對,趕忙上前一步,,抓住那戰士的衣領,吼道:“我師傅怎麼了?!!”
“你師傅中了劇毒,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