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楚帆的痛苦回憶
夜幕低垂的公路上,一輛黑色轎車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狂飆而過,而車上的主人非但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更是狂猛加速,好似他腳下的油門跟他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楚帆,你開太快了,太危險了,快慢點……”安雅整個背脊都緊貼着椅背,瞧着身側的一輛輛車子以驚險的距離飛速擦過,嚇的直抖索,拽着車扶手的指關節緊的都快碎裂了。
“嘎吱……”一個猛烈的剎車,過快的衝力讓輪胎狠狠的擦擊過地面,發出刺耳悚然的聲音,慣力的作用,安雅一個踉蹌,往前撲去,要不是繫着安全帶,她鐵定整個身子都撞到擋風玻璃上去了。
喘了兩口氣,她驚魂未定的擰過頭,瞧着外頭全是漆黑的路道,道路兩頭是爍爍搖擺的綠化樹,而前頭就是瑜江的堤壩。
“你,沒事吧!?”四周靜的詭異,安雅側過腦袋瞧着他,小聲的問道。
“啪……”駕駛座上的男人突然握緊了拳頭狠狠的捶向方向盤,濃眉深擰,一臉懊喪。
“你瘋了!”安雅瞪大眼,急着拽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她是聰明的人,自然猜出楚帆突然的情緒必定跟剛剛的事情有關,但卻聰明的選擇不在這緊繃的非常時刻說出來。
她擔憂的看着他的指關節,上頭因爲剛剛那一拳力道過大擦破了一些皮,滲出點點血漬。
她急着從包包裡掏出紙巾和創口貼,小心的處理着,楚帆面無表情的擺着手,仍她處理。
“女人!”
“嗯!?”她垂着頭忙着貼創口貼,耳朵卻聽着。
安靜了好半晌又不見他說話,氣氛異常詭異,安雅楞了楞,覺得不對勁兒,詫異的擡起頭,卻跌進了那雙黑到發亮的深眸中。
她驚了一跳,這樣的眼神讓她很不安,縮了一下,剛要說什麼,楚帆卻像頭髮狂的猛獸陡然撲了上來,動作快的讓她毫無防備,瞬間就將她牢牢密密的壓在了身下。
“楚帆,不要……”
意識的本能讓安雅激烈的掙扎起來,雙手並用,奈何,車位上的空間太過狹隘,她連掙扎都顯得侷促,好幾次還打到了車門上,疼的她直想哭。
“楚帆,你冷靜點!別這樣……”
她做着無力的掙扎,徒勞的推拒着他厚實強壯的胸膛。
“給我!給我!”俊臉埋在細嫩的脖頸間,楚帆毫無章法的亂啃亂咬着,嘴裡甚至發出野獸受傷時纔有的那種悽聲低咆。
‘撕拉……’菲薄的布料在幾聲刺耳的裂帛聲中,碎成了幾塊布條。
映着朦朧的月色和昏暗的路燈,安雅清楚的瞧見了那雙亮到蹭火的眸子裡有着她從未見過的受傷。
所有的害怕在一瞬間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的糾結和心疼,是什麼樣的人和事才能讓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遍體鱗傷。
安雅停下了所有掙扎,她緩緩擡起手,纖細的指尖觸上了冰冷的面頰,高大的男人驟然僵住了身軀,停下了所有動作。
下一瞬,他像是被觸電似的彈了起來,瞧着身旁被撕的衣衫不整的女人,恨不得狠狠的摑自個兩個巴掌。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卻被安雅及時抓住了:“別,別打自己……”
楚帆看着她好一會兒,濃熱的視線內有許許多多看不穿琢磨不清的情緒,然後他迅速脫下自個的外套,將她包的嚴嚴實實。
“我不想這樣……”他單手掬着額頭,一手掛在窗框上,在朦朧的月色下,顯的頹廢又邪魅,而那份受傷在這樣的氛圍下,也被催發的越來越濃郁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她毀了我哥,如今還想毀了我麼,我不會讓她編排我的命運,不可能!”
安雅不敢動,看着他的側臉,只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承載了太多太多,她明白,並不是所有高門大戶都有着一個幸福的家庭,他的痛苦,撩進她心裡,讓她疼的清晰。
寂靜的夜幕下,只聽到男人略沉低啞的聲音在斷斷續續的訴說着。
“我和我哥感情很好,他是一個大哥,一個有擔當的大哥,從小我好武,我哥卻好文,他喜歡做文學,立志當教師,但那樣的理想在我母親眼中卻是低下上不了檯面的,她覺得做他的孩子必須是強大的站在巔峰頂端,而不是每天過着碌碌無爲平庸的生活。”
“作爲嫡長子,又在軍人世家長大,我們都沒的選擇,我和我哥從小就被丟進了部隊磨礪,我遇強則強,但他卻越來越消沉,年少氣盛時,我並不懂,後來我才漸漸明白,原來我哥他根本就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他不喜歡當兵,好多次他都跟家裡據理力爭想要離開部隊,但唯獨只有我母親不同意。”
“她非常堅持,逼着我哥過着他不喜歡的生活,做着他不喜歡做的事,依循着她給他安排好的軌跡過着他的人生,甚至在十年前逼着我哥娶一個門當戶對,名門大戶的女兒,我哥終於忍無可忍,他爲了避開這窒息的生活和壓迫,毅然去參加部隊派遣去追擊恐怖分子的隊伍中。”
寬厚的大掌幾不可見的顫了下,安雅瞧見了,卻沒有動作,她抿緊了脣,認真也仔細的聽着他傾吐着最痛苦的過往。
“那是次高危的任務,部隊派遣去的全是最精銳的士兵,我哥本不在行列中,但他卻非常堅持,沒有辦法,上頭只好應下,也是那次任務,我再見到我哥,已經是一個多月後,是他從戰場上被擡回來的屍首。”
高大的身軀因爲繃的太緊太僵,反而戰慄起來。
安雅伸出手,纖細的胳膊以最大的力量緊緊地抱住眼前脆弱的男人。
“女人,你答應我,保證永遠不會離開我!”楚帆垂着頭,任由她抱着,嘶啞的嗓子吐着迫切的話,急着要聽到她的保證。
安雅沉默着,離開他,是她一開始的初衷,但是如今,讓她自己離開的理由越來越薄弱,她很清楚,她已經跌進了這個漩渦,楚帆給她布的漩渦裡。
這個脆弱也高大的男人,早就讓她情不自禁的放進心裡最深處,卑微也小心地珍愛着。
在他對她傾吐了埋藏心底最痛苦的這刻,她有的,只有更多捨不得離開他的情緒。
“答應我!”等不到她的迴應,楚帆掙開了她的手,捧起她的小臉,重申着。
水盈盈的眼珠子裡倒影出男人慎重卻更緊張的俊臉,安雅輕柔的咧開嘴角,對上他的視線,暖暖的回了一個字:“好!”
溫柔繾綣的吻在狹小的車廂內瀰漫,無關**,高大的男人緊擁着嬌小的女人,牢牢貼合的線條完美的嵌合,就像是天生爲彼此打造好的。
無人察覺,不遠處飄來一片烏雲,擋住了月色灑下的溫柔光線,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