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後,顧嬌第一件事便是將小藥箱拿了出來。
她讓蕭珩先去洗澡,她自己則虎視眈眈地瞪着小藥箱。
“說!”
“是不是你搞鬼了?”
“小杜杜有沒有扎洞洞?”
一陣夜風吹過,小藥箱安靜如雞。
究竟是他倆一次命中,還是某個不正經的小藥箱出現了計生漏洞,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
顧嬌洗過澡後,蕭珩壓着她親吻了一會兒,並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隱忍着讓她去睡了。
她有孕的事倒也不是全然無跡可尋,譬如她最近幾日她乏得快,他還以爲是自己體力太好,讓她太累了。
“原來是懷孕。”
“不過,我體力確實好。”
蕭珩看着在他懷中秒睡的顧嬌,挑了挑眉,輕撫着她臉頰,又親了親她才拉過薄薄的綢布給她蓋上。
院子外傳來一大一小吵吵鬧鬧的聲音,是小淨空與上官慶回來了。
蕭珩看了顧嬌一眼,輕手輕腳地下了牀,拉開房門對小淨空道:“嬌嬌睡了,你先去洗澡。”
一聽嬌嬌睡了,小淨空立馬開啓靜音模式,衝上官慶揮了揮手,無聲地說:“慶哥哥,再見!”
上官慶精疲力盡地扶着柱子,連抽嘴角的力氣都沒了:呵呵,最好再也不見!
小淨空精力旺盛到嚇人,倆人一起出去的,逛街、買東西、看花燈、遊湖,乾的事一模一樣,他如今六歲了,也不存在讓上官慶一直一直抱的情況。
可上官慶累趴了,小淨空還一蹦一跳的!
他蹦到臺階上,沖壞姐夫揮手打了招呼,進屋探望了顧嬌。
見她果真熟睡了,暗暗點頭,壞姐夫沒騙自己。
“一身臭汗,趕緊去洗澡。”蕭珩低聲催促。
小淨空叉腰,小聲炸毛:“我的汗是香的!你的汗纔是臭的!臭姐夫!”
蕭珩:小和尚,三年半過去,你依舊很囂張啊,知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失寵了?
玉芽兒給小淨空打了水,他自己扒光光,爬進木桶泡澡。
他今天很開心,不僅因爲和慶哥哥逛了街,更因爲明天國子監放假,嬌嬌答應了帶他去郊遊!不帶壞姐夫的那種哦!
他洗着洗着又在自己的小“澡堂子”裡唱了起來。
房門是關着的,不擔心會吵着顧嬌,只是門外值守的丫鬟婆子聽了個正着。
起先只是一個兩個,漸漸的來了三四個。
等蕭珩過來檢查他洗澡的情況時,一院子的下人都聚在這裡了,豎起耳朵聽歌,邊聽邊樂。
“哎呀,姑爺!”玉芽兒最先發現了蕭珩。
她一出聲,其餘人也紛紛回過神來,恭恭敬敬地行禮讓到一旁。
蕭珩沒說什麼,推開房門進去。
小淨空站在自己的小木桶裡,擺好pose,深情地凝望前方:“……我的公子又在何方~”
隨即,他一秒切換戲腔,字正腔圓地唱道:“爲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着紅袍~帽插宮花好哇~好新鮮吶~啊~”
這架勢端的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活生生他當真金榜題名了似的。
蕭珩嘴角一抽,無情冷酷地說道:“明日嬌嬌不能和你去郊遊了。”
忘情的歌聲戛然而止。
“爲什麼?”小淨空轉過身來,嚴肅地問。
蕭珩撣了撣寬袖,揚起下巴,說道:“嬌嬌肚子裡有寶寶了。”
從今往後,你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晚安!”
蕭珩說罷,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小淨空如遭晴天霹靂,小身子在木桶中搖搖欲墜。
他一手伸向前方,一手捂住心口,表情悲愴,帶着濃烈的哽咽腔,唱道:“生活就像一把無情刻刀~改變了我們模樣~未曾綻放就要枯萎嗎~我有過夢想~”
……
上官慶去了公主府,從信陽公主口中得知了顧嬌懷孕一事,他頗感驚訝:“這麼快……”
臭弟弟和那丫頭才大婚不到兩個月。
小依依睡着了,宣平侯在哄完女兒後,帶上常璟出府執行任務去了。
信陽公主看了兒子一眼,說道:“快嗎?他都二十了,馬上二十一。”
“還小吧。”上官慶嘟噥。
信陽公主道:“別說你弟弟了,說說你吧,你打算什麼時候成親?你娘那邊可有安排?”
上官慶苦大仇深地嘆了口氣:“娘,怎麼又說起這件事了?不是不提的嗎?”
信陽公主語重心長地說道:“從前不提,是你身體不允許,娶了媳婦兒也是耽誤人家,如今你已痊癒,與正常人無異,自然可以與正常人一樣成親生子。”
上官慶不想這麼早成親啊,好歹再玩幾年嘛。
信陽公主接着道:“你弟弟馬上要做爹了,你連個媳婦兒都沒有。常璟小你兩三歲,都知道帶聘禮來京城尋一門合適的親事。娘不是讓你立馬成親,你若是同意,娘先爲你相看相看。”
他孃的意志這麼堅決,看樣子很難推掉了啊。
上官慶裝模作樣地說道:“可是娘,我要求很高的。”
“多高?”信陽公主問。
上官慶眼神一閃:“首先,得像您和母上大人那麼漂亮!然後,要像您這麼溫婉,要像母上大人那麼風趣,還要……知書達理!識文斷字!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他絞盡腦汁,“武功!對!必須會武功!不能比弟妹武功差的那種!不然怎麼保護我!”
信陽公主:“……”
……
夜深,皓月當空,繁星璀璨。
小淨空的歌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起伏不絕的陣陣蟬鳴,兩座緊挨着的府邸接連陷入沉睡。
天氣燥熱,顧嬌出了一身汗。
她有了身孕,蕭珩不敢在屋子裡放置太多冰塊,擔心她着涼。
蕭珩去拿了蒲扇來,在她身邊躺下,一下一下爲她打着扇。
左手扇累了換右手,右手扇累了再換回左手。
一來二去的,兩條手臂都酸透了,眼皮子也耷拉下來。
終於,在摺扇又一次自手中脫落後,他閉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月黑風高,大樹上的蟬鳴聲混着荷塘裡傳來的蛙叫聲,在暗夜中不絕於耳。
蕭珩爲顧嬌留了一盞小燭燈。
微弱的燭光照着一旁的小藥箱。
比起剛來時破破爛爛的樣子,它如今翻新了許多,雖依舊不是金光閃閃的,但棕色的木質箱體讓它看上去更符合這個朝代的特徵。
忽然,窗外一道人影閃過。
緊接着,房門的門閂被人用匕首緩緩撬開。
新房的木門沒有嘎吱聲,推開時沒引起任何動靜。
一個蒙着面、丫鬟打扮的身影閃身而入。
她先是警惕地朝落着帳幔的牀鋪望了一眼,確定二人沒被驚醒才躡手躡腳地在屋子裡翻找起來。
先是櫃子,隨後是箱子,就連多寶格也找了。
可就在她轉身的一霎,忽然驚訝了一把。
似乎是沒料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居然就在桌上,而自己還浪費時間找了那麼久。
她來到桌邊,目光貪婪地看着小藥箱,先是用手去掰,掰不開又拿刀去撬。
然而也沒撬開後,她勾脣笑了一聲。
就是你了!
她收好匕首,張開胳膊去搬小藥箱。
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怎麼回事?爲什麼我搬不動?是箱子被什麼東西粘住了嗎?
可很快他想到一個問題,就算箱子被粘住了,桌子沒有啊。
以她的力氣與功力,一起搬起來也不在話下。
她又試了幾次,發現桌子毫無起來的痕跡。
所以,真的是箱子太重了,導致她搬不動?
不行,來都來了。
搬不動也得搬!
她氣沉丹田,運足幾乎周身全部的內力,將其調轉至雙臂,一雙本就結實有力的胳膊迅速變得血脈噴張起來,彷彿隨時要撐破她的衣袖。
她咬牙,在心裡大喝一聲!
這一次,她總算將小藥箱搬起來了!
其實也就起來的那一下困難,真正到手後便沒那麼重了。
她冷冷一笑,抱着箱子嗖的出了屋子!
而在她沒入夜色的一霎,帳幔內的蕭珩緩緩睜開了眼。
他眸底一片清明,不見半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