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敬茶
葉奚鳴身材頎長，卻十分單薄消瘦，大紅色的喜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因爲生病眼窩深陷，嘴脣泛青，猛一看是有些嚇人的，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五官是好看的，若是沒有生病，應該是個十分俊俏的少年郎。
感覺到周苒直直落在他臉上的視線，葉奚鳴臉色變得十分不自然，就連聲音中都透出了幾分僵硬。
“我這樣子是不是嚇着你了？”
葉奚鳴對自己現在的樣子心中有數，不等周苒回答，他又淡聲道：“你放心，我答應娶你不過是因爲拗不過爹孃，我不會碰你的。”
“只是要委屈你在葉家先待一段時間了，反正我應該也活不長了，我死之前會給你一份和離書，放你離開葉家的。”
葉奚鳴早就和爹孃商量過退掉周家的親事，只是他爹孃總覺得他會好的，退婚的事情就只好先拖着了。
一個月前，他身體變得越來越差，再加上週家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了換人之事，明擺着就是捨不得周家大姑娘嫁給他這個垂死之人才拿了二姑娘來頂替。
周苒腳步微微一頓，看向葉奚鳴。
周苒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埋頭繼續吃麪。
周苒吃得很香，吃到一半纔想起來，擡頭問葉奚鳴：“你要不要吃？”
雖然現在已經五月天了，可一早一晚還是挺涼的，就葉奚鳴這樣的身板，在地上睡一晚上，明天還有命在嗎？ 她自己也不想打地鋪，所以還是一起睡牀吧。
屋子面積不小，新婚小夫妻房間裡該有的東西都有。
張氏看了眼葉奚鳴，暫時放過了周苒，“行，那就先敬茶吧。”
周苒確實早就餓了，也沒有客氣，坐在桌子邊就吃了起來，麪條滑爽筋道，湯用的應該是雞湯，香味濃郁。
此時，外面傳來了兩下敲門聲。
周苒端起一杯熱茶，先敬葉父。
收起系統面板，周苒起牀從箱子裡找了一身雖然舊但好歹沒有補丁的衣服三兩下換好，又快速洗漱好後，打開房門徑直朝着葉家的堂屋走去。
他本以爲這次爹孃會同意他提出的退婚之事，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娘病急亂投醫，居然信了周家老太太說的，週二姑娘八字更旺他，或許可以讓他活下去的鬼話，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退婚，並且還同意了葉家換人的提議，將婚書上的名字從周瑩換成了周苒。
聽了周苒的解釋張氏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只是語氣依舊冷硬，“沒有最好，以後只要你能照顧好三郎，好好和三郎過日子，我們葉家絕對不會虧待你，可你要是真敢生事，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張氏還打算再敲打周苒兩句，一旁的葉奚鳴咳了咳，出聲道：“娘，先敬茶吧，等會兒大哥不是還要去徐叔那裡？”
“謝謝。”葉奚鳴道了一聲謝，接過水杯喝了兩口，將喉間的咳意壓了回去。
吃完麪，周苒纔有精力打量眼前的屋子。
果然，生命值從30變成了29。
而身邊多了個人的葉奚鳴卻難以入眠，又怕咳嗽聲吵到身邊的人，只能強壓着咳意，實在壓不住了才悶悶地咳嗽兩聲。
之後是張氏，張氏同樣給了周苒一個荷包。
“嗯，娘，我知道了。”
葉父是個獵戶，身材高大，但沉默寡言，接了周苒的茶後也沒說什麼，遞給了周苒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荷包。
葉奚鳴一臉蒼白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抿着脣不知道在想什麼，並沒有接收到周苒詢問的眼神。
葉奚鳴見周苒盯着牀看，起身從櫃子裡抱出了一牀舊被子，“你睡牀，我打地鋪就行。”
堂屋裡，葉家一家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葉奚鳴對周苒介紹了來人：“這是小妹。”
打量了一圈，周苒的視線停在了自己剛剛坐過的那張大牀上，牀上鋪着大紅色的喜被，按照習俗撒了花生、桂圓、紅棗、蓮子。
見周苒進去，一家子都朝周苒看了過去，其中葉二郎的眼神最是憤怒。
葉奚鳴喊了進後，門被推開，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推門走了進來，手上還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麪條。
今天的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周苒早就疲憊不堪，簡單洗漱了一下，躺在牀上沒一會兒周苒就睡了過去。
葉奚鳴解釋道：“應該是娘讓小妹送來的，你要餓了就先吃吧。”
周苒這一覺睡得很沉，睜開眼的時候周苒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地方，她搓了搓臉，先打開系統看了一眼。
葉奚鳴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經不起折騰，既然周苒不介意，他也就沒有再堅持。
沉默了一會兒，聽着葉奚鳴的咳嗽聲，她起身從桌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你還是先喝點水吧。”
周苒和葉小妹打了招呼，葉小妹害羞地對着周苒笑了笑，放下碗就出去了。
這咳嗽聲聽得她太難受。
葉二郎媳婦李氏看着周苒手中的荷包，用手肘搗了搗身旁的葉二郎，悄聲道：“爹孃怎麼還給她東西啊？”
周苒沒有想到葉奚鳴會說出這樣的一席話來，雖然她確實是抱着和離的心態嫁過來。
周苒看着葉奚鳴猶豫了片刻，還是道：“牀挺大的，應該能睡下兩個人。”
好在這時冷着一張臉坐在主位上的葉母張氏開了口，“聽說你爲了不嫁給我們三郎寧願跳河自殺？”
葉奚鳴搖頭：“我不餓。”
張氏話落，葉大郎的媳婦陳氏就端上了準備好的熱茶。
原來是爲了這事，周苒笑了笑，對葉氏道：“娘，沒有的事，我昨天確實是落水了，不過是失足落的水，後面自己又爬了上來，當時我們村裡好多人都看見了的，您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葉二郎對周苒還是沒有什麼好感，不過他也沒想讓自己媳婦去挑事，看了自己媳婦一眼，道：“你當時敬茶的時候爹孃不也給你準備了東西？”
“那怎麼能一樣？”李氏暗自嘀咕，她當時又沒有鬧着不願意嫁，她們家也沒有收三十兩的聘禮銀子，最後還換了人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