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搖頭:“還是不要冒失了,我聽說陛下近兩年,性格越發的喜怒難惹,就連太子也經常遭到他的怒斥。”
說來說去,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了,各種疑心病犯了,怕兒子奪權,怕朝臣們不忠心,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就疑神疑鬼的。
陸嬌不想齊老爺子因爲這事而遭到陛下猜疑,到時候一個不好,還會爲齊家遭來禍端。
“這事急不得,必須等一個適當的機會才能開口。”
陸嬌說完想着,若是一直等不到適當的機會,那就等太子殿下上位成爲大周皇帝再開口。
太子殿下這人還是清明的,她若是開口,他應該會同意。
陸嬌想着轉移話題,問齊老爺子:“我先前聽齊磊說,這回他回京,要成親了,定的什麼日子。”
說到這個,齊老爺子想起來今日過來除了問陸嬌建醫署的事,還爲了送請貼。
“三天後的日子,我特地給你送請貼的。”
陸嬌笑:“今天我看到齊夫人了,她可以帶給我的。”
齊老爺子得意的笑:“你可是我齊家的貴客,這請貼自然要我親自送到你的手上才顯珍重。”
齊磊因爲跟着陸嬌學習,現在他的醫術比從前更精進了,不但原有的中醫醫術更厲害,就連開刀術都實施得很好。
齊家人很感激陸嬌,很多師傅教徒弟都是藏着掖着的,但陸嬌正好相反,她是恨不得你把所有東西都學進去,這樣一來,齊磊的醫術自然很高。
陸嬌本身很敬佩齊磊這樣的人,爲了學醫,滿大周跑,到處找病人,除了替人治病,也爲了練習自己的醫術。
他能成功,陸嬌一點也不意外,只是他的歲數也太大了,今年都二十九了,眼看着就要三十歲了,人家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相看媳婦了,而他才娶親。
“行,三天後我一定去。”
齊老爺子高興的點頭,又問了陸嬌一些謝雲謹的事情。
“京兆府這位置不好做,以往京兆府尹被落罪的不少,就是雲謹的前任也被陛下給下旨貶成了庶民,這京城內外,全是達官顯貴,他們各家事多,還喜歡以權壓人,你得罪他們吧,他們各種找你麻煩,你不得罪他們吧,御吏立馬把你給彈劾了,說你畏具強權,不爲百姓辦事,不配做京兆府尹。”
“不過這位置又是考驗人的地方,若是在京兆府的位置上坐好了,後面肯定會得到陛下重用。”
陸嬌明白,這就是福禍兩相依,不過謝雲謹不是剛考上狀元的他了,這幾年在寧州應對那些牛鬼蛇神的,他已經自修了一套對付別人的辦法,相信他會做得很好。
陸嬌一邊想一邊說道:“我們會小心的,老爺子放心吧。”
“行,那你忙吧,我回去了,三天後來齊家吃席。”
“好的。”
陸嬌前腳剛送走齊老爺子,後腳劉家人來了,來的是劉子炎,劉子炎當年以探花之名入了翰林,幾年過去,已在翰林站穩了腳跟,也由當年的從六品修撰升到了從五品的侍進。
現在的他,已經長成了一個風神俊郎的青年,舉手投足帶着文人驕客的文雅毓秀之氣,只是他的眉間有着淺淺的陰鬱之氣。
陸嬌看到這樣的他,忍不住關心問道:“你這是有什麼煩心事?不防和我說說。”
劉子炎望着陸嬌說道:“姐姐,這幾年我終於查清了一件事,當年我母親是武淑害死的,我爹他早在武淑打算動手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件事,但他爲了前程默認了這件事。”
說完他整個人脫力了一般的跌坐到椅子上。
劉子炎之所以留在京城翰林,就爲了查當年母親之死的真相,先開始他一直不動,直到兩年前纔開始查這事,武淑和劉首輔根本沒想到他會查當年的事,結果就被他查到了。
陸嬌聽了劉子炎的話,很是爲他難過,沒想到他娘當年竟然是被蘭陽郡主武淑給害死的,這其中最可恨的其實是劉首輔,若不是他默許了武淑這樣做,武淑敢嗎?
所以說來說去,都是男人太渣,男人太絕情,爲了前途不惜殺妻。
“你打算怎麼做?”
“原來我想把狀紙遞到刑部,怕刑部不接,武淑是平陵王嫡女,還是內閣首輔的夫人,我怕刑部不接這狀紙,一直很犯難,若是我遞了狀子入刑部,刑部不接,偷偷的透露給劉首輔和武淑,那麼我再想告武淑就難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姐夫他竟然調回京城當了京城京兆府尹,所以我想把狀紙遞到京兆府。”
京城的案子一樣是可以遞到京兆府手裡的,只是尋常的京兆府是不會接這案子的,因爲這案子中不但牽涉到了郡主,還牽涉到了當朝重臣,正常京兆府尹接到這樣的案子,都會往外推,讓苦主去刑部告狀,這樣大的案子遞到刑部纔是正當的。
劉子炎知道遞到刑部是不可行的,現在他所有指望都在謝雲謹的身上。
劉子炎越想眼睛越紅,最後潮溼着眼睛望着陸嬌:“姐姐,幫幫我好不好?”
陸嬌望着劉子炎道:“你爺你奶知道這事嗎?”
劉子炎飛快的開口道:“爺奶被我勸說回鄉下去了,他們在京城,一直受到武淑的欺負,所以三個月前,我勸他們回鄉下去了。”
看來劉子炎那時候已經做好了決定,要告武淑,告武淑必然牽扯到劉首輔,劉子炎怕爺奶知道這事難過,所以就把他們送去鄉下了。
陸嬌聽了劉子炎的話,定定的望着他道:“你確定要告自己的繼母,雖然她是你的繼母,但她同樣是你的長輩,你若是告了他,怕要惹人非議,再一個你父親也會受到牽連,稍有不慎,就會害得他丟了首輔之位,到那時你將不再是首輔家的公子,而是一個尋常的從五品的小官。”
劉子炎笑了起來,其笑說不出的冷狠。
“我定要爲我娘討個說法,若是做爲兒子的我,不爲她討說法,那麼我還有臉苟活在這世上嗎,我還配當人子嗎?我娘枉死九泉,他們這些害人的卻活得好好的,這不公平。”
劉子炎說到最後,像困獸一樣叫起來,雙眼染了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