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秦老爺子和秦老夫人帶着人奔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着小叔子和小姑子,還有落在最後面的表妹夏霜,一衆人進門就看到秦朝暮臉白如紙,失魂落魄的站在房裡,整個人好似木偶人似的。
秦家雖然沒落了,但秦朝暮從小才智非凡,再加上品貌生得好,一向是眼高於頂的,尋常女子都看不上。
這也是他很多年沒有訂親的緣故。
自從娶了謝玲瓏,秦家人也都看出來,這不僅僅是陛下賜婚的緣故,秦朝暮本身也是喜歡謝玲瓏的,現在謝玲瓏走了,秦朝暮好像被霜打了似的。
秦老爺子和秦老夫人看得心疼不已,老爺子忍不住回頭訓斥秦老夫人:“你不害了自個的兒子不死心是吧?”
秦小叔子和秦小姑子也生氣的瞪着自個的娘。
謝玲瓏出身富貴,爲人大方,平時對小叔子和小姑子很大方,小叔子和小姑子還是很喜歡她的,現在嫂子被娘氣走了,兩個小兒女很生氣。
人羣后面的夏霜倒是挺高興的,自覺自己的機會來了,她飛快的上前,婉轉溫柔的開口:“表哥,表嫂的氣性也太大了,姑姑只不過和她提了個建議,她就生氣的走了,她這是想捺我們秦家的頭啊,表哥千萬不要上當,她愛回孃家就讓她回,我們不去接,看她怎麼回來。”
秦老夫人一聽夏霜的話,直覺是這麼個理兒,張嘴就想接話,可一擡頭看到兒子眸如寒劍的樣子,生生的嚇到了,一句話不敢說。
秦朝暮從小生很有主意,雖然對她這個娘很尊敬,但與她卻親近不足。
他的事情她一向不敢拿主意,若是敢拿,早就讓他娶孃家侄女了。
秦朝暮掉頭望向夏霜,他不怪夏霜,說來說去,都是因爲他讓玲瓏失望,並不僅僅是因爲夏霜,自己娘是什麼樣的人自己不知道嗎?他只想着孝道,卻忘了玲瓏是嬌寵着長大的,什麼時候吃過這些虧。
一切都是他的錯。
秦朝暮知道是自己的錯,但他看到夏霜說話,只覺得厭惡。
他冷冷的望着夏霜,陰鬱的喝道:“滾,以後離我遠點,若再叫我看到你靠近我身邊,別怪我讓人把你攆出去。”
夏霜怔愣住了,她從沒看過這樣冷冽目如寒霜的表哥,那樣的冷漠無情,一點情面都不講。
“表哥。”
夏霜害怕不安的叫了一聲,秦朝暮冷聲:“身爲寡婦,不自覺待在夫家,跑到別人家上竄下跳,不知廉恥,來人,把她送回去,以後不準入我秦家。”
秦朝暮說完,不想再理會這些,他現在只想攔住謝玲瓏。
也許秦家人以爲謝玲瓏並不若想像的那麼得寵,事實上身爲她的夫君,他是知道的。
她是謝首輔和周國夫人以及幾個哥哥千寵百寵的幼女,那些人若是知道她在秦家受了委屈,生吞了他秦家都有可能。
秦朝暮不怕他們生吞了秦家,他害怕他們阻止了他接近謝玲瓏。
秦朝暮越想越後怕,大步往外衝去,後面一衆人望着失魂落魄往外奔的他,個個心疼。
秦家出了這麼個天才,所有指望都在他的身上,秦朝暮對他們也是極好,可現在他們卻害得他這樣不安。
秦老爺子那個惱火,掉頭望向秦老夫人狠狠的說道:“若是兒媳真的和兒子和離了,我就休了你,你不必再待在我秦家了,你就是我秦家的罪人。”
秦老夫人呆愣住了,休了她,休了她?
怎麼就成這樣了,她只不過就是爲難爲難自已的兒媳,她都沒有搓磨她呢,別人家的婆婆都搓磨兒媳,她沒這樣幹,結果還這樣?
她?秦老夫人想哭了,前面秦老爺子大喝道:“還不跟上,去攔住兒媳,向兒媳賠禮道歉。”
秦老爺子很後悔娶了這樣上不了檯面的夫人,連帶生的小兒子小女兒都有些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唯獨朝暮遺傳了秦家的風骨,又從小聰慧不凡,給秦家帶來的轉機,還娶了陛下的養妹爲妻。
要知道就這兒媳,就是個金饃饃,朝暮只要有這個兒媳,將來秦家就會升起來,結果呢,老婆子竟然害得兒子兒媳離心。
老爺子悔啊,可他能麼辦?秦家祖輩犯事,被貶到長寧,到他們這一輩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了,他能娶的也就是這樣的鄉下村姑啊。
不過秦老夫人也不敢多說話了,腦子一團混亂,跟着老爺子往外走。
秦朝暮騎馬往碼頭上趕,希望能攔住謝玲瓏的腳步。
長寧有通往京城的河道,不出意外謝玲瓏是從水上坐船入京,所以秦朝暮想攔住她,而且他覺得碼頭上不可能有現成的船等着,玲瓏一定還沒有走。
可惜他猜錯了,謝玲瓏捨得花錢,直接花重金租了一艘大船。
此時一行人已經把東西擡上船,大船正駛離岸邊,秦朝暮到的時候船已離岸一段距離,船頭上謝玲瓏身披淡紫色繡雲紋的披風靜立在船頭上,她身姿嫋娜,靜立船頭上就像一幅畫一樣的美麗。
秦朝暮看到她,眼睛不由得發熱,大聲的叫起來:“玲瓏,不要,你快回來,有話我們好好說。”
謝玲瓏聽到秦朝暮的聲音,掉頭望向了他,可惜她並沒有回他的話,而是輕雅的輕擡了一下披風,轉身往船艙走去,就好像沒看到秦朝暮這個人。
秦朝暮看到她決然離去的背影,心裡好似剜了一個洞似的,心疼得要命。
他着急的朝着就近的船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道:“我用船,我用下船。”
碼頭邊不少人認出了知府大人,哪裡敢攔,不過此時碼頭上的船都是一些小船,根本不可能追上謝玲瓏的大船。
秦朝暮上了船才發現這個問題,他瞬間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靜默了,往日斯文俊雅的面容,無端的攏了陰霾,身後的手下無一人敢說話。
別看知府大人平常很好說話,一派文雅溫和的樣,但事實上手下都知道,他並不好說話,而且不太樂意親近身邊的人,現在這樣,真的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