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她——好着呢。”蘇陽陰陰陽陽的答應道。
楊飛道：“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她好不了。她是不是有什麼事？”
“姐夫，你別逼我了，我姐不讓我跟你說。”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你姐的話了？她叫你不說，你就不說？那我叫你講，你講還是不講？”
“姐夫，我……”蘇陽欲言又止。
老硯起身道：“老闆，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楊飛道：“你女兒的事，也不必着急，我哥他們一定會盡力幫你尋找的。有了消息，我就告訴你。”
老硯落索的一笑：“能有消息自然最好。找不到——我也不會太失望，十年過去了，我早就當她不存在了。”
楊飛道：“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老硯臉上的肌肉，輕輕抽搐了一下，聲音低沉的道：“螢螢，螢火蟲的螢。出事那年，她還不滿5歲呢！那麼小的孩子，還不曉得記事呢！現在要是還在的話，也是個大女娃了，只怕也不記得我這個父親了吧！”
楊飛神情一黯，問道：“你有沒有她小時候的照片？有一張也好。”
老硯遲疑了一下，掏出錢包來，說道：“有一張全家福，正好是出事前一個月，我兒子過生日那天，我們一起拍的。留在我身邊的，也只有這張照片了，還好過了塑，十年過去了，相片也還清晰。”
楊飛接過他的錢包，仔細看了一眼。
相片中，老硯抱着兒子，他妻子抱着女兒，四個人坐在照相館的長凳上，背景是一幅西湖三潭印月的美景圖。
“這是你妻子？”楊飛道，“好生面熟啊！”
老硯道：“她長得清秀，性格文和，從來不發脾氣，很多人見了她，都說她面善，似曾相識。”
楊飛哦了一聲，看着相片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兩條小辮子，辮子上扎着兩朵紅紅的塑料花，笑容甜甜的，露出兩排潔白的小牙齒。
“老硯，我們倆可能真的有緣，我覺得你女兒也很面熟！”楊飛道，“你這相片，我能複印一張嗎？我交給我哥，請他幫你找找。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們也要盡一萬分的努力。”
“當然可以了。”老硯感激的道，“謝謝老闆。”
楊飛叫來陳沫，把相片交給她去複印。
等他們都出去了，楊飛這才問蘇陽：“到底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蘇陽抓了抓頭，說道：“姐夫，我當然不敢對你說謊，可是，你不能跟我姐說，是我告訴你的啊。”
楊飛道：“好，我不告訴她。”
他心裡卻想，你傻啊，你姐那麼精明的人，還用得着我告訴她？她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你告訴我的！
蘇陽道：“我姐的工廠出問題了。”
楊飛道：“能出什麼問題，訂單也有，他們只管生產就能賺到錢。”
蘇陽道：“我姐當初想得太簡單了，那些工人因爲都是門外漢，雖然學會了流水線的技術，但實操起來，卻遠遠沒有熟練電子工人出效益。良品率也低，我姐天天爲了這些事，愁得肚子都痛了。”
楊飛皺眉道：“肚子痛？”
蘇陽道：“是啊，這一陣，她總說肚子痛。我說是不是因爲毛毛的原因，叫她去醫院檢查，她也沒空去，整天就泡在工廠裡，這樣下去，我就怕她的毛毛出問題，萬一要是流產了怎麼辦？”
楊飛身子一震：“你說什麼？”
蘇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臉懵懂的道：“姐夫，我說什麼了？”
楊飛霍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剛纔說，你姐肚子痛，是因爲懷了毛毛？”
蘇陽腦門一緊，頓時冷汗涔涔，期期艾艾的道：“我、我說了嗎？哎呀，我姐不讓我說的啊，我說漏嘴了！姐夫，你千萬別告訴她是我說的啊，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楊飛沉聲問道：“她怎麼會有毛毛的？”
蘇陽道：“她一直就有啊。”
楊飛目光一閃：“她沒有打掉毛毛？”
蘇陽道：“沒有打掉呢！她說，那天去醫院，就是做了個孕檢，捨不得打掉。”
楊飛無比激動，抓蘇陽的手掌，不自覺的用了力氣，抓得蘇陽直喊哎喲。
“姐夫，你放開我，痛啊！”
楊飛緩緩鬆開手，問道：“她在廠裡？”
“我來的時候還在的。”蘇陽道，“姐夫，你不能去找她啊，她說過了，一定要瞞住你的。”
楊飛身子一滯：“爲什麼？”
蘇陽道：“她說，你們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她不想因爲孩子，讓你受委屈。”
楊飛愕然道：“我不委屈啊！我幾時說過我受委屈了？荒唐！”
說罷，楊飛甩手就出了門，也顧不上喊人，自己跳上車，開着車子就直奔三通電子廠去了。
馬鋒追出來，只看到一個車屁股。
“蘇陽，怎麼回事？老闆去哪裡？”馬鋒急忙問道。
“去我姐那裡，三通電子廠。”
“你跟老闆說什麼了？”
“嘿嘿，我也不知道我說什麼了。我剛纔是迷糊的啊！我什麼也沒有說啊！”蘇陽頑皮的笑了笑。
看他這樣子，哪裡有半點迷糊的症狀？
剛纔，蘇陽就是故意說漏嘴，好把“情報”告訴楊飛的！
這麼牛逼的姐夫，蘇陽才捨不得拱手讓給別人呢！
姐姐懷了楊飛的孩子，這就是栓住楊飛最好的繩索！
一個男人，一旦有了孩子，父愛爆棚，肯定會捨不得女人了！
馬鋒叫上鐵牛他們，又問蘇陽去不去？
蘇陽哪敢去啊？連聲說不去。
馬鋒他們上了車，追楊飛的車去了。
楊飛到達三通電子廠。
南方省的冬季來得早，時令不過是十一月底，冷凜的西伯利亞寒流，卻已肆虐無忌。
楊飛的車開到工廠門口，保安看了一眼車裡的人，連忙跑了出來，啪的一個敬禮：“楊老闆好！”
“你好！”楊飛點點頭，問道，“蘇總在裡面嗎？”
“應該在的，她的車還停在那邊呢！”保安給楊飛放行。
楊飛停好車，直接去蘇桐辦公室。
他是多麼急於見到她啊！
那個執着、倔強又任性的師姐！
楊飛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臺階。
廠長辦公室並沒有人。
楊飛正要找人詢問，看到郭小麗走了過來。
“咦，楊飛！”郭小麗咯咯笑着，踏着小碎步跑過來，驚喜的道，“你怎麼來了？蘇桐在小會議室，正和供應商談判呢，你到裡面坐啊，我給你泡茶。”
楊飛道：“茶，等下再喝，我先找師姐。”
說着，他便撩開大步，往小會議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