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身處光明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月了,猛然間看見亮光,沈晴空下意識的擡起胳膊遮住了眼睛。
身上已經黑到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被拉起,沈晴空千瘡百孔的臉、手、小腿和腳,就露在了衆人眼前。
而那些洞還只是個表象,衣服裡是什麼樣子,想都不敢想。
老頭兒不忍直視,眼見阿誠再無吩咐,悄無聲息的轉身回屋去了。
池景軒和阿誠,都是一臉的漠然。
對池景軒來說,沈晴空做過的事,她死千百回都不足以消去他心裡的恨,眼前這點兒,又算的了什麼呢?
身邊的靜寂,讓沈晴空漸漸的回過神來,漸漸消逝的神智緩緩清明,直等到眼睛適應了刺目的光線,沈晴空才放下胳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前不遠處的池景軒。
“池……池景軒……”
厲聲喊着,沈晴空掙扎着起身,朝池景軒撲了過來。
嘭的一聲輕響,阿誠手中丟出的石子擊中了沈晴空的腳背,沈晴空腳下一個踉蹌,就那麼撲倒在了池景軒面前。
有腥臭的味道在鼻尖縈繞,池景軒皺了下眉頭,朝後退了幾步。
“池景軒,你會不得好死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你等着,我會詛咒你,詛咒秦雨季,還有你們的孩子……”
厲聲說着,沈晴空淒厲的喊道:“我要化身厲鬼,夜夜糾纏她們,讓她們魂飛魄散,早日來地獄跟我相見。”
換成以往,聽人這麼說秦雨季和昱昱安安,池景軒肯定早就拔槍送她去見閻王了。
可是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後,池景軒知道,這一刻的沈晴空,已到了窮途末路,自然怎麼惡毒怎麼說,他的氣急敗壞,抑或是任何一丁點兒被激怒的情緒,都會讓沈晴空得意。
而他,怎麼會讓她得意的離開這個世界?
面色如常,池景軒俯瞰着沈晴空,冷聲說道:“你覺得,我會在意嗎?”
眼見沈晴空一怔,池景軒沉聲道:“你的出現本就是個錯誤,你以爲,你的離去,以及你的詛咒,我會放在心上?”
“我的妻兒,我自有本事護着,牛鬼蛇神的那一套,你留着自己慢慢品味吧。所以,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只覺得看多了都是對眼睛的傷害,池景軒再不多說,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
沈晴空一臉絕望。
這半個月,她像是活在地獄裡,可即便如此,她都沒有勇氣求死。
看到池景軒的那一瞬間,沈晴空以爲自己在做夢,她真希望,自己那番話說出口,池景軒會憤怒至極的殺了她。
可是,池景軒的平靜,和他的冷淡,再一次讓沈晴空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沒那麼重要。
所以,她是他的表妹,還是華盛頓黑/道老大的養女,他全然不在意。
她是死是活,他也根本沒放在心上?
眼前再度變成一片黑暗,繼而,聽到了哐啷的鎖門聲,和耳邊那些悉悉索索的動靜,沈晴空的眼角,滑下了兩行淚。
她驕傲了一輩子,誰能想到,最後竟會落得這般田地呢?
她連死,都沒辦法讓池景軒記住她啊。
本來想瘋狂的自殺在池景軒的面前,用那樣慘烈的方式讓池景軒記住她,這一刻,沈晴空卻有些慶幸。
幸好沒那麼做,否則,她是自取其辱,連死了都沒辦法閉上眼睛吧?
徹骨的寒意襲來,看着頭頂天窗裡飄零下來的雪花,沈晴空長呼了口氣:下雪了呢,很快,天地間就會白茫茫一片,掩蓋掉一切的骯髒和醜陋,而她,也終於能解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