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每天都在幻想着和他們在一起。心中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們忽然想起我會不會來找我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生命的的確確被那一天晚上所折服,真的希望逍遙能夠想起我,希望能和飛羽他們並肩站在一起。沉浸在甜香的幻想中,我常常不能自拔,但終於有一天,我的生活招來了災禍……
父親的公司經營不利,處在低潮期,欠款數目不小,眼看着銀行的期限要到,公司還是一籌莫展。我們的日子一天天消沉起來,最後甚至賣掉了房子,搬到了小小的民居房。
那一刻,我恍然從夢中醒來-----我的生活在一步步毀滅!住在小小的房子裡,我第一次看到母親流淚,如同重重的錘,敲打在我的心上。
每晚我徹夜難眠,恍然發現這些年來,我的那些癡心妄想,在現實面前都變成不堪一擊的脆弱。
明白了這些,我的心冷了一大半。
我在一瞬間長大了,變得冷靜而機智。我決意不再陷入那些幻想中,我要解救而家庭中的所有厄運,家裡的一切,只能由我一個人承擔了。
那一晚,我坐着電車馬不停蹄地感到了父親的朋友家,把我們的難處告訴了他們,代替倔強的父親向他們道歉,請求他們的幫助。我開始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愛做的那些公司管理,開始逼着自己交更多的朋友,開始逼着自己努力向他人微笑。
整整一年後,父親的公司像是久病初愈的年輕人,再次煥發了生機。再次打開宅邸大門時,我不禁苦笑----原來,我和他們畢生的緣分,也不過淺淺如此而已。
後來啊,我嫁給了銀行總行長的兒子,是曾經在聚會上認識的那個青澀男孩。婚禮奢華,佈置精緻,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恍惚笑着“原來這就是你的一生啊,真好笑。”
嫁給一個自己愛的人怎樣?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又怎樣?所有的愛情只不過是癡心的妄想!
新婚一月,兩大家族都各取所需,所謂的至尊婚姻,也不過如此。
風塵經年中,我忽然又一次想看看他。我明白這一切是我的癡心妄想,而我早就聽說他有了妻子,所以想借此永遠葬送我年輕時的幻想。他們一向很忙,我們是約不到他們的。由此我只好翻牆進去看他。那是個午後,我趁着身體還吃得消就翻了進去。
一進入,便是那熟悉的花香,不曾變過。我拍了拍裙子上的花瓣,擡頭間,忽然看見了一個女人----紫色長卷發,白色的裙子,正慵懶地閉眼嗅着一束玫瑰。而她的身邊,是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在她膝下玩耍。
只是一瞬,我便不再動,彷彿吸住了一般。奇怪,驀然,看到她後有回憶衝向我的腦海----依稀的,我的視線漸漸模糊,看不清那女人的樣子,只感覺到和這眼前的貴婦四層相識。
“喂,要走了說話吧”
“不要,和傻子一樣”
“茉雪,你說話了!”
“唉,飛羽是個半吊子!”
“茉雪,大笨蛋,我永遠不理你了!”
也許,我會徹底忘掉這一切,也請你早些忘記我吧!
莫名的回憶如同潮水,將我一點點漫延。忽然,有淚水滾落----我哭了?可是,爲什麼要哭?那淚水止不住,我緊緊捂住胸口,發現痛的地方……
是我的心。
不久,有人走過來。白色襯衫,修長身影。兩個孩子高興地跑過去,那人微微一笑將他們一併抱起,坐在貴婦身邊,眼中滿是寵溺。那畫面,真的很美,很讓人滿足。
我看着,有些心酸,卻還是苦笑“沒有擁有,何談放棄?”於是我起身緩緩走向牆邊,沒有回頭。我知道這一次過後,我永遠不會再回頭,做了這麼多年的影,我終於得到了解脫。
於是,女孩翻身離開,在躍出星野宅邸的那一剎那,有聲音不禁吶喊“你是天選的孩子啊!”
“咦……”我擦了擦眼淚“是幻覺嗎?罷了……罷了……”
一切,都已成定局。我如千千萬萬個女孩一樣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你,愛着你,卻也如同千千萬萬個女孩一樣,爲你隕落,終歸平靜。我既不爲年少輕狂而後悔,也不爲你偶然垂簾而惱怒……其實由你來結束我的幻想,也不錯。
然而女孩永遠不知道,她生命中龐大的禮物早已悄然失去,從她離開菊亭的那一刻,茉雪就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