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承遠並沒有發現他們,悠然安全地回到了屈雲的家中。
等屈雲打開防盜門,悠然將腦袋往他胳膊下伸出去,迫不及待地往裡面張望。
屈雲的家是躍層式,挺大的,足足有百多個平方,精緻裝修,優雅大氣,以黑白灰爲主色。
因爲這屋子是位於城市黃金地帶的高層公寓式住宅,可謂是寸土寸金,悠然算了算,估計這裡的一平方米房價足夠她吃一年。
悠然回憶起自己和同學們常年居住的那個蝸牛殼式宿舍,不禁對這酒肉臭的朱門……產生了莫名的欽羨還有黑暗的小九九。
她決定,死都不能放棄這個好地方。
“房子已經看了,現在就是你自己決定是不是要向我道歉了。”屈雲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將身體擺成舒適的姿勢。
悠然也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翹着個二郎腿,化身爲街頭的痞子,道:“我決定在這裡住下,但就是不道歉,你又能奈我何?”
話音落後的下一秒,悠然就被屈雲提着領子,丟出了門外。
悠然拼命敲打着房門:“你怎麼可以如此無情地拋棄我!!!”
悠然的聲音自然是故意放大的,本意是爲了引出旁邊的鄰居,讓他們誤會屈雲有負於自己,給他造成無形而巨大的社會壓力,迫使屈雲不得不接受自己。
可惜,現代社會,人情冷漠,悠然的聲音已經足夠穿透牆壁,但周圍鄰居一點動靜也沒有。
倒是屈雲重新開了房門,做了一次讓步:“每天學一次貓叫,我就讓你住一天。”
見悠然一臉悲憤,屈雲不再勉強,再次將門關上。
但門外卻傳來一道慘烈的,像是被剝皮的貓叫。
屈雲打開門:“雖然和我想要的不一樣,但今天就算了……進來吧。”
悠然低頭走進屋子,向着樓上的臥室衝去,準備躲在房間內獨自舔舐傷口,但屈雲伸手攔在她面前:“你幹什麼?”
“去我的房間。”悠然老實回答。
“這裡沒有‘你的房間’。”屈雲道。
“那我睡哪裡?”悠然緊張,難不成剛纔的那聲老貓叫是白費了?
屈雲睬了她一眼,接着,上樓,一分鐘後,下樓,手中拿着枕頭和被子,並將這些東西扔在沙發上。
“你讓我睡這裡!?”悠然睜大眼,雖然沙發很軟,但畢竟不是牀,再說,正常男人不是應該有風度地讓出房間嗎?
可惜的是,屈雲不是正常男人,他點頭:“是的。”
想起上學期這個男人修理自己的手段,悠然不得不承認,屈雲沒有讓她睡廁所已經算夠好了。
“晚上想吃什麼?”屈雲問。
“清蒸大蝦,紅燒肉!”悠然忙回答,心中暗喜,自己受到的屈辱,還是有價值的。
接下來,屈雲遞給她兩張紅色鈔票還有一個環保購物袋:“去吧。”
“你,讓我去買?”悠然想要確定屈雲的意思。
“因爲是你想吃。”屈雲給出了一個悠然無法反駁的答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悠然只能拿着東西再去了趟超市。
正是盛夏,空氣悶熱得像是要讓人窒息,悠然提着大包小包從超市回到屈雲的家,已經是汗流浹背,熱得發暈。
屈雲看了眼購物袋中的東西,點點頭,下達了又一個命令:“那麼,就麻煩你了……廚房在那邊。”
此刻的悠然整個人像是浸泡在汗水中,連聲音都是虛浮的:“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做飯吧?先說好,我做飯是無能的。”
“沒關係,我已經給你準備了詳盡的菜譜,祝好運。”說完,屈雲提着悠然的領子,將她給扔進了廚房。
悠然沒法,只能硬着頭皮,一步步地照着菜譜做飯。
可是,兩個小時後--
“你是想告訴我,這些東西,就是你口中的清蒸大蝦和紅燒肉?”屈雲用筷子翻動着盤子中那些看不出顏色的屍體,搖搖頭:“這蝦還有這豬,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
“我已經說過自己做飯無能了,是你非要我做的!”滿臉油煙的悠然也是滿肚子委屈。
“算了,我來吧。”屈雲將袖子捲到手肘,露出白玉般的手臂,揮一揮:“你出去吧。”
悠然轉身,眼角劃過一絲狡黠。
悠然沒怎麼做過家事,但也不至於做得這麼狼狽,之所以這麼做,也不過是想讓屈雲展示下他的手藝。
雖然討厭屈雲,可悠然認爲,像他這種一臉聰明相的男人,做飯的手藝應該也是不錯的。
但悠然再一次想錯了,沒多久,廚房中就傳來持續的碗碟破碎聲,油鍋轟然起火聲,還有菜刀落地聲。
但自始自終,屈雲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一分鐘後,廚房門打開,屈雲從裡面緩步走出,姿勢依舊是優雅,臉龐仍然是俊逸,但悠然清楚地看見,他身後的背景,是滿目瘡痍的廚房。
屈雲將袖子放下,比雲還淡比風還輕地說道:“稍稍出了點意外。”
悠然跑到廚房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像是遭遇過謀殺的犯罪現場,好半天才得出結論:“……你也不會做飯。”
“我有說過我會嗎?”屈雲淡淡回道。
“算服了你,我去看看裡面到底還能不能解救出些什麼。”雖然買東西的錢是屈雲拿的,但這些東西都是悠然親手提回來的,都有感情了。
“不要進去。”屈雲道。
“爲什麼?”悠然邊問,邊邁出了腳步。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劇痛,從腳掌上傳來。
破碎碗碟的碎片,生生插入了悠然的腳掌。
“因爲,你的腳下有碎片。”在悠然的淚眼磅礴中,屈雲將她給扶起,讓她坐在沙發上。
“你是故意的!”悠然看着那些從自己身體中流出的殷紅的血,又懼又恨,開始痛罵屈雲:“你卑鄙無恥下流!你不是好人!你……”
悠然的話被屈雲的動作所制止--他單膝跪下,很自然地將悠然受傷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就這麼,低着頭,細心溫柔地,爲她包紮起了傷口。
悠然驚得目瞪口呆。
這就是屈雲教給她的第四課--事情偶爾也是會有轉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