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殺了,這星都遠不止要塌了天,便是化作煙塵也是在天妖宗一念之間,堂堂天妖宗少主怎能死在星都。
可奇蹟的是,這時候所有人都不認爲這漂亮的似仙似妖的女子是在說笑。
因爲她身上的氣勢正在漸漸變化,從無到有,從有到一,從一到二,最後至無窮,一直至金丹境大圓滿才堪堪停下,停止躥升。
場中之人,包括四季神劍,天妖宗少主,千寶道人在內,衣衫盡數被冷汗侵溼,在這股近乎凝固的強大氣勢面前顫顫發抖,他們眼眸中掩飾不住驚懼,同時不斷推算起千尋的身份,如此年輕,如此境界,到底是三教七宗,一海一巢的哪個弟子?
隱門,仙王殿?
他們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對應的身份,唯獨沒有想到九仙隱除外的世界。
洪富貴低頭嘟噥了句:“什麼人呀,這麼強大偏要裝的低調,難道就是爲了極致昇華之後,狠狠的踐踏道爺我的自尊心麼?”
想想自己近二十多年的修道,簡直是餵了狗了,不由得老淚縱橫,黯然神傷。
巫策亦神情複雜的看着身邊這一位近乎完美的女神,知道她強,沒想到強到這種地步,金丹大圓滿,自己………哎,他暗暗下定決心,定要加速修行,直到有一天不需要她的保護,而是足夠強大,能夠站在她面前,爲她遮風擋雨。
我要成爲你的大樹,而不是成爲你的累贅。
千尋像感應到他的想法,甜甜一笑,最後神情趨於冷漠,視線落上唐鴻,以一種近乎輕蔑的語氣嘲諷道:“聽說你對我有想法?你覺得自己配麼?”
配麼?
這像一記耳瓜狠狠的抽唐鴻臉上,他欲張嘴,卻只能憋紅臉說不出詞。
“我家少主貴爲天妖宗未來掌門人,執掌真始世界三分權柄,你說不配?我家少主一聲令下,多少世家門閥要化作菸灰,你說不配?這真始地,神山洞天無數,多少神女趨之若鶩,想要歸入我家少主的金宮,你說不配?你又是何許人也,區區金丹?便敢漠視我天妖聖宗?拎不清自己下等修士的身份麼?”
主辱臣死,尤其是以仙律爲根基的仙道祖庭,其教育奴僕更是嚴格,如僕童這些自小被選中做爲權貴馬鞭的小人,更是洗腦的徹徹底底。
他從地面上踉蹌的爬起,嘴角咳着鮮血,一步步走向場中,神色卻漸漸瘋癔,其質問的聲音更是一浪大過一浪。
沒有人可以侮辱天妖宗。
沒有人可以侮辱他的少主,除非他死。
唐鴻終於緩過神來,神色再次變得從容而淡然,嘴角再次掛上微笑,彷彿此刻他重新拾起了自己的驕傲。
我,天妖宗未
來唯一掌門人。
千尋依然輕蔑,仍舊漠視,她看不起人素來簡單,無關富貴,無關榮華,只關喜愛,她有這個資格,只因她叫千尋,深北極琴宮聖女,未來執掌整個妖界的大人物,如果她說出來,便是狠狠的打了那個僕童的臉。
但是她才懶得炫耀這些低俗的身份。
所以她仍舊以一種輕蔑的語氣譏諷道:“那又怎樣?我說不配就不配,需要給你這種連名字都沒有的蟲貨解釋麼?”
蟲貨?
衆人有些忍俊不禁,覺得這姑娘說的真可愛,只有唐鴻臉色變的很複雜,一陣白一陣青,須臾,他才笑着道:“姑娘,你有些過了?或許我們有些誤會,坐下來喝一杯茶,心平氣和的談談不好麼?”
說道這兒,他又隨意的掃了一眼巫策,搖搖頭道:“如你這樣的人,真的配不上她,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清雅脫俗,風姿絕代,巫策穩重得體,但也只是清秀。
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修爲高絕,俯視同輩,巫策小有名聲,但也只是優秀。
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地位高貴,執掌妖界,巫策面臨放逐,註定淪爲凡修。
但那又怎樣?人世間最離奇不過情愛,人世間最無法衡量不過情愛。
只因衆裡尋他千百度,豁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
她年少的時候,養着她長大的宮主指着妖界三生石的一串字對她說,尋兒,記住你的命,在星都城。
尋兒,這一生我沒有後悔,唯一後悔的是錯過,你不要如我一樣。
尋兒,琴宮是我的心血,但於你不能是你的全部。
這些話,她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在心中默唸,來過星都城很多次,憧憬過相見的第一眼,就像很多紅塵國中的少女對於情愛的思索,欲拒還迎,渴望又害怕,值到真的見了他,也猶是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命。
但她真的不在乎三生石上說的話了,因爲心若動了,那裡還在乎對錯,連對錯都不在乎,又怎會在乎配與不配?
龍笛起,迴應唐鴻的是一縷快若極光的劍芒。
誰說笛聲不能藏劍吟?
誰說飛劍只能是劍,這一劍殺天殺地,縹緲優雅,翩然若驚鴻,就這樣直直的衝去,四季神劍擋不住,但是他們出手了,千寶真人擋不住,但是他也要出手,唐鴻也擋不住,所以他轉身就避。
吟!
吟!
吟!
五道撞擊聲此起彼伏,劍光在五位高手的極力拖延下,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但仍然掠過唐鴻的肩膀,帶起一篷血花。
千寶道人鬆了一口氣,道了聲險。
四季神劍眉宇舒緩,道了聲不過如此。
只是錯那之間,他們臉色再變,所有的輕鬆寫意盡被凝重苦澀取代,在他們身後,兩位僕童一男一女頭顱齊斷,如被平切,正掙扎雙眼,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身軀脫離,直至呼吸全無,場中仍然鴉雀無聲。
兇殘,狂暴,這女人……
唐鴻張着嘴,再也無法說出一些配與不配的廢話了,因爲他終於明白,在這個姑娘眼中,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是。
而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卻是她的命。
“一羣沾名釣譽之輩,人類世界早晚要毀在這些虛假的繁華里。”
巫策知道,千尋諷刺的是他們的虛僞。
不僅是四季神劍殺而不敢殺,亦包括千寶道人保而不敢保,都是爲了一些顧忌,畏畏縮縮。
他嘆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這樣心如赤子,往來無忌。”
生存在人類世界,就懂得人道多艱,誰都是在爭渡爭渡,怎麼可能只圖自己的痛快,如果人人都這樣,這真始世界的仙規還能約束得了誰?正是因爲他自小生活在這方世界,所以可以理解千寶道人的做法。
沒有怨恨,一點也沒有,只是對道庭終歸要嘆一聲可惜,不是自己歸宿。
能去的,也就鐘鼎道觀了。
“姑娘,你真的過了!”這時候,便是千寶道人,亦是臉色森寒。
他沒有想到,千尋真的敢在自己面前殺人,哪怕自己修爲不如她,但她怎麼敢?不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南方祖庭的臉面麼?
這置道庭於何地?
“想殺就殺,囉嗦什麼咯?”千尋將劍光收回龍笛,一臉理所當然。
彷彿……宰的是兩隻雞。
千寶真人臉色更難看了,看向巫策,意思是你是道庭的人,需要管教她。
洪富貴嬉皮逗臉,怪叫道:“叫他管婆娘?你還不如叫他去坐仙王殿。”當日在賽過天,他就看出來了,巫策這個人鍾於情,極於情,對那叫千尋的姑娘是真心的喜歡,哪怕他自己也有所不知,可心裡到底是一萬個縱容,莫說此次她是爲了他出頭,便是真的任性殺了幾個人,只要那幾個人該殺,他也必然不會多說半句的。
千尋對着洪富貴滿意的點點頭,表示讚賞,認爲他說到自己心坎裡去了。
好男人怎能胡亂管這些小事呢?
但洪富貴接下來的話,頓時讓她對他的印象全毀:“有空,再送我幾件法寶唄。”
你當姐姐是法寶批發商麼?哼,矮冬瓜,我早晚叫巫策離的你遠遠的,省的被你帶出一身的刁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