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響起若有似無的呼喚:“欣兒,欣兒,欣兒……”
自己卻無法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是一間小小的書房,場景似成相識,一個大大的古色古香的書架,上面放着各種各樣的書,腦袋中出現了好幾個片段,小小的自己會偷偷跑進來。/ 有時沒人時,自己會伸出小小的手去拿那些厚重的書;有時,在書桌的前面會坐着一位慈愛的老爺爺,自己總是會拿着一本書,屁顛屁顛的跑到他的面前,奶聲奶氣的說:“爺爺,讀故事給我聽,今天我要聽着本。”
這時,老人總是會笑眯眯的說:“讓爺爺看看今天欣兒想聽什麼書。”然後總是會如世外高人一般捋捋自己的鬍子,嚴肅地說道:“這本書欣兒還聽不懂呢,乖,去那左邊第二排的第一本書,今天爺爺給你講孔融讓梨。”
而自己總是會乖乖的跑到那邊,拿起爺爺說的那個位子的書,然後再一臉期待的跑到爺爺的面前,將手中的書遞給他。這些溫情何時自己已然不記得了?
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道聲音吸引了自己的注意,“爸,求你。”張濤水跪在張光興的面前,而小小的自己卻偷偷地打開了房間的門,只是此時的張光興面對着窗戶,而張濤水則跪着,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偷偷溜進來的王寒欣,而小小的王寒欣則是呆愣得看着這一幕。
自己想上前一步,卻徒勞無功,看到日思夜想的爸爸,她的心猛地一顫,似欣喜若狂,似思念萬千,似悲痛萬分,她看着眼前真實存在的爸爸,腦海中描繪着他的輪廓,再次刻印在自己的心間。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張光興絕情的聲音響起。
“爸,我知道,可是他是從小陪我到大的,況且他也是真心喜歡王秋敏的,所以請您成全。”張濤水說完就迎來了張光興一陣重重的敲擊聲,嚇得王寒欣瑟縮了一下身子,“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爸,請您念在胡阿姨的份上,完成他們一家的心願吧。”張濤水聲淚俱下,這個心願不禁是他們的,也是自己的,自己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幸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這次的引虎進山,導致後來的三命全部消失。
最後,張光興疲憊的說:“隨便你。”
王寒欣的眼角淚水肆意,自己怎麼會忘記了,爲什麼只記得爸爸下跪,爺爺的柺杖聲,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自己能記得,那麼或許自己不會和爺爺錯過這麼多,他或許也不會將病拖得這麼久,而自己也不會被張山陽利用……無意間感覺到有人溫柔的擦拭着自己的淚水,聲音焦急地說:“欣兒,你怎麼了?”
但是王寒欣卻動彈不得,眼皮重得很厲害,畫面馬上切換到一輛舒適的車內,自己滿臉笑容,窩在一位溫婉的女子懷中,這女子自己記得是在張家發現的那張照片上的女子,而自己揚起小腦袋,開心的說:“媽媽,等會兒我要一個人去一個地方。”
“寒兒,怎麼這麼調皮呀?要去哪?”張濤水笑着摸摸她的小腦袋,將她從媽媽的懷中抱了過來,說道:“媽媽,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呀,爸爸抱你。”
“媽媽,怎麼了?”王寒欣像個小大人般的摸摸王樂的臉頰,語氣也頗有小大人的味道:“要快點好起來,我要和媽媽一起玩呢。”
“好……”王樂僅僅發出了一個音節,接着就聽到了汽車狠命摩擦地面的聲音,緊接着便是天旋地轉,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到自己的臉上,她看着在自己身上的爸爸,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爸爸,你起來,我透不過氣。”但是沒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不斷往下滴的液體,眼角滴到了,她甚是不舒服地伸手去摸了一下,結果血紅的血液充斥着自己的眼睛,她想發出聲音卻被壓着身體,嗓子彷彿被卡住了,叫不出聲,在動的過程中,撇到了躺在一邊的媽媽,她現在知道了,她就是自己的媽媽,但是此時的她滿臉鮮血,原本白皙的臉色此時早就是血紅一片,在這小小的密閉的空間內,鼻腔充斥着血腥味,她的淚水早就淋溼了自己的衣襟,漸漸地陷入了黑暗。
王寒欣無法說清楚現在是什麼感覺,重回的記憶她不知道該喜該憂,或許是那輛車喚起了自己自我封印的記憶,還把張山陽和王秋敏記成了是自己的親人。也是自己那是還小,不知道那幾句話的意義,所以記憶中只記得了,爸爸的請求聲與爺爺的柺杖聲,她現在只想要好好的陪陪爺爺,這些年,自己和爺爺錯過了太多了,小眉頭無意識的皺起,可是默默怎麼辦?她不想離開他呀!
“欣兒……”一滴晶瑩的水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涼涼的,很舒服,她忍不住沉沉睡去,自己真的好累,好想就這麼睡去。
“病人已無生命危險,只是現在她的潛意識裡不想醒來,你們要儘量得多和她說說話,不然她可能就會這麼一直睡下去,你們要使她有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識。”一個煩躁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自己想罵出口,叫他住嘴,但是嗓子似乎啞了,怎麼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耳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接着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一聲重重的嘆息,“唉……”
“吱……”身邊有椅子被拉開的刺耳的聲音,她真的想罵死幹這種缺德事的人,明明自己還要睡着呢,也不替旁邊的人想想。
“欣兒,你起來好不好?”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入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心竟然會疼,“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會再逼你,你想在這裡就在這裡,爺爺,不逼你,你知道醒來,看看爺爺……”
“哪怕只是看看爺爺,再和爺爺吵架,爺爺也不會再對你生氣……”
“爺爺現在就扔掉柺杖,你不是不想聽到柺杖的聲音嗎?但是你不醒來,爺爺就天天在你耳邊蹬柺杖……”
“咳咳咳……”“老爺……”管家聲音哽咽,看着靜靜躺在牀上的小小姐,那天渾身是血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把自己嚇傻了,更何況是老爺,當場就昏倒了,醒來就焦急的問小小姐的情況,幸好這些血不是小小姐的,當自己趕到小小姐的家時,看到那慘象心裡不住的擔心,怕小小姐再次失去記憶,胡阿姨已經死了,但是她卻走得很安詳,他知道那是因爲她的心願了了,也就是說小小姐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想,但是受不受得了就要看小小姐的造化了,他真的怕小小姐再次塵封記憶,那麼到時候不知道老爺會不會身心憔悴,想到這裡,他的眼眶一紅,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哭了出來,他知道這樣很沒用,但是忍不住呀,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嘛……
而此時的王寒欣靜靜的躺在牀上,蒼白的臉色一點反應的跡象也沒有。
撒旦:他聯繫不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消息。
修羅:寒兒也已經有五天沒來上課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撒旦:你有沒有去過她家?
修羅:去過,但是沒人,自己偷偷進去過,但是沒有什麼發現,除了……
惡魔:什麼?一般你的直覺是很準的,那個必定是關鍵點。
修羅:沙發沒了。
惡魔:。。。。。。
撒旦:我現在擔心的是他會不會被張老爺子發現了,那麼找不到他也就意味着……
修羅: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他既然是被選出來的,那麼必定不會這麼容易就有不測,不然可惜也沒有用,因爲他沒有資格。
惡魔:青兒她很擔心王寒欣,因爲像連續請假好幾天重來沒有過,雖然說王寒欣上課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是從來沒有缺課過,上次她發高燒都沒有缺課,所以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修羅:派出所有人去找線索,一處都不能遺漏,找不到,提頭來見我。
說完,這句話,鬆浩熙就關了電腦,捂住胸口不斷的喘氣,他以前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喜歡寒兒,現在看來,只能自嘲加自嘲,在自嘲了,自己陷得遠遠比自己所想象的要深的多。
在自己幾天見不到她的時候,魂不守舍的,心彷彿不在自己這邊,在不着邊際之處,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心不能自主,這些想必都瞞不過惡魔和撒旦他們,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着急的問自己,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神遊太虛的時候,一個身影在門口張望着,見他沒有反應,她才鬆了口氣,悄悄的關上了門。
太陽光刺眼地照射着自己的眼睛,王寒欣的眼皮子動了動,卻過了好久才睜開,看着面前白色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猜測自己八成在醫院,剛想擡手,卻觸碰到尖尖的東西,突然有個人的頭髮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花白的頭髮惹得王寒欣的眼睛一澀,開口道:“爺爺。”
張光興熱淚盈眶,不敢相信的說:“欣兒,你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爺爺……”
“管家,你聽到了嗎?欣兒她叫我什麼?”張光興急切地問道,轉頭看着管家,急欲知道某件事情的答案。
“老爺,小小姐叫你爺爺呢。”管家也有些眼眶發紅,朝着小小姐欣喜地笑着,王寒欣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一聲稱呼居然會造成這般的效果,她不禁有些愧疚,“爺爺,我……”
“肚子餓不餓?”張光興聽着她一聲爺爺,一聲爺爺的叫喚,心裡別提有多高興,輕聲問道:“你已經昏迷了6天了,都急死我了。”
“6天?”王寒欣睜大了杏眸,一臉的不敢置信,“我怎麼睡了怎麼久?”
“可能是你太累了吧。”張光興笑着說道,“爺爺,我的手機在哪?”王寒欣有些着急的問道,過了這麼幾天,默默必定會擔心的,所以自己必須要打個電話給他報聲平安。
張光興眼神示意管家,管家悄悄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手上拿的顯然是王寒欣的手機,王寒欣趕緊伸長手臂接過,剛剛拿在手裡,就“嘀嘀嘀”的響了起來,她看也沒看趕緊接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邊就傳來了很開心的聲音:“寒欣哪,我是方阿姨,明天有時間嗎?是週日呢,我想你了,我和你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王寒欣愣了愣神,看了看張光興,輕輕應道:“好,阿姨,幾點在那個地方見面?”
“9點好了,就在商場見面好了。”方文溫和的說着,語氣中聽得出來帶着微笑。
“好。”
掛完電話,她看了看手機的消息記錄,整整100多通未接來電,她看着這些數字,神經凌亂,突然她驚恐地睜大眼睛,想試圖起牀,但是卻一點效果都沒有,急得她滿頭大汗,“怎麼了?”張光興關切的問道。
“胡阿姨,胡阿姨,胡阿姨……”王寒欣的淚珠怎麼止也止不住,只得不停的喊着,“在我家……”
張光興握住王寒欣的手,哽咽着說道:“欣兒,胡阿姨已經去了。”
“都是我的錯,胡阿姨是爲了救我。”
“不是你的錯,張山陽已經去投案自首了。”張光興淡漠的解釋道,對於那人,他真心無法原諒,縱然他是胡阿姨的孫子,他是被利用的,他也無法原諒。
“張山陽?”王寒欣喃喃的說道。
張光興看了看管家,後又看了看王寒欣,說道:“嗯,他去自首了,坦白了一切,包括想利用你,得到張氏集團,等等的一切都已經坦白了。”
王寒欣愣愣得點了點頭,說道:“我只想去看看胡阿姨。”
“好,等你在休息休息,我們就去。”張光興心情好好的答應道。
“嗯。”王寒欣看了看未接來電,說道:“我想下午就去,爺爺,我沒病……”
“好,聽你的。”張光興現在聽到爺爺兩個字就高興,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好的了。
“那我先出去交代一下事宜,你在房間休息一會,等會兒我叫人給你送衣服過來。”張光興抖了抖腿,長時間的坐立已經使他的腿毫無知覺了,看着王寒欣說道,免得她起疑。
“爺爺,對不起。”王寒欣終於還是說出口了,輕聲說道:“我……”
“我知道。”張光興背對着她,輕聲說:“對於我來說,你能重新叫我爺爺,我已經很欣慰了。”
回答他的只有透過被子傳來細小的如蚊子般的聲音:“嗯。”
等到張光興他們出去後,她心情忐忑的撥通了那個號碼,那邊傳來平靜的聲音:“喂。”
“默默,是我。”王寒欣咬着嘴脣,怕自己一個不下心就哭了出來,語氣調侃地說:“你有沒有想我呀?”
“你現在在哪?”鬆浩熙直接問出了口,沒有回答王寒欣的問題,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她在哪,他居然查不到她的所在,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失敗。
“我現在在會家的路上,我前幾天在老家祭祀,山中沒有信號,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纔看到,讓你擔心了,因爲走的突然,沒來得及通知你,我,錯了。”
她帶着小小撒嬌的語氣說道,該死的自己居然毫不猶豫就相信了,“嗯。”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你嗯什麼嗯呀。
“默默,你反映不要這麼冷淡嘛。你要知道這幾天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的呢。”王寒欣握着手機的手抖了抖,開心地說道:“明天晚上你就能見到我了哦,要等我哈。”
“嗯。”依舊是簡單的話語,王寒欣沉默了一會,最後說道:“那我掛了。”
“嗯。”
王寒欣聽着電話裡嘟嘟的忙音,一心的茫然,呆呆的看了許久,直到管家來叫她起牀梳洗去看胡阿姨。
“寒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