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個小鎮裡靜悄悄的。
約翰推着木車,車上帶着自以爲被他捆好的羅傑,然後在女人的催促聲中通過僻靜的街道繞了一大圈,離開了小鎮。
小鎮的主要街道上還點着一些昏黃的路燈,而離開小鎮進入森林之後,周圍變得漆黑而又寂靜。
遠處有隱約的狼吼聲傳來,約翰嚇得哆哆嗦嗦,有好幾次。甚至險些翻車將上面的羅傑跌落下來。
羅傑被約翰用麻繩捆着,躺在車上,整個過程一點也不輕鬆,木板硌着骨頭,還需要忍受約翰糟糕的車技。
“到了嗎?怎麼還沒到?”
身邊的女人早就在剛纔的驚嚇中失了魂兒。這時候兒看向樹林,總感覺黑暗中似乎隱藏着什麼怪物。
“快了,應該快了!”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顆鵝卵石,拋在地上。
在月光的照射下,鵝卵石發出白濛濛的光芒,似乎觸動了未知的能量,在黑暗的樹林中有什麼東西和地上的鵝卵石呼應着,一閃一閃的發出光芒。
約翰推着木車來到閃爍光芒的地方,在那裡正靜靜地放着一枚一模一樣的鵝卵石。
女人回過頭向二人來世的方向看去。
原本的光芒已經消失。
約翰伸手觸碰了一下地上的鵝卵石,光芒消失緊接着遠處再次出現若隱若現的光亮。
如此反覆,兩人推着木車,逐漸來到了樹林的深處。
周圍到處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樹,他們已經完全辨別不清方向了。
點點月光,透過隱約的縫隙灑在二人的臉上,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將兩人的面孔映的了一片慘白。
他們彼此甚至不敢對視,只是小聲的重複着,“快了,應該快了,等把這個男人交出去,我們就可以獲得一大堆的珠寶。”
“以後再也不用過這種苦日子了。”
走着走着,女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她顫抖的指着黑暗中的一個方向。
“你聽,那裡是不是有什麼聲音傳來?”
“什麼聲音?”
約翰陰沉着臉,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可半晌過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憤怒中的約翰擡起手,一個巴掌拍在女人的臉上。
“該死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你想嚇死我嗎?”
“啊。”
女人發出一聲慘叫,“別打我,別打我,你聽,真的有什麼聲音,那好像兩個孩子在笑!”
“咯咯咯……”
“來抓我呀。”
“抓到我,我就給你糖吃。”
約翰寒毛倒豎,臉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是那個女人在催促我們,我們違背了誓言,她要生氣了。”
“快走快走,如果晚了,她沒準會直接找上門來!”
約翰鼓足力氣推着車艱難地前進着。
羅傑眯着眼看着樹林中穿透而下的月光,他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直接站起身,好幫助約翰分擔一下車上的壓力。
算了,羅傑考慮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親愛的,你說會不會是珍妮?”
“是她的鬼魂來找我們了。”
“閉嘴!”
約翰低吼一聲,“那個蠢孩子懂什麼?”
“又蠢又醜,因爲她,我們都成了整個小鎮的笑柄了,如果不是因爲答應了那個女人,這孩子就算被野獸吃掉,我一點都不會傷心。”
“我們正好可以生一個。”
“生一個漂亮的聰明的男孩兒。”
約翰憧憬道。
“等我們有了錢,就立刻搬進一個大房子裡,你不用幹活了,我會僱很多傭人,你每天只要參加宴會,然後照顧我們的孩子就可以了。”
約翰的眼中閃爍着幸福的光芒。
“那你呢,親愛的?”
女人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可不能變得像鎮子裡那些鄉紳那樣。”
“我還不清楚你們這羣男人的打算?”
“等我肚子大了,你好有機會和那些漂亮的女傭們亂搞!”
女人冷笑一聲,“你不會得逞的,你如果敢背叛我,到時候我就把你綁起來交給那個女人!”
約翰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不過在黑暗中他的妻子顯然沒有發現這一點。
“你在擔心什麼,爲了讓你幸福,我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
隨着距離的靠近,遠處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除了隱約的嬉鬧聲,還隱隱有歌聲傳來。
“一二三四五。”
“蒙上眼睛來跳舞。”
“糖果跳跳跳……”
“撿糖的孩子腦袋滾下來。”
撥開眼前的樹枝,兩人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在一片開闊的林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由糖果製成的小屋,麪包是它的房頂,巧克力塗成的煙囪,就連挑出來的炊煙也帶着隱約的甜味兒。
在房屋門前,擺放着很多精緻的玩具,一羣穿着華美服裝的孩子,拉着手在一起做遊戲。
餓了就低頭在身上的木馬咬一口,鬆軟的麪包進入口腔,麥香即使隔着很遠的距離也可以輕易的嗅到。
門前的桌子上還擺放着一桌豐盛的食物。
甜點烤雞燻肉,肉腸奶酪,大杯大杯的牛奶,還有許多看都沒看過的美味食物。
約翰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忙了一整天,回家之後也沒吃任何東西,他和妻子早就飢渴難耐了。
這些孩子彷彿看不到三人一樣,仍自顧自的玩耍着。
約翰壯着膽子上前一步,“格蕾特女士,您在嗎?”
“我按照約定,帶來了一個人……”
約翰搓着手,一臉侷促,“很抱歉女士,我在送女兒來時的路上,那個死孩子一個人亂跑,被一隻棕熊吃掉了。”
“請別擔心,雖然孩子不見了,但我還是給您帶來了一個替代品。”
他一邊說着,一邊瘋狂的給自己的老婆打眼色。
女人費力地推起木車向前靠了靠。
“人放在那兒吧。”
一個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走了這麼遠的路,是不是已經餓了?”
“桌子上有食物,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盡情享用。”
約翰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讚美你,慷慨的格蕾特女士。”
他招呼一聲,帶着自己的老婆飛快地湊到餐桌前,也顧不得挑選,直接伸手將食物塞進自己的嘴裡。
像他這樣的鄉下人,哪裡懂得什麼餐前禮儀,東西能塞飽肚子就不錯了。
吱嘎。
奶酪構成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穿着灰袍的老婦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這簡直太美味了。”
約翰沒有擡頭,嘴裡塞滿了食物,大快朵頤的說道。
“哦……”
老婦人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那你們知道我的食物是由什麼製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