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吧
鄭浩說完了那三個字後就安靜了下來,只是臉色凝重地注視着已經沒了動靜的遠處,心中擔心的情緒變得更大,不由得往前一步,想要看清一樣,不過只是這一步,又能看清什麼,只是心下意識的動作。
他不說話,那個聲音也不說話。兩邊都這樣沉默着,直到鄭浩覺得他果然是產生幻覺的時候,那個聲音又開口了,鄭浩一聽到那個聲音就覺得非常無力,這人,哦不,這樹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清嗎,非要說一半留一半的。
“不過有一點,不可以把這件事告訴給那個孩子。”
“……”
那個聲音嘻嘻笑了下,調皮的說道:“不問爲什麼嗎?”
鄭浩仰天長嘆一聲,腦袋做四十五度憂傷表情問道:“……爲什麼。”
“我希望你看到的是真實的情況,而不是拼命挽留你的樣子。”鄭浩聽完一愣,怔怔地想了一下,緩慢地點了頭,只是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他自己也說不清。說完了這句,那個聲音真的不再說話了,任憑鄭浩怎麼叫,怎麼喊,都再沒有飯店迴應。鄭浩站在原地覺得手足無措,心慌不已,雖然不是人,不過能和對方對話確實要讓他分神一些,一旦沒了聲音,面對空蕩蕩的四周,會他的腦子就變得很混亂。
好在也沒讓他擔心太久,樹叢又發出了陣陣響動,不大一會兒渾身白亮的佩爾大人就懶洋洋地爬出來,鄭浩眯起眼睛看了大半天才能確定在他旁邊跑着地小點是布蘭特。
能跑就代表着沒有大傷口,而且有佩爾大人在,估計也沒有大礙,這下鄭浩才安心下來。在原地來回踱步了幾下,鄭浩還是不管布蘭特的要求,提步跑了過去,不過他也沒有跑太遠,也就只是前進了十幾米,布蘭特就加快速度跑向了鄭浩。
似乎很訝異鄭浩會跑上前來迎接他,布蘭特顯得又驚訝又開心,來到鄭浩身邊後難得主動的用頭去蹭鄭浩的胸前,這份不多見的主動也讓鄭浩有點受寵若驚,不過慌亂了一下,也就釋然,開心地揉搓起布蘭特暗紅色的柔順的毛。
佩爾大人一如既往的晃悠悠的爬過來,姿態慵懶而優雅,珍珠白的鱗片反映了周圍的綠色,顯得美麗極了。
“佩爾大人。”鄭浩揚起笑容向前,也伸手撫摸了佩爾大人的下巴,倒不是他不想摸頭頂,只是不是趴着的佩爾大人實在太高,他可夠不着。
擡高下巴享受了一下鄭浩越來越熟練的按摩手法,佩爾大人發出嘶嘶的響聲以示他現在的心情很好,直到鄭浩都有些手痠,他才心滿意足的慢慢之字形滑行離開,途中還很小心地注意着不要跑到鄭浩旁邊,免得不小心壓到他。
看到這座必須要抱好大腿的大佛心情很好的離開,鄭浩才長吁一口氣,雖然已經認識時間又一個多月,但是鄭浩每次面對它還是很心驚膽戰,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就一口吞了自己慢慢消化掉。擦擦額頭上並沒有的汗水,鄭浩回頭的時候發現布蘭特在旁邊一直直直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布蘭特也歪歪頭作爲迴應,其實他倒不覺得鄭浩對佩爾大人親近有什麼錯,相反,他對於鄭浩和佩爾大人相處得這麼好感到十分開心。
當佩爾大人緩慢移動的時候,在布蘭特的催促下,兩人很快就回到了頂端聖果生出的地方。在布蘭特變身穿衣服的時候,鄭浩很眼見的發現他身上出現了不少傷痕,有些還在滲血。
不過布蘭特顯然沒把這些傷放在眼裡,原本打算毫不在意的把衣服直接就套上去,不過他眼角瞄到那邊小枯枝的時候又停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拿出水壺來用可以充當布料的柔軟樹葉就着水把身上的點點血跡擦洗乾淨後,才重新穿好衣服。
鄭浩在旁邊幫着打下手,遞給布蘭特水壺的時候問道:“怎麼回事?有怪物打架?佩爾大人和誰打啊?你去了幫得上忙嗎,佩爾大人那麼大的身體,說不定一下就會壓扁你,你只受了這點傷?不痛嗎?身上有其他的傷沒,有內傷沒?要不要塗點止血草?”
一邊噼裡啪啦的問,鄭浩一邊就打算去拿揹包裡的止血草,那是布蘭特在出發前準備的,防止萬一鄭浩受傷什麼的時候可以能快速治療。布蘭特淡淡地聽着他的提問,習慣後也就不覺得有些吵或者感覺很無奈了,只是在鄭浩要俯身拿草藥的時候阻止了他。
“不用,傷口會很快恢復的。”他拉着不放心的鄭浩站穩後才繼續說道:“感覺很奇怪,和佩爾大人打起來的是艾倫特大人,按理說他們都是守護生命之樹的守衛,怎麼會突然打起來……不過似乎也不是鬧的很大,倒比較像是……在玩鬧一樣。”
布蘭特露出困惑的表情,鄭浩心想你怎麼可能猜出是這位生命之樹的大神讓他們打起來好引開你的,轉念一想,鄭浩覺得還真是煞費苦心,不過也不好跟布蘭特說實話,他只好訕訕的說道:“也許是因爲他們太悶了,打架來耗時間。”說完,鄭浩自己都快相信這個理由了,因爲在他看來佩爾大人整天都是無所事事的感覺。
不過顯然布蘭特不是這麼想,他皺了眉頭看過來說道:“怎麼可能,他們兩人是分別守護在兩個方向,按理說是不會隨意丟下自己的守則的。”
鄭浩訕訕地一聳肩,表示那他就不知道了,布蘭特似乎也覺得問鄭浩不會得到什麼結論,只好繼續皺着眉頭沉思着走向了枯枝前。整理了一下儀容,布蘭特收拾好心情,纔再度祈禱起來。
“你……你身上不是還有傷嗎?這樣會惡化的。”鄭浩先是怔住,然後纔想起他這是在幹什麼,連忙上前去想拉他起來,不過布蘭特只是微微搖頭,淡淡地說道。
“不需要,我說過,傷會很快就恢復的,對待生命之樹不能沒有敬意。”他擡頭看了看鄭浩,眼神中透露着執着和堅定:“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想你並沒有對生命之樹的信仰,你也可以祈禱,但是不用勉強。”
說完就繼續低下頭去,不再多說,任由鄭浩在旁邊繞着轉了幾圈,說得口乾舌燥,他也不動。鄭浩沒轍,只好無奈地走到旁邊坐下,心裡鬱悶無比。
然後接着鄭浩正式領教了何謂信徒對信仰的虔誠,布蘭特愣是整整一天都沒有動過得半跪在那,要不是快要晚上的時候鄭浩肚子餓了,而他們的食物也快吃完了,布蘭特說不定都不會起身去找食物。只攝取了少量的水果,布蘭特就再度回到了原地去繼續祈禱,不過走之前還沒忘記安頓好鄭浩,火堆食物水源什麼都沒少。按理說鄭浩應該覺得很開心,這是一個很好笑的狀態不是嗎,他好吃好喝好做好睡的在旁邊看着一個傻子爲了自己不吃不喝地跪在一株枯死的樹枝前祈禱,但是他祈禱的事情卻一定不會得到迴應,
如果在以前看到這種信徒,鄭浩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是對這布蘭特,他笑不出來。只是坐在那裡看着那個堅毅的背影,他就不由得擔憂着,一年後,他真的還會想要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