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木之天已經是交談了不短的時間，在說起當年事情的時候，我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瀰漫出來的那股子悲重，畢竟平息當年的那場劫難，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從沒有任何的一刻如同現在一樣，讓我內心如此的翻騰，而且結合木之天的話，我隱約能夠得出一個極爲驚恐的結論，雖然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木老家主，您該不會說在千年之前，原本鬼佛只有九十九尊吧？”
“嗯！”他沒有說話，但卻輕輕點了點頭。
“唉……”
他的點頭，坐實了我之前的猜想，所以我的忍不住的悲嘆了一聲：“想不到，九大山脈的守山人最終被虜獲到了黃泉河之中，成爲了另外的九尊鬼佛！”
“……”
當我的帶着嘆息的聲音說完之後，木之天沒有說話，而我也是沉浸到了那種傷感之中，在沒有說出任何的話來，場面一下子變得沉默壓抑了起來。
“後來呢？”最終，還是我打破了沉默。
“後來……”
木之天回憶了一下說道：“當時我們的全部心思都是在鎮壓那妖物的身上，而剩下的世家之人則是在想盡一切辦法弄出來這座歲月冢，所以我們即便是看到了九大守山人與九十九尊鬼佛的交鋒中佔據了下風，卻也依舊是沒有辦法伸出援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虜獲到黃泉之中。”
“地藏王菩薩呢？”
如果木之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有理由相信，當初的一切已經是驚動了這天下，九十九尊鬼佛出世，若要說地藏王菩薩是不知情的，打死我都不相信。
“如果不是他，九大守山人怎麼會成爲九尊鬼佛呢？”
轟……
當聽完木之天的這句話之後，我的腦子裡面頓時就轟隆了一下，我怎麼都不敢相信，九大守山人之所以會落敗，之所以會成爲九尊鬼佛，是地藏王菩薩弄出來的。
“你確定那是真的？”
我沒有親眼見過地藏王菩薩，不過我卻是聽聞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說，那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佛，曾經因爲世間的疾苦，發下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宏願。
這樣的一尊佛，這樣的一尊菩薩，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我不相信！
“是真的！”
最終，這木之天的話，還是打碎了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
“難道，真的是地藏王菩薩？”
“是他，也不是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是顧不得什麼老幼尊卑的禮節了，我只想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之所以說是他，因爲的的確確的就是地藏王菩薩，而我之所以說不是，那是因爲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同的氣息，那氣息不應該還是他的。”
“你怎麼可以肯定？”
“地藏王菩薩是什麼，那是度化天下苦難之人成的佛，他有着一顆憐憫天下人的心，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但當時我看的清清楚楚，當他突然降臨這裡的時候，那些鬼佛都是對其恭敬有加，並且以菩薩之名相稱，所以我相信他就是地藏王菩薩，不光我看到了，所有人都是看到了。”
“那你爲什麼又說不是呢？”
“因爲他身上的氣息不對，雖然地藏王菩薩一直都是鎮守在陰司之中的，身上可能會帶着陰司的氣息，但他畢竟是佛，畢竟是菩薩，想
要將其化解掉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然而當時那尊菩薩，身上流淌的都是極爲陰冷的氣息，那種氣息讓我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和絕望，正是因爲他的出現，讓原本尚且能堅持的九大守山人一敗塗地。”
“但當時他並沒有將那九大守山人給殺死，而是直接抹去了他們頭髮，在他們的頭上留下截疤的同時，也是給予了他們其他鬼佛都有的黑色蓮花。”
“我知道那蓮花是什麼，那是黃泉之蓮，生長在黃泉河畔，而且也只有鬼佛才具備那種東西，我這樣說你是不是相信了當年的事情就是地藏王菩薩所爲？”
“我不知道！”
或許木之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畢竟我沒有親眼見到那一切，更沒有見過地藏王，而且木之天自己也說了，當時的菩薩是有些不對勁兒的。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陰司之中很有可能也是遭遇了驟變，很有可能地藏王菩薩也是遭遇了不測，不然他怎麼會幫助那強大且兇殘的妖物呢？
“他將九大守山人度化成了鬼佛，那麼後來呢？”
“當九大守山人被度化成鬼佛的時候，歲月冢已經是幾乎完成了，當時我們化爲的五座山峰，也是將你妖物給鎮壓了起來，但是地藏王菩薩並沒有因此而放棄。”
“他做了什麼？”
“幫助了那妖物！”
說道這裡的時候，木之天的眼睛裡面已經是迸射出了憤怒的火焰，其實對此我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他們因爲鎮壓那妖物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
此時地藏王非但沒有懷揣善念斬妖除魔，更是站在了九大守山人的對面，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打擊，甚至會因此而顛覆了自己的信仰。
“歲月冢，是一種十分罕見且惡毒的法陣，如果不是爲了鎮壓那妖物，我們也不會做出如此的舉動，畢竟胡亂弄出這樣的法陣，都是要遭受天譴的。”
“天譴？”
歲月冢裡面的一天，相當於外面過了一個月，這種地方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當初看到那滋生出的年輪時，我纔會表現的如此吃驚。
但是這跟天譴又有着什麼樣的關係呢？
還有，天譴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當然存在！”
聽到我的話之後，木之天迴應着我說道：“天譴這種東西，跟氣運一樣都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但是你絕對不要質疑其存在性，因爲那四十大世家的人，一直都在承受着。”
“他們承受了什麼？”
“衰老！”
“衰老？”
“不錯，就是衰老！”
木之天點點頭之後，繼續說道：“當時的世家，遠遠不是現在所能相比的，那每一個世家，都有着數千的族人，當時匯聚在這裡的人有十餘萬之多。”
“除卻我們太行的五大世家化作了山峰鎮壓那妖物之外，除卻那九大守山人在抗衡九十九尊鬼佛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在焚香禱告，以血祭天，設置這座獨一無二的歲月冢。”
“但是，歲月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被人所掌控呢，那畢竟是衍生於天道之中的，雖然那無數人的禱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在爲民情願，守護着天下的太平，但畢竟歲月冢的出現還是打破了天道的規則，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所以想要順利的佈置出歲月冢，那就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那代價就是衰老，或者說是用它們自
己的時間，來換取這裡流逝的歲月？”我終於是明白了過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付出的代價當真是不小啊。
“是的！”
木之天點點頭，繼續說道：“當時的情況就是在這樣的，如果想要鎮壓住那強大的妖物，就必須要弄出來這座歲月冢，但同時又不能違背天道的規則，於是這歲月冢等同於在消耗他們每個人的壽命。”
“如果不是這樣，其他山脈的世家之人並沒有以身化作山峰，卻爲什麼這麼多年一直都在走向衰落呢？爲什麼在那場劫難之後，一直都是沒有恢復到往日的巔峰呢？”
“究其原因，還是在當年的那場劫難之中大傷了元氣，而且這歲月冢只要是存在着，那他們身上的詛咒就會一直持續下去，說起來這是十分惡毒的。”
“您的意思是說，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持續着？”
“不然呢？”
木之天又是反問了我一句，繼續說道：“你剛剛踏上這條路，很多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去其他的山脈看看，看看那些世家如今沒落成了什麼樣子？”
“可以看看那些世家的人丁是不是越來越少了，那些存在的人，是不是較之常人的衰老速度更快，當你走出這裡之後，完全可以去了解一番。”
“……”
木之天並不像是在騙我，我也並非執意要去質疑他的話，我心中此時存在更多還是悲嘆，爲了化解當年的一場劫難，這些人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與此同時，我的內心之中也是升騰起了莫大的敬畏之感，正是因爲這樣一羣人的存在，纔是爲我們換取了這片朗朗的乾坤，他們一直在默默的付出着。
小時候爺爺就經常跟我說，這個世界遠遠不是我所看到的那麼簡單，這個世界的人，也遠遠不是我看到的那麼悠閒，很多的東西其實都隱藏在世人所不知的地方。
就像是這場劫難一樣，就像是這歲月冢一樣，就像是他們進行血祭，以身化山一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誰又會、甚至是又敢去相信呢？
我的雙手已經是再一次的呈現出了微微的顫抖，但是這一次並非是害怕，而是我體內的熱血在翻涌，我此時甚至有着一種按捺不住的感覺，如果我能夠參加但年的那一戰該當多好？
但畢竟時生不逢時的，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即便是我有了這份兒心思，也是沒有任何的可能去經歷了。但話又說回來，我沒有辦法經歷事情的最初，但卻可以經歷這事情的最後。
發生這場劫難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當我出生之後，這場劫難還沒有真正的了結，那我是不是該當如同木之天他們一樣，去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兒力量呢？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雙頰有些發燙，畢竟之前我已經跟木之天說過了，我不想做什麼真正的守山人，更不想去承擔這樣的責任，肩負起這樣的使命。
與那些殺身成仁的先輩們相比，我不光是自私的，還是膽小的，甚至是懦弱的，可就是這樣的我，卻揹負了漫天的星光，得到了天龍脈的認可。
這不光是對於這件事情本身的悲哀，也是對我自己莫大的諷刺！
“想不到他們承受了這詛咒千年的時間，如果再不能解除的話，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呢？”我真的是充滿了擔憂，當年他們爲了平復天下大劫已經是做出了犧牲，這種詛咒不應該在他們的後人身上繼續的延續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