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如果木之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絕對不能讓祖屍從黃泉河之中走出來，畢竟如今九大山脈的守山人勢力已經是大不如從前了，一旦祖屍出世，那將會再一次捲起天下的浩劫。
“唉……”
當我將心中的顧慮說出來之後，木之天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隨後說道：“當年爲了鎮壓祖屍，已經是消耗了太多的實力，若現在祖屍真的出世，莫說我們這些守山人，就算是集結天下的道門，八成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所以這隻手掌無論如何都不能被他們給帶走，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是啊……”
我相信對於這件事情，木之天是不會撒謊的，可越是這樣我內心之中的不安也就越是強烈，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了嗎，難道千年之前的事情，又要上演了嗎？
“木老家主，如果你們能夠一直存活下去，是不是就能一直借用這些人蛹的力量，將這隻手掌鎮壓在這裡呢？”
“……”
當我問完之後，木之天陷入到了長時間的沉默當中，過了好久纔是長嘆口氣說道：“理論上來說，這是可能的，但你應該清楚，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我凝重的點了點頭，他這一點我沒有辦法反駁。
“首先，人的壽命都是有限的，我之所以能夠存活千年之久的時間，一來是我本身化作了這座山峰，毛髮更是化作了草木，能夠吸收這片天地之中的靈韻之氣，從而延續自己的壽命。”
“其次，這些人蛹都是我們的族人自願化成的，所以當他們死亡之後，三魂七魄也都是留在了這個地方，並沒有進入到陰司之中去輪迴轉世。”
“最後，每個人都是有着特定的命運的，能夠活多少歲都是註定的，當初在弄出這些塔林，在弄出這座歲月冢的時候，本身就是在逆天行事。”
“所以，當他們化作人蛹之後，那些尚未延續完的壽命，便是留存在了這片天地之中，而我正是汲取了這些生機，所以才能活了長達千年的時間。”
“原來是在這樣……”
無論是爺爺、還是虞歌、亦或是後來遇到的不二海以及千山佛，都不止一次跟我說，這個世界遠遠不是我們眼睛看到的那麼簡單，很多的東西都藏匿在黑暗之中。
這一步步的走來，我對於這句話已經是有了深刻的瞭解，這從我遇見的人和事當中都是能夠窺見出來的，所以時至今日我的世界觀已經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的複雜以及可怕，就比如木之天此時所說的這些，就是我之前完全沒有想到的，原來人的氣運都是早已經註定了的。
如果沒有按照命運的軌跡運行橫死在了這歲月冢之中，原來沒有延續完的生命是可以留存下來的，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了截取這些壽命的木之天，打死我都是不會相信的。
這件事情的確是在深深的震撼着我的內心，不過在這同時也是讓我想到了一些別的東西，既然當年那些人未完的壽命能夠疊加到木之天的身上，那麼別人的壽命是不是也可以呢？
誠然，不管這種方法是不是管用，可以說都是極爲殘酷的，但話又說回來，一旦木之天他們沒有辦法繼續維持這座歲月冢法陣的運轉，從而讓祖屍將這手掌給搶走，那勢必又會掀起一場席捲天下的浩劫。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想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如果犧牲一小部分人的性命，從而
換取這泱泱九州的太平，怎麼說都是相當划算的，是人都因該明白這個道理。
“唉……”
當我將心中所想的一切說完之後，木之天的嘆息聲已經是迴盪在了我的耳邊：“我們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方法，也曾經嘗試過，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爲什麼？”我有些不懂，既然之前能夠藉助人蛹們沒有延續完的壽命，爲什麼到了現在就不行了。
“因爲……”
木之天沉吟了一下說道：“最初我們也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後來總算是弄明白了，之所以能夠借用當年人蛹們沒有延續完的壽命，是因爲當年弄出這座歲月冢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成爲了這裡的一部分。正是因爲我們都是這歲月冢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才能夠成功！”
“但後來的那些人不同，雖然他們死在這裡也有壽命沒有延續完，然而他們並不是這法陣當中的一部分，那些壽命雖然能夠藉助，卻起不到什麼作用。”
“爲什麼？”
“你說呢？”當我的話說出來之後，木之天並沒有直接給我答案，而是反問了我一句。
“我懂了……”
當他深深望向我的時候，我瞬間想到了忽略的一點：“木老家主，您的意思是說，雖然也有人甘願爲了天下太平獻祭出自己的壽命，可因爲他們並非是歲月冢的一部分，所以那壽命會如同進入這裡的我們一樣，出現急速的流逝，而這也就是你所說的無用之處，畢竟這裡的一日，相當於外面的一月。”
“是的！”
木之天點點頭：“歲月冢之所以叫歲月冢，完全是因爲這裡能夠葬送掉歲月，能夠剝奪人的壽命，可以說是天下間最爲惡毒的法陣，如果不是爲了鎮壓那能夠掀起天下浩劫的祖屍，我們斷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畢竟這東西實在是太傷大道人和了，也是極爲讓人所不齒的事情。”
“歲月冢之中的一天相當於外面的一個月，所以當在後來有人獻祭自己的壽命之後，效果也是相當之差的，畢竟如果獻祭出來的是十年，所能維持的也僅僅是一年罷了。”
“雖然是一年，但正所謂積少成多，只要肯獻祭的人多，還是能夠維持下去的。”匯涓成流，聚沙成塔，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不，你錯了……”
當我說完之後，木之天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後纔是嘆口氣說道：“我之所以說你錯了，並不是指你說錯了，而是指你低估了一樣東西，這東西足以讓我們陷入到極大的被動之中。”
“什麼？”這是我所好奇的東西。
“人心！”木之天說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人心？”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當年的事情已經是過去了千年的時間，這千年很多地方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雖然這件事情都被九大山脈的世家們傳承了下來，但是經過歲月的洗禮之後，所重視的人也是越來越少了。”
“在最初的時候，太行的守山人每年都會有人駐紮在這裡，其他山脈的世家，更是每個月都會派人過來巡視情況，與此同時九大山脈之間更是保持着緊密的聯繫。”
“然而隨着歲月的更迭，九大山脈世家之間的聯繫已經是越來越少了，到了最後就連太行山脈的五大世家，都漸漸的放棄了這裡，只有一些老傢伙會時常回來看看。”
“但正如那句老話兒所說的一樣，一代新人換舊人，在這種香火的延續之下，後人們似乎都忘
記了當年曾經發生的事情，再也沒有來過這裡。”
“最具諷刺意義的是，太行山脈的五大世家曾經聚集到過這裡，然而他們商討的事情不是想辦法如何維持下去這歲月冢，而是變成了怎麼爭奪太行一脈的守山人之位。”
“唉……”
木之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不僅僅面色是悲重的，就連聲音之中也是藏着莫大的傷痛，對此我是感同身受，他們當年付出了那麼多，但最終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當然，最讓他們失望的，莫過於那些後人們了，當年祖先們捨生忘死的平復天下浩劫，到了他們這一代之後，非但傳承銘記當年的種種，更是有了同室操戈之嫌。
我能想象出來當木之天他們看到自己的後人在這裡爭奪太行一脈的守山人時的場景，想必當時的他們心中都是在滴血的，心中更是憤慨萬千的。
“木老家主，我有兩個疑問，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吧！”
“第一，世事更迭，既然後人們已經輕視了當年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你們爲什麼不在事情展露出不好苗頭的時候進行勸阻，如果能夠及時喚醒他們，也不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吧？”
“第二，就算是太行的一脈的五大世家漸漸不再相信當年發生的事情，那其他山脈的世家們呢，畢竟跟太行一脈的世家不同，他們可是在承受着衰老的詛咒。”
“這兩個問題，現在我就幫你解答。”
木之天深吸口氣說道：“如果你對於歲月冢有所瞭解，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我們不是不想對後人加以勸解和警告，而是我們沒有辦法做到。”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們當年都是成爲了這歲月冢的一部分，所以沒有辦法顯靈加以警告，如果說的更深層次一些，即便他們站在這山峰之前，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交流的。”
“這又是爲什麼？”我越聽越糊塗了。
“因爲，這裡跟外面，本身就是兩處不同的空間。”
“不同的空間？”
“是的，不同的空間！”
木之天點點頭，繼續說道：“你之前也是說了，你曾經發現這裡的時間是不對等的，在這裡經歷一天，實則身體則是承受了流逝的一個月。”
“在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是會騙人的，唯獨時間不會，而時間之所以出現瞭如此大的差異，完全是因爲當年的十萬守山人，集結全力將這裡塑造成了不同的空間。”
“在這種情況之下，即便是我們與來此祭拜的後人面對面，都是沒有辦法去交流的，說的更直白一些，那就是我們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
“那我們爲什麼能夠進來？”跟木之天說起這些的時候，我總是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因爲你們找到了兩處空間連接的節點，所以才能夠走進來。”
“那爲什只有我們能夠找到？”
“因爲你！”
“我？”
“是的，就是因爲你！”
木之天盯着我的眼睛說道：“從你們來到這裡的時候，無論是我，還是其他的幾位家主都是看到了，原本我們並沒有抱有任何的希望，畢竟這千年間來此的人有過很多，雖然有些人對當年的事情依舊銘刻於心，更是獻祭出了自己的生命，但迄今爲止沒有一個人能夠進入到這裡面來。”
“但是，你不同，或者說，你跟所有來過這裡的人都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