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丁長生又再次到了市委招待所,但是這一次心情略微沉重,因爲踏進這個門,有可能就和林一道真的徹底翻臉了,而作爲自己一個這樣的小角色,說不緊張,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一步早就邁出去了,俗話說富貴險中求,自己一個默默無聞的來自農村的小屌絲,連家人都沒有了,還能怕什麼呢?
說到底,自己也就只剩下自己這條命了,但是這條命現在卻不只是自己的了,自己有了深愛的女人,有了那些肯爲自己生孩子的女人,以及自己素未謀面的孩子,想到這些,丁長生的鬥志是從骨子裡爆發出來的。
丁長生伸出雙手,任憑門口的武警將自己的全身搜了個遍,然後把身上的手機打火機以及香菸都拿走了,放在了門口的一個小筐子裡。
然後敲敲門,林一道的秘書將丁長生接了進去,這傢伙三十來歲,看丁長生的眼神很不友好,因爲剛剛的會議他也參加了,當然知道丁長生在會上的表現,在他看來,自己的主子今天算是受辱了,而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就是面前這個小屁孩,他甚至都能猜到這個傢伙的下場會很慘,至少在林一道主政中南省時別想再翻身了。
“該說的話說,不該說的話不好胡咧咧”。林一道的秘書冷眼說道。
丁長生白了他一眼,問道:“請問什麼是該說的話,什麼是不該說的話?這是林省長讓你警告我的?那我來這裡幹什麼,唱讚歌?”
一句話將這個想替主子出頭的傢伙給憋了回去,丁長生也不知道這小子叫什麼,但是想必放出去也能做個市長之類的了,但是既然要撕破臉,自己還用給林一道身邊的人好臉色?
“你,你等着吧”。秘書又再次進了套間裡,讓丁長生一個人呆在客廳裡。
丁長生本以爲自己要登上一陣子呢,但是沒想到林一道很快就從裡間裡出來了,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只是臉色不好看,當然了,丁長生也明白,這臉色肯定是給自己看的。
“林省長”。丁長生打了個招呼。
“嗯,坐吧,肖林,你出去吧,帶好門”。林一道吩咐自己的秘書道。
丁長生等着林一道坐下後,自己也坐下了,中間隔着一張茶几,沒有茶水,沒有紙巾,任何東西都沒有,林一道向後仰着,整個身體都仰在沙發的靠背上。
“丁長生,是不是早就準備好這樣的見面了?”林一道眯着眼問道。
“說實話,很忐忑,能蒙林省長召見,三生有幸”。丁長生不卑不吭的說道。
“你既然能在會上說出那番話,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也是個聰明人,也不用再裝瘋賣傻了,我只想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認識宇文靈芝的,她現在又在哪裡?”林一道說到這裡時,坐直了身體,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丁長生。
丁長生聞言,臉上露出迷惘的神色,皺着眉,好像很難想起來誰是宇文靈芝似得。
正像是林一道猜的那樣,丁長生怎麼可能不預想到會有這一天呢,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罷了,可是既然有所準備,老狐狸再狡猾,畢竟是老狐狸了,老了,小狐狸的有些招數可能就不是老狐狸能掌握的了。
“怎麼?沒聽說過?”林一道皺眉問道。
“的確是沒聽說過,林省長,您叫我來是要我幫您找這個人嗎?”丁長生愣愣的問道。
林一道一愣,他沒想到丁長生會矢口否認認識宇文靈芝,而且看樣子真的是沒見過一樣。
難怪有人說,和聰明人說話省勁,和一個愚蠢的人說話是很困難的,而和一個裝傻的人說話更是困難的無以復加了。
話到這裡就沒辦法談下去了,因爲兩人的交談沒有共同點,通俗點就是不在一個頻道上。
可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你不承認沒關係,主動權在我手裡,我可以假設你有這回事,把一件事強加給你,你又能如何?
“丁長生,我今天肯把你叫來,和你開誠佈公的談這件事,這就證明我還是很希望這件事和平解決的,但是,我很忙,我的耐心也有限,我要是沒點證據,我會這麼做嗎?”林一道臉色一寒,說道。
“嗯,那個,林省長,我知道你忙,我也知道你耐心有限,但是你總得講證據吧,你看看,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你,和你可以說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把我叫來,就和我說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省長,我知道,我是在會上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但是你的秘書沒和我說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啊,如果就像是剛剛,您的秘書警告我說,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胡說,我就很注意嘛”。丁長生一臉無辜的樣子,還將林一道的秘書也扯了進來,讓林一道有點蒙圈了。
“我問你,你認識閆培功這個人吧?”
“閆培功,當然認識,大老闆,我在湖州開發區時,這個人給我介紹了不少的企業,很好的一個人,怎麼了?”丁長生這次倒是很關心的樣子。
“丁長生,我一直以爲,我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就可以把這件事解決了,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個態度,行了,你走吧,我沒有問題了”。林一道冷笑道,因爲他看得出來,再和丁長生談下去,談到晚上也不可能有個結果,因爲這小子就一個主意,死不認賬。
看着丁長生離開的背影,林一道的眼神裡充滿了陰霾,他很想讓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但是卻又不能確定宇文靈芝到底在哪裡,到底丁長生和宇文靈芝什麼關係。
而聯想到石愛國一來就被丁長生接走了,這中間這兩人有什麼交流,會不會和宇文靈芝說的事情有關,換句話說,石愛國是不是也知道宇文靈芝的事情。
林一道看着進來的秘書肖林,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頭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