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幽谷密林之外烈日高懸,尤爲炙熱,而邁入密林之中卻彷彿是跨入了第二重天,絲絲幽涼,沁人心肺。
吳塵感知着還算濃郁的靈力,自顧打量着周身相較於之前所見粗大了數倍的尋常靈木,也是有些咂舌。
怪不得天道府如此的重視魔角鎮的設立,又是派遣心腹,又是掏空府庫,如今的暗幽谷密林完全是擔得起天翻地覆四個字。
低頭把玩着手掌中巴掌大小的水滴狀酒器,吳塵的臉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向李八兩討要此物倒不是因爲吳塵有多麼喜歡龍涎米酒,儘管酒中所蘊含的磅礴氣血之力對於重踏武修一途的吳塵而言無異於世間少有的天材地寶,但相較於他這個武祖的一個承諾而言,就顯得微不足道,儘管此時的吳塵弱的只需要李八兩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吳塵發覺,龍涎米酒居然能破開自己的神魂封印,或者說是修補曾經破損的神魂之力,所以吳塵才寧願沾染因果,付諸一個承諾,也要換得蘊含微薄玄龍精血的龍涎米酒,不然光憑龍涎米酒本身而言吳塵是吃了虧的,一個不小的虧。
而裝載酒液本身的酒器自然也不會是尋常之物,除了銘刻的有可承載半條溪流的高階介子陣紋,還附帶着着自動晾造醇香酒液的偏門陣紋。
當李八兩講述此項用途之時還頗有些只得,畢竟自己當年可是求了不少的陣法師,甚至於還有高階陣法師,掏空了不少身價,這纔有了這個酒器,酒器本身就是一件不亞於龍涎米的異寶。
之所以割愛讓出,除了得到一個可能是玄聖,甚至於玄聖之上更加虛無縹緲的玄神修士的承諾,李八兩反而看中的卻是能與吳塵搭上一層因果。
李八兩笑着告訴吳塵他曾經給這個已然躍身中品玄器的酒器起名不倒,一是酒器本身的模樣就有三分相似不倒翁,二嘛,自然就是希望自己的酒量能如同酒器不倒一般,不倒。
只是現如今不倒已盡歸於吳塵,爽快的接觸各類禁忌後問吳塵要不要給它換個名字,換個自己貼心順口的。
吳塵握着酒器,搖了搖頭說不必了,不是推脫而是覺得不倒這個名字還不錯。
沒有走在那條本沒有路卻硬生生被修士踏出的寬闊大路之上,轉身選擇了一條鮮有人跡的狹道。
既然打算深入核心區域,還是要隱匿些蹤跡,倒不是吳塵怕什麼,而是所剩的時日不多,西州路過的渡船不日便要停靠北渡口岸,能省些麻煩就儘量省去。
越往暗幽谷深處奔赴遊走,靈氣也是越發濃郁。
天色漸暗,暗幽谷靈木交錯本就是密不透光,可隨着灼日落下,圓月高懸,白天陰暗的暗幽谷密林卻反而明亮了三分,近乎是所有林木的枝丫微卷,從而得以顯露出大片大片的長長縫隙,銀白色月光簇擁而落。
奔嫉數個小時有餘的吳塵停下了腳步,皺着眉頭,不解的看向手中散發着淡紫色星點光芒的一株玄草。
玄草名爲紫星芒,是一株成色不錯的五階玄草,相較於吳塵曾經在暗幽谷核心區域中採摘的五階煉魂草還要珍貴上一些。
紫星芒根底還粘有散發着濃郁土腥味的黑土壤,是吳塵剛剛發現並摘取而下。
而讓吳塵之所以皺眉的地方也正是此,紫星芒已經算是難的中級五階玄草,一般類似於這樣的天才地寶終歸會有異獸守護,就好似吳塵曾經摘取煉魂草時碰到的搬山猿小黑,而吳塵神識放出數裡之遙卻發現別說一個實力像樣的守護玄獸,就連實力稍弱的玄獸都未能碰到一頭。
而這裡,早已不是暗幽谷密林的邊緣地帶。
吳塵稍作回想,好像不止這裡,一路走來都沒能碰到過玄獸,不論強弱,而自己在魔角鎮之中可是聽到過不少關於暗幽谷密林兇險的言語。
一時間有些懊惱,只怪自己走的太過於匆忙,沒能向李八兩打聽一二。
而此時的李八兩仍舊是端坐在了木桌側頭,面無表情。
壯碩身軀之下內有乾坤,不斷的在推演着什麼。
一旁的李一斤原地跺腳的乾着急,自己的師傅保持者這種模樣已盡一個下午了,任憑自己怎麼叫喚也沒有反應,李一斤心想該不是魔怔了吧!
越像越是着急。
“一斤,過來。”
李一斤陡然回神,欣喜的兩步邁至李八兩跟前,道:“師傅您終於醒了啊,您可快嚇死我了。”
李八兩給了對方一個白眼道:“你師傅能有事?別說這小小的魔角鎮,就連天道府能讓你師傅有事的一兩根手指都能數的過來。”
李一斤連忙肯定的點了點頭,生怕自己師傅一順嘴在說出整個北州也沒幾個比的上他的豪言壯語。
“趕緊把這個喝了。”
李一斤看着自己師傅推到身前的半盞濁酒,面露苦色道:“師傅不喝行不行啊?您也知道我可是沾酒就醉啊!上回不過偷偷蘸了一小滴就醉暈了好幾天,您要我喝這麼多,那不是待醉上個數月半載的,到時候誰給您打個下手,張羅生意?”
說來說去還不過是怕喝酒。
李八兩一邊不爭道:“白瞎了師傅給你取的好名字。”一邊兩指夾起酒盞,朝着李一斤的嘴邊遞去。
醇烈的酒氣越來越近,李一斤打定了主意不管師傅如何言語,自己都不會張嘴喝下。
不等想法落實,李一斤突然發覺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嘴巴不自然的張着老大,唯一可轉動的雙眼看着自己師傅洋溢壞笑的臉龐,如何還不明白。
酒入口中,彷彿是長了腳,不用李一斤有何動作,便自行的沿着腸道奔着肺腑而去。
欲哭不得的李一斤只覺的辣,非常的辣,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的倒睡在了木桌之上,呼吸綿長,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是個好夢,想來也不會是個好夢。
做完這一切的李八兩仍舊是如同老僧入定般端坐原地,繼續演算着什麼。
面龐之間愁容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