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馬蹄響,黃葵連叩兩關城。
說的便是黃葵國的鐵騎勢如破竹的連續攻陷了這邊關兩城。
大有直搗黃龍破中都之勢。
不過漫步於臨邊城之中的老將軍蘇必武卻是知道,黃葵國的大軍便是最多止步於此,不能在前行了,而黃葵國軍伍也是無法前行了。
爲了得到這兩城的代價有多大,蘇必武是清楚的。
大玄王朝邊關城當真是穩固若金湯,爲了能破城,黃葵國軍伍那是以命填路,生生的填出了兩城路。
黃葵國的五萬精騎兵,第一場多庸關戰事折損了整整一半有餘,這還是大皇子手底下的能人異士以同樣不記手段的方法拼死破開一處側門之後。
至於第二場的城池戰,後續的黃葵國十萬步卒整整戰損四萬。
說是慘烈至極都不爲過。
城破第二天,天尤黑,將亮未亮間。
臨關城的一條主幹道之上。
踏踏馬蹄聲響。
馬背之上的蘇必武胸腔之中猶如這接連不斷的馬蹄聲,沉悶壓抑的厲害,馬蹄落下,卻是像踩在了他蘇必武的心口尖上。
黃葵國連破大玄王朝兩城池,穿回國內該是多麼喜人的一件大事情,可在老將軍眼眸中卻是一文不值。
城池算什麼?沒了還能建,佔了還能被人搶回來,城池建造目的不就是我搶回來你奪走的樂此不疲,最爲關鍵的卻是人,是那一張張鮮活軍伍笑顏面。
那纔是一個國家的根本所在。
黃葵國的家底攏共也就是這三十萬張鮮活面孔,沒了這三十萬下一個三十萬至少還得個二十年的光陰時光等待下一輩的成長。
蘇必武此時早已沒了先前那種決勝千萬裡,直搗黃龍的那種毅然氣勢。
沒得法子,僅僅破了邊關一道最爲薄弱的狹隘口在加上一座小小的邊關城,就讓黃葵國的五分之一軍伍殆盡。
而據他所知,這邊陲地還有六大邊關城和三大邊陲兵家鎮。
大玄王朝的邊關已經近乎大幾十年光陰沒有這般動輒上十幾萬的大軍作戰,這一次的黃葵國軍伍再一次的解開了大玄王朝這個沉睡數幾十年的世俗第一王朝,終於是揭開了其可怖面紗。
臨關城街道之上,有五騎,大皇子黃韞韜,一襲白衣的馬上女子,一襲青衫的負劍年輕人,黃葵國上將軍蘇必武,還有最後一位執戟負甲武將。
馬蹄之聲踏踏響,蘇必武的面龐卻是陰沉的厲害,或者而言,自打第一場戰事開始他就沒高興過。
以命換命還是那種兩條填一條,這樣的勝利算什麼勝利,對於他蘇必武而言說是恥辱也不爲過。
大皇子黃韞鐋,古井無波,面龐之上不顯喜怒,像是對那些個數字不敢興趣,儘管那些數字後面每一個數便代表着一條人命。
蘇必武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大皇子是幾個皇子之中最適合當皇帝的,尤其是這般模樣,但卻不代表他蘇必武就會喜歡。
黃韞鐋難得的放慢了馬蹄,除卻蘇必武的其他三騎都極爲識趣的上前,讓出一段距離拱於二人間。
“兩天,你還有兩天時日。”
蘇必武疑慮轉過頭,看向了黃韞韜,不知其所言語。
“兩天之內,大玄兵騎不會搭理這座城池,至多也不過就是在外圍做些小動作。”
蘇必武皺眉,滿面皆是疑慮困頓,完全的不符合邏輯,現如今別看黃葵國鐵騎兵馬是連破大玄王朝的一邊關一邊城,但稍微懂點兵法的人都能看的出來,黃葵國鐵騎這是羊入虎口,自進口袋中。
不請自來的那種。
“兩天之內,你就回去吧。”
斯昂勒馬聲響,蘇必武緊攥馬繮繩,座下百戰老馬原地踏蹄,穩住身形。
原本不打算解釋的黃韞韜,不知爲何亦是勒住了馬蹄,大抵是這位百戰老將軍對於黃葵國的貢獻太過於大,而他黃韞韜到底根底還是在這黃葵國。
調轉了身子,面無表情的言語道:“你知道爲何我父王會發動這場百害近乎無一利的大戰嗎?”
蘇必武皺眉,一個武將,越是地位高的武將,尤其是高到了他這般貴爲上將軍的武將,所要做的事其實很是簡單,少問多做。
不然他蘇必武也不會執掌軍權怎麼多年,上將軍的職位也不會金湯穩固怎麼多年。
而不是明裡官帽子加升一級,實則是毫無權柄可言的上柱國之職位,如他蘇必武這般別說是在黃葵國,就算是放眼大玄王朝及其大大小小的附屬國,可謂都是絕無僅有的。
但不問絕非代表他蘇必武就沒自己想法。
對於此次戟指大玄王朝,從頭到腳,蘇必武都不認爲是對的。
黃韞鐋扭頭瞅向了旁側兩騎,不言而喻。
有些話不是他黃韞韜不言語,而是無法言語。
蘇必武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怒目圓嗔的緊盯着身前的天皇之聵,右手不自然的握向身後刀柄。
不過兩三瞬息間,但蘇必武卻是覺得過了良久良久。
緊接着黃韞鐋便說出了一個屈指可數幾人才知道的一樁秘聞謀劃。
“你沒發現太過於順利了嗎,不論是破城,還是破城前的大軍行徑,完全不像是小時候,軍堂先生所講的那般大玄王朝,和大玄王朝最爲精銳的邊關悍卒。”
蘇必武猛然一驚,經閉雙眸,開始回想起來自己帶領下破城的一路坦蕩,不覺後背汗珠直冒。
“這些其實都是我父王與那位大玄新帝的一樁謀劃罷了,他想要一場攏聚軍權人心的勝利,而我剛好需要越過大玄邊陲來到這邊關城池,哪怕這城池至多不過只有一兩天的時日,但只要是這一兩天歸屬於我黃葵國就成。”
蘇必武看着像是個武莽夫,其實尤爲心細,敏銳捕捉到了其言語中的那個“我”字,而不是黃葵國。
蘇必武細微的動作表情,自然亦是被黃韞韜給盡攬眼底。
低首沉思小半刻,黃韞鐋仰首看向天,隨後低頭朝着蘇必武道:“你知道這天之上,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