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鋒家的這個洞有多深,不過無爲只下潛了幾百米,便看見了姍姍,姍姍正在努力的向上爬。
她爬的很慢、很吃力。
一個普通人藉助一根繩子垂直向上爬絕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姍姍已經三天沒有休息了。
“你是玲玲的媽媽?”無爲在姍姍的上方不遠處輕聲問道。雖然這裡一片漆黑,但是無爲依然能夠看清楚下方的姍姍。
突然間出現的聲音,倒是讓姍姍嚇了一跳,雖然無爲已經儘量放低聲音,但是在這樣的地方,就是一片落葉的聲音也能把人嚇壞了。
姍姍本來就是強自堅持,此時聽得聲音,手一抖,再也抓不住繩子,整個人便向着下面掉去。
無爲連忙向下快速降落,直追了數百米才追上姍姍,一把抓住對方向上伸出的手,再用兩腳登住兩邊的洞壁,一點點減緩速度,慢慢停了下來。
本來無爲是可以一下子停住的,但是他不敢那樣做,這麼大的下墜力如果突然停住,非把姍姍的手拉斷了不可。
“不要怕,我是張衝的朋友無爲。”無爲報出自己的身份,,他要讓姍姍先穩定下來才行,不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姍姍非嚇壞了不可。
無爲是很佩服姍姍的勇氣的,在這樣的地方呆了幾個時辰,別說是一個女孩子,便是一些修煉過的人也不敢。
“你是張衝的朋友?”姍姍渾身都被汗水溼透,嗓子也嘶啞的厲害,以至於無爲必須要很仔細,才能聽出姍姍說的是什麼。
無爲能感覺出來,姍姍的精神、體力都已消耗貽盡,如果不是自己下來了,真不知道這女子還能不能自己爬出去。
“是的,我是張衝最好的朋友。”無爲說道:“你下來是來找張衝的嗎?”
姍姍點頭,她本已疲憊的神情有了一絲激動,一雙已經佈滿血絲的雙眼突然發出兩道明亮的光來,那雙眼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洞中閃閃亮!
“張衝就在下面,你快去救他!”這句話姍姍是喊出來的。
“他傷的很重!但是他還活着!”姍姍的眼中涌出淚水,“只是我沒用,我拉不起他,不能把他救出來!”
聽得姍姍的話,無爲的眼中也發出了光,“我先帶你出去!”無爲道。
這個洞太小,要想救出張衝,必須把姍姍先救出去才行。對於姍姍來說在這狹窄的洞中帶一個人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對於無爲來說卻是一點難度都沒有。
無爲右手輕揮,一道金黃的光罩便罩住了姍姍的身體。隨即無爲便向着上方飛去,而那光罩就像是和無爲之間有一條線牽着似的,也隨着無爲一起向着上方飄去。
這是道家的牽引術,便是商信也做不到這一點。雖然商信也能夠救出姍姍,但是絕不會像無爲這般輕鬆。
不過幾次呼吸的時間,無爲便帶着姍姍來到了地面。
玲玲已經止住了哭聲,自從看見無爲之後,玲玲就不哭了,她的心中又有了希望。
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只要心中還有希望,就會變得堅強。
“媽媽!”看見媽媽出來,玲玲連忙撲進媽媽懷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再次流了出來,因爲玲玲看見自己的媽媽臉上身上都是血跡,這是上洞和下洞的時候擦的,大部分的傷是剛剛掉下去的時候碰的。
不過姍姍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一把抱住女兒,擦去孩子臉上的淚痕,便對着無爲大聲道:“道長你快下去,張衝傷的很重,他很危險。”
剛剛無爲帶自己上來,姍姍已經知道這道長不是普通人,他是能夠救出張衝的。
無爲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又躍下洞中。
他也很着急、很擔心,一點也不會比姍姍少。
一直向下足有上萬米,纔到達洞底,無爲不禁感嘆,那女子卻是了得,需要多大的勇氣能夠到達這裡發現張衝?又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夠再次爬回去?
這樣的事情已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了。何況那條繩子的長度還遠遠到不了洞底,可以想象,後面的一段距離,姍姍是不依靠任何東西自己爬下來的。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洞有多深,就敢向下爬,而且爬了這麼遠。她就一點兒也沒有想過這洞如果再深一些,她要怎麼回去嗎?
而這一切還只是一個猜想,她只是覺得張衝有可能在這裡,便做了這麼多,張沖和她是什麼關係?
若是沒有遇到這女子,自己來到這裡看見這麼一個洞,可能根本不會在意吧。
無爲一邊想,一邊看向張衝。
張衝確實傷的很重,整條右臂都已經沒有了,以合神境身體的堅韌程度,依然被斷了一臂,可見當初的戰鬥有多激烈。難怪張衝會被擊入地下上萬米,留下一個人.大的小洞。
無爲有一些困惑,便算是別人不知道張衝還活着,和他交戰的對手難道也不知道嗎?他爲什麼沒有下來看看?像他們這種程度的戰鬥,絕對可以感覺得出自己的攻擊能不能致命。
無爲當然不會想到,冷嚴在一擊之後,和張衝一樣也已經昏迷過去,便是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不然他又怎麼會放過張衝?
張衝除了少了一條手臂,他的身上還有三十六處傷口。本來達到合神境的境界,三天的時間早就應該自動痊癒的。
但是張衝的那一擊已經消耗了所用的能量,他的傷口又全部是刺在穴位上的,便沒有那麼容易恢復了。
現在還能活着已經很不錯了。若他不是達到了合神境,恐怕早已經死了。
不過雖然現在還活着,張衝的情況卻一點也不好。正如姍姍所說,他的傷勢很重。
張衝還處於昏迷之中,呼吸也很微弱。
在仔細的查看了張衝的身體之後,無爲沒有立刻帶張衝出去,他知道現在隨意的移動,都會讓張衝立時送命。
還好,道家的武學奇術都很淵博,包括醫學也有涉獵,因此無爲並沒有慌張,而是就在這狹窄的洞底,開始給張衝治療。
無爲先是把洞底拓寬了一些,這樣的工作對於他來說很簡單,只是向着旁邊隨意轟出一拳,便打了一個數米寬的大洞。
把張衝放在洞中平躺下來,無爲的雙手輕輕拂過張衝身體各處,一道道光芒籠罩住張衝全身,又慢慢融入他的體內。
如此情形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張衝身體上的傷口終於輕了很多,不過並沒有痊癒。無爲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醫生,他沒有王子銘那樣神奇的藥粉,也沒有那樣神奇的醫術,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
最起碼無爲知道,張衝的命暫時保住了。
右手輕揮,一道金黃的光罩罩住張衝身體,與帶姍姍相同的方法把張衝帶到了地面。
姍姍和玲玲都一直守在洞口,見兩個人出來,姍姍連忙問道:“張衝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危險?”
無爲道:“命是保住了,只是合神境的修爲卻廢了,以後就只能是一個普通人了。”
“普通人?”姍姍眼中有淚水流出,臉上卻是露出笑容。
姍姍的心一下子就輕鬆起來,一直沒有和張衝有進展,姍姍很清楚其中的原因,就因爲張衝不是普通人。當然,她也知道不是因爲這點張衝看不起自己,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歸根結底都是因爲對方不是普通人。
現在好了,他和自己一樣了。失去一條手臂算得了什麼?姍姍一點兒都不在乎。
一隻手照樣能喝酒,照樣能交朋友,照樣能愛女人。這就足夠了。
無爲含笑看了看姍姍,本來他的心情還很沉悶,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從一個合神境的高手變成了普通人,這樣的事情不說張衝自己,便是連無爲都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看見姍姍的笑容,無爲的心立時就輕鬆了許多,也許對張衝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張衝可能過一段時間纔會醒過來。”無爲說道:“現在清風寨有危險,我必須要去那裡幫助雲子軒,張衝現在這樣,我也照顧不了他,不知道……”
還沒待無爲說完,姍姍便道:“讓張衝去我家吧。”
“嗯。”無爲點頭,隨即又突然問道:“張衝少了一隻手,你一點兒也不在意嗎?”
“當然不了。”姍姍下意識說道,不過隨即又反應過來,連忙道:“道長這是什麼意思?我和張衝只是朋友,只是……”
“嗯,只是什麼我都知道。我不相信普通的朋友會自己跑來這裡,下到萬米深的洞底,只是爲了一絲渺茫的希望。”
姍姍不說話了。
她的心思本來就瞞不過別人,何況姍姍也不是真想要瞞着。
愛一個人,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呢?
無爲去最近的小鎮找了一輛馬車,親自把張衝送到姍姍的酒館。
把張衝留在這裡,無爲一點也不擔心。皇哲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注意到一個小酒館的老闆娘吧?何況和張衝戰鬥的人,就算知道張衝沒死,也應該知道張衝再不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威脅,他們應該也不會再想找張衝的麻煩。
現在的皇哲,全部的精力應該都放在清風寨了。
殺張衝是爲了削減雲子軒的實力,困王楚是爲了引出雲子軒。
現在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第二個目的沒能實現,接下來,對方就應該強攻清風山了吧。
清風寨隨時都會出現危險,無爲一刻也沒有耽擱,安頓好了張衝,便直接向着清風山而去。
而這個時間,在鳳舞城的商信也接到了消息,知道了清風寨附近出現的異常,皇哲派來大青山的五十萬大軍卻是一點舉動也沒有。
商信思考良久,最後離開了鳳舞城,和明月向着清風寨趕來。只是路途太遠,清風寨和鳳舞城,正是相反的兩個邊境,幾乎要跨越整個守護王國。
他們要到達清風寨,還需要幾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