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但是,對於呦呦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她突然掙脫開了一隻手,尖叫着一把搶過醫生手裡的藥棉棒,用力地扔在地上!
“徐護士,快給病人打一針鎮定劑!”
秦安暖太激動了,根本沒法塗藥,沒法包紮,主治劉醫生迅速下了命令。
“是的,主任。”幾個護士重新按住她的手腳,徐護士迅速地換藥,一針紮下去,那瞬間,她再疼的尖叫一聲。
“叫的這麼大聲,我實在是不安,我不能在這裡等了,她一定是好疼好疼纔會這麼叫。”薄璽揪着心說道。
葉淮南抿着嘴脣,稍後,他伸手果斷地推開了門——。
這時候,秦安暖剛好閉上眼睛,停止了掙扎,躺着不動了,任由醫生在臉上塗抹各種各樣的藥水。
病房門口,薄璽遠遠地看到了安暖的那張臉,遠比呦呦所描述還要嚴重,可怕,他的腦海中頓時閃現出安暖平日那張巧笑倩兮,美麗精緻的臉,而現在——
傷口盤亙,滿目瘡痍!
他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黑,渾身的血液迅速地凝固了,他的腳後退了幾步,背靠在牆上,身體慢慢地癱軟下來,額頭上冒出汗珠來,眼圈發澀,嘴裡喃喃地道:
“安暖,我怎麼會讓你變成這樣?我該死,我真該死!”
葉淮南邁着僵硬的步伐,放在身側的拳頭緊握着,一步一步地走到病牀邊,望着閉着眼睛躺着的秦安暖——
她的臉!!
頓時,他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整個人眼前一陣暈,腳下踉蹌了一下,心緊緊,緊緊地揪成了一團,體內涌起翻江倒海的疼痛!
這是昨天還在他的房子裡給她做早餐,在他的身邊困的喊都喊不醒的人嗎?
這是今天早上還在馬路邊和他大吵,一個又一個巴掌甩他的人嗎?
安暖,安暖啊……這是你的嗎?真的是你嗎?
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那刀口裂開了,幾乎能見到白骨,雖然睡着了,但醫生塗藥的時候,她還是渾身一陣一陣的痙攣。
她很痛!
很痛!!
他的手,劇烈地顫抖着,伸出去,緩緩地落在她帶着血跡的額頭上,他的手指尖感覺到她臉上的血肉正在瘋狂的跳動着。
他再倒抽了一口冷氣!胸口集結了一口沉悶的氣,讓他感到喉嚨被人掐住了,喘不過氣來!
“葉先生,請您稍退後,我來爲病人包紮。”雖然,劉醫生並不知道躺在牀上的人是眼前這大人物的什麼人,但是他剛和未婚妻取消婚約就來醫院守着她,其中關係必定重大。
於是,塗完藥後,劉醫生再度小心翼翼地將紗布一圈一圈地繞過她的腦袋,包紮好了,再在眼睛,嘴巴和鼻孔的地方剪出小洞來。
“徐護士,去打些溫水來,把病人身上的血跡清理乾淨,病號服也要再換一身。”劉醫生摘下口罩,將沾血的藥棉丟進醫用垃圾桶裡,吩咐道。
“是。”護士們即刻去準備了。
葉淮南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他悲痛地看着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秦安暖,緊聲問道,“醫生,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站在外面的薄璽聽到這個問題,也擡起頭來,看着劉醫生。
劉醫生說道:“現在的情況是,病人所受的刀口太深了,要恢復傷口恐怕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且治療的過程將會非常麻煩,因爲爲了避免發炎潰爛,護士要每天要對她進行換藥包紮四五次,每一次都會非常的疼痛,這種疼痛常人是難以想象的。而如果一旦因爲炎症引發發燒,那將會相當的麻煩。
同時,病人還將面臨着心裡的折磨,所以整個的恢復過程不能一蹴而就,會非常非常的艱難和痛苦,還伴隨着各種反覆的煎熬和折磨。”
“天……”聽到醫生這麼說,林呦呦心裡幾乎冰冷的發抖,“那安暖得受多少苦啊?醫生,求求你,儘量讓安暖少一些痛苦吧,想想辦法把,別讓她這麼痛苦。”
劉醫生搖頭,道,“這沒有辦法,這是必須要真正面對的一個長期而痛苦的過程,不僅僅是病人,病人家屬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一起面對這個艱難的過程,不能存任何的僥倖心理,一定要步步到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劉醫生將基本情況說完後,葉淮南的眉頭深深地緊鎖着,再看向牀上的女人,他的雙拳慢慢地握緊了。
“那麼……”林呦呦顫抖着聲音,問道,“安暖的臉,還能回到原來的樣子嗎?”
她問完,就緊緊地抓住了陳西歐的手,既期待又害怕聽到醫生的回答。
陳西歐的手下意識地抱得更緊了。
醫生一臉凝重,看向牀上因爲打了鎮靜劑而睡過去的人,彷彿在權衡什麼似的,沒有立即回答林呦呦的話,呦呦的心立即跳到了嗓子眼。
“我會找到世界上最好的整形醫生來給她治!”葉淮南緊接着說道,目光中閃爍着期待。
“無論是錢還是藥品,或者是醫療技術,我都可以從最先進的地方引進,這些醫院方面不用擔心,我個人將會承擔一切!或者,要去國外治療?”葉淮南再緊接着說道。
劉醫生看了看面前眼巴巴望着他的人,眼中有點於心不忍,語氣略顯沉重地說道,“我是醫生,所以有責任將最真實的情況告知給病人家屬,讓家屬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你說。”葉淮南緊盯着醫生,聲音不自覺地帶着一絲顫抖,門外的薄璽,也在聽着!
“首先,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爲病人傷的太嚴重了,所以必須要等傷口恢復結疤,長出新的肉和皮膚之後,才能進行整容修復的手術。
而這個整容的手術不是一次性就能完成的,期間也要反反覆覆修整許多次,能不能恢復到和原來一模一樣的樣子現在還不好說、
但是,我們整個整容的水平一直在進步當中,也許有一天,這位小姐的臉還能回覆原來的樣子也說不定。”
劉醫生的話說完,衆人大概都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了,林呦呦投向陳西歐的懷抱,咬着自己的拳頭,無聲地落淚,哽咽着說:
“她太慘了……”
葉淮南和薄璽的一顆心也同時深深,深深地沉到了谷底,爲他們心中的這個女人而悲痛。
“不過你們也不要太灰心了,我剛纔說了,我們這個社會一直在不斷地進步,整容術也是一樣,我們要抱着期待去進行治療。”
門外,薄璽冷着一張臉,微眯的眸間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向來和煦的臉上露出最殘忍的表情,他轉過身,快速地離開了病房。
“無論如何,要治好她的臉!!讓她還能自由地笑!”葉淮南無法想象,秦安暖面對着自己的臉,將會多受打擊,將會多消沉,未來的日子還怎麼快樂地過下去,他的心臟一直在抽搐着,發着抖,眼眶發酸!
他無法想象,這個女人是怎麼承受臉上割下去的這三刀的!
“西歐……”葉淮南道,聲音中透着一股濃濃的危險的氣息。
“總裁……”陳西歐看向葉淮南,“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陳西歐輕輕抱了抱林呦呦,柔聲道,“老婆,你在這裡陪護安暖,我去辦事。”
“嗯,快去!一定要找出兇手,不能讓安暖白白地受苦。”
“嗯。”陳西歐捏了捏她的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迅速地快步走了出去。
秦安暖靜靜地躺在病牀上,她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但即使是這樣昏睡中,仍然不住地流眼淚。
葉淮南坐在牀邊,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合上雙掌,放在脣邊,輕輕地吻着,心裡涌起強烈的負罪感,他起脣,道:
“安暖,別害怕,有我。”
林呦呦站在葉淮南的旁邊,望着自己的好朋友殘破不堪的樣子,心裡難受極了。
她心裡突然一動,說道:
“總裁……暄暄還在警察那裡,我想把他帶回家暫時和我一起住。”
葉淮南聽了,眼睛仍然望着牀上的人,說道,“你要工作,還要來照看安暖,暄暄跟我回家吧。”
“總裁……”林呦呦略睜大了眼睛,有點吃驚地看着他。
“我的兒子我來照顧吧,今後都留在我的身邊,和他媽媽一起。”葉淮南說道。
“可是……”林呦呦有點遲疑地說道,“您應該明白醫生的意思了,安暖的臉已經毀了,她不再擁有從前的美貌,甚至……甚至會變得很醜陋,旁人會覺得無法直視,而您是葉氏集團的總裁,是這世界上有名的風雲人物,您能接受這樣的女人在您的身邊嗎?……抱歉,我不是在懷疑什麼,只是……安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珍惜她,心疼她,害怕她得不到幸福,害怕她受苦受難……”
葉淮南緊抿着脣,望着牀上的人,默默地,沒有說話。
“而且,恐怕往後,安暖也沒有勇氣站在您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