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熙接下來的日子很是平靜,在得到溫婉兒已經帶了口信後,心裡也算放下了一樁事情。
但此刻的秦巖卻絕對不平靜。
醫治羅羅的主治醫生告訴他:“我們已經找到抑制羅羅病情的發展,根據國外的先進技術,在我們給您的另一位病人提取血液後發現,她們的基因相對吻合,只要不間斷的輸血給羅羅,他就可以暫時有新鮮血液的供給,可以開始健康長大了。”
秦巖一愣,隨後是狂喜:“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醫生肯定的說完,又從抽屜裡抽出一大堆秦巖看不懂的醫用符號道:“你看看,兩人的基因多吻合呀。”
雖然看不懂,但秦巖還是迫不及待的拿過來,仔細的翻着,因爲高興,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那是自然,她們是母子。”
醫生一愣,隨後也喜悅道:“那這樣真是太好了,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讓羅羅完全康復。”
秦巖不明所以的放下手中的檢驗單,疑惑的問:“你不是說需要血就可以了嗎?”
“是啊!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而且羅羅也不能像別的孩子,只是在室內平安的長大而已,但長大後會怎麼樣,我也無法預知,會不會病變,會不會生病什麼的完全無法預料,充滿了無數的變數。就像吸毒的人毒癮發作,永遠想要吸毒一樣,他還是很虛弱的,但另一個辦法卻可以讓羅羅像正常的孩子一樣,根本不會有任何後遺症,他的病原本就是母體中帶出來的,所以醫治辦法也不像一般的病症那麼簡單。”
秦巖擡手製止醫生的長篇大論:“你既然有辦法那就說出來,別說這些我聽不懂的話。”
“只要你再生一個孩子就好了,同父同母血親的孩子剛出生的血液可以恢復羅羅的再次造血功能,羅羅就能變成普通健康的小孩了。”
秦巖一步步的往外走去,腦海裡還在迴響着那一句話。
“只要再生一個孩子。”
“再生一個孩子。”
“一個孩子。”
一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在他的腦海裡紮了根,直到遇見一直焦急等在外面的溫婉兒。
她上前看着少有這般神不守舍的秦巖,滿臉着急的詢問。
“怎麼了,是不是羅羅情況不太好,還是……”說到最後差點哭了出來。
“不是。”
秦巖淡淡的說着,面色有些憂鬱的擡眼看着外面的天空說:“找到醫治羅羅的辦法了。”
溫婉兒一聽,隨即狂喜,她帶着淚的眼睛,立刻就笑了出來,開心喜悅的說:“真的嗎?那可憐的孩子有救了,這是真的嗎?”
她有些手足無措的亂轉着,最後纔想起來拉着秦巖問:“什麼辦法,快點去找呀,趕快叫醫生去治呀。”
直到面對秦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纔有些反應過來不對:“你怎麼這幅表情,羅羅可以醫治不是很好嗎?你怎麼好像有些不高興?是不是藥不
好找?就算再難我們也要去試試,只要有希望就好。”
秦巖推開她,沒說話默默的走了。
溫婉兒上前一步還想再問,最終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秦巖以爲他不說,就不會被溫婉兒煩,但是他卻低估了溫婉兒愛屋及烏,所以嘀咕了愛他兒子的程度,在他走後,溫婉兒得不到答案,立即轉身去找了羅羅的主治醫生。
她照顧羅羅很久,醫生也認識她,再加上秦巖也沒有叮囑過他不能說,所以溫婉兒很輕易的知道了答案。
在得知了那麼一個結果的時候,她忽而怒氣往上涌,氣沖沖的在醫院的天台找到秦巖的時候,不知怎麼的一股無名怒火就上來了。
這個時候她眼底裡已經沒有了自己,沒有了自己的愛情,即便是自己心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生一個孩子。
她衝到秦巖的面前問:“你到底在爲難什麼?”
“不就是生一個孩子,羅羅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據,你在怕什麼?能醫治你的兒子,你不該高興嗎?卻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你這樣對得起羅羅嗎?他是那麼的想要站起來,健康的生活,你……”
“婉兒……”
秦巖低低的叫聲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想讓她知道。”
讓溫婉兒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個理由,竟然是這樣?她一時間楞在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已近初冬的風冷颼颼的,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直到她覺得自己身體僵硬了,才反應過來,而後表情變的很奇怪。
“你說什麼,竟然是這麼個可笑的理由。”溫婉兒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巖:“你隱藏下這個孩子的存在不告訴一個母親已經讓我很同情雲熙了,竟然連救治自己兒子的希望,你都能用這麼可笑的一個理由阻攔,前一刻你還在爲那個孩子不吃不喝,我看了也覺得你愛子情切,現在居然……”
她搖着頭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憋出一句:“你真可悲。”
秦巖閉了閉眼睛任由她說着,就是一副不回答的樣子。
“你爲什麼不敢讓雲熙知道?”溫婉兒第一次尖銳的質問他。
自從曾經第一次看見他後到輾轉到他身邊,她事事聽的命令,沒做出過一絲違背,她也以爲自己一輩子都會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聆聽他的指令爲自己最高聖言,可是今天,她拋開了這一切,只因爲她也會憤怒,也會覺得這個男人不是正常人。
在溫婉兒的質問下,秦巖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不敢告訴雲熙,當年羅羅出生的時候,你也是知道的,所有人都以爲那是個死嬰,包括我。可後來又奇蹟般的活過來了,那時候的雲熙已經逃走了。”
“那又怎麼樣?這算什麼不能告訴雲熙的理由?”溫婉兒質問。
“從她逃走的那一天起,我就決定要報復她,一輩子不讓她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你真是不可理喻,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是要救孩
子命。”溫婉兒都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破開秦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溫婉兒看秦巖不說話,點點頭又說:“好,你不是想要雲熙回來嗎?只要有孩子,就有了羈絆,爲了羅羅她也一定會好好的呆着守着這個孩子的,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這是最簡單能達到目的的方式,你爲什麼不用。”
秦巖停了很久才說:“其實抽取雲熙的血液,她不會感覺到任何的異樣。”
“你真是瘋了。”溫婉兒徹底生氣了:“就算瞞着她又如何,她知道又如何,我不管,我看着羅羅長大,他已經兩歲了還像剛出身的嬰兒一樣大小,每當我看見小小的他皺着一張臉痛苦的在牀上嗚咽的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很心痛。”
她說着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隨後伸出手擦了擦,面上露出了一絲堅定道:“你不說,我去說。”
說完就跑着離開了,條件反射的伸出手想要阻攔的秦巖,最後還是無奈的將自己的手給放了下來。
他的心很複雜,明明知道溫婉兒是對的,卻總是邁步過去這道坎,也算是藉着溫婉兒的口告訴她,她到底有多失敗。
這時候平襄找了上來道:“大帥,商會那邊來人了,在府裡等着呢。”
秦巖目光一厲,轉身說:“既然對方這麼幾次三番不懈努力,我若不迴應迴應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了。”
此刻的秦巖一瞬間褪去了傷感,又變成了那個殺伐果斷的秦巖,卻誰也看不見他的內心底下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已經呆在這裡好幾天了,外面想找他的人也鬧成了一堆,當日雲熙忽然昏了過去,他心裡一急,就送到了這家無人知曉的醫院,卻正好碰上羅羅的病發。
雖然羅羅不常發病,但一發作。每次都很煎熬,也就生生的拖住了他的腳步。
另一邊溫婉兒一路跑到雲熙的病房前,擦了擦眼角的淚,而後心裡醞釀了一下等會該說的話,就一臉面無表情的推開了雲熙的門。
第一眼就看見站在窗戶邊上看着無神看着外面景色的雲熙,她孤獨而傷感的依窗獨立,不知怎麼的就將她的步驟給打亂了。
她原本是想一鼓作氣,對着她憤怒的說一通自己的肚子裡憋了很久的話,罵她或者發泄,或者其他……
但是,現在看見這樣的雲熙,她反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靜靜的走到她的身邊。
雲熙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等那腳步聲站定在自己身側的時候,纔開口說話。
“你來了。”雲熙淡淡的問。
“是啊,我來了。”溫婉兒面上帶着苦笑,雲熙卻沒有看見。
溫婉兒只覺得自己嘴裡幹到發苦,這一刻她又想起了秦巖的樣子,雖然她很不想違揹他的意思,可第一次,她第一次不得不做。
“雲熙……”
“噓!”雲熙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邊,小聲的說:“別說話,會吵到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