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幫小混混一起低頭哈腰給自己道歉,林曉夏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一邊閃過身一邊說:“可以了可以了,請回吧,我先走了啊。”
正想離開,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的小車突然打開車門,車上,走下一個穿着藍色襯衣的男子。
“遲先生,您看,這可以了吧?”桑老三一臉的橫肉又堆成一團。
那個遲先生對桑老三揮揮手,然後看着曉夏,眼裡似乎頗有深意。
“你好,林曉夏小姐,我叫遲銳,有些事情想和你單獨談談。”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遲銳,看着平日裡橫行霸道的桑老三對他如此恭敬,曉夏的腦子更轉不動了。自己什麼時候會和如此一個人物扯上關係的。但現在看來,自己也只能上車了,否則這桑老三可能又要變臉了。
車上的冷氣開得恰到好處,身體的溫度降了下來,腦子也開始清晰了。曉夏側過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叫遲銳的男子,只見他眉目清朗,臉上似乎會永遠保持着那溫和的職業的微笑。
“你好遲先生,我想我們應該不認識吧,可剛纔這些是怎麼一回事呢?”曉夏看着遲銳說。
“其實我也是根據老闆的指示辦事,具體的情況我還真不太清楚,我今天最後的一個任務就是要請林小姐簽下這份協議書。”遲銳說完,從公文包裡翻出一份合同。
“協議書?對不起,遲先生,我不明白。”曉夏有了本能的戒備。
“這是我們老闆的意思,要解決你哥哥的問題的交換條件就是這份協議書,當然,林小姐你也有拒絕的權利。那桑老三那裡就要你自己想辦法了。”遲銳一邊說着一邊看了曉夏一眼。接着又好像自言自語地說道:“在這地方,能治得住桑老三的人還真沒有幾個,除非……”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曉夏一眼。
不知道是因爲車裡的冷氣還是想起桑老三那天晚上說過的那些話,曉夏的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林小姐要不要先看一下協議書的內容?”遲銳一邊說一邊把協議書遞了過來。曉夏接了過來,彷彿沒了選擇的餘地。
看完之後,林曉夏的臉像是注滿了天邊的紅霞,她低着頭甚至不敢看遲銳一眼。
“林小姐可以先考慮一下。考慮清楚了再聯繫我。”遲銳遞過一張名片還是保持着微笑的樣子。
“我還想問遲先生一個問題,不知道你的老闆是怎樣的一個人?”曉夏的聲音彷彿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輕的連她自己似乎也聽不見。
“哈哈,如果我老闆是一個糟老頭林小姐就鐵定不答應,但如果是個英俊男人就不同了,是吧?”遲銳看着眼前這個一臉窘態的女孩忍不住打趣起來。
“是,哦,不是的,只是這件事對於我來說太重要了,而且現在我能坐在這裡跟你對話本身就很莫名其妙,我需要了解多一點。”曉夏說完又低下了頭。
“那好吧,我老闆是高美集團的衛璟先生。”遲銳有恢復了常態。
“衛璟?你的老闆是衛璟?”曉夏不無驚訝,腦中不斷閃過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神情冷酷的男人。
“看來林小姐是認識我們老闆了。”
“不,不是的,不是的,對不起,遲先生,只是你們老闆太奇怪了,還有,他怎麼會知道我家的事……我,我還是得考慮一下,我先走了。”曉夏不等遲銳答話就匆匆打開車門逃似的走了。
遲銳笑笑,其實這一次他也搞不懂衛璟的心思。
一路的小跑,曉夏跑到學校的春央湖邊。長長的垂柳綠意正濃,晚風吹過,甚至有柳條輕拂着清澈的湖水,引來一羣羣的小魚追着樹葉打轉。
曉夏坐在湖邊的長凳上,默默地看着湖中一波又一波的漣漪,那水紋散處是片片細碎的橘紅的霞光,映得湖邊的人也似乎瀲灩了起來。
想起那協議書中的條款,臉,不禁又紅了起來。“如有需要,隨傳隨到,在不危及生命及健康、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對於甲方所提要求乙方不得有任何異議。”這一條給人太大的想象空間了。不知爲什麼,曉夏一看到這條,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xing 奴”這個詞。
“籤,不籤,籤,不籤……”曉夏一片一片地扯着手中的野花花瓣。
桑老三那樣的人絕對不是自己能搞定的,身邊的同學、朋友好像也沒有這樣的能耐。如果真被桑老三……,曉夏打了一個冷顫。可是衛璟爲什麼要幫自己,爲什麼要自己簽訂那樣的協議書?根本就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太多太多的問題,林曉夏小小的腦袋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打給傅初雪吧!曉夏拿出電話,對方卻傳來一把冰冷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內。
算了!曉夏又合上電話,這種事又怎麼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呢,而且她人也不在青城,能幫得上什麼忙,不過是又添一份煩惱罷了。
天色已全部暗了下來,湖邊漸漸熱鬧了起來,每一棵樹下都傳來了呢喃的溫聲軟語。曉夏站起來,這時才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厲害,咕咕直叫。
一張山東大煎餅下肚後,曉夏心裡纔有了踏實的感覺。洗完澡,坐在牀上,書本合上又翻開,怎麼也看不進去。眼前又不斷浮現出了衛璟那幾秒怔怔出神的樣子,抿緊的嘴脣,憂鬱的眉眼,確實不能不讓人心動。
“隨傳隨到、女傭,不得有任何異議。”什麼意思,什麼名堂,葫蘆裡賣什麼藥?傳說中的多金帥氣花心男,跟我有什麼關係。三十萬,爲什麼我沒有三十萬?不,有也不能給。怎麼會攤上這些破事的……曉夏的腦子裡滿滿地塞滿這些搞不清答案的問題,最終沉沉睡去。這一夜又是亂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