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虛弱,季紹風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真的有些不對勁,沉吸了一口氣,冷冷地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試了試她的手。
她的小手冰冰冷。
季紹風的眼眸深黑了一片,驀然站直了身子,與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溫凱特,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他這輩子最討厭跟女人做交易,結果現在他卻不得不跟這個死女人做兩次交易。
溫凱特緊緊抿着脣,不用說她也知道季紹風想說什麼。
“阿風,我要是死了,老爺子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似乎早就抓住了他的軟肋,溫凱特也不擔心。
“是,你要是死了老爺子的確不會放過我,但如果你變成植物人,我一定可以娶你,而你們溫家一樣還是會和我季家是親家,老爺子不會動我一根汗毛。”季紹風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是一個無情的交易者,溫凱特早就知道,但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無情到這個地步。
她不想要成植物人,一旦如此她所有堅持的東西都會化爲虛無。
“阿風,你不能這樣對我。”溫凱特的力氣在慢慢地抽勁,脾臟破裂的人會出現休克症狀,她再這樣下去遲早會dic。
不這樣對她,那她憑什麼這樣對他?
他不喜歡的女人別人憑什麼強加給他。
他的世界從來不需要被別人掌控,誰要是掌控了他的一切,誰就是他的敵人。他對自己的敵人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看到季紹風還是不爲所動,溫凱特已經再沒有力氣跟他爭下去,她怕死,人死了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她雖然喜歡季紹風,但沒有笨到那麼盲目,只要把小命保存下來她纔有資格跟許芊芊鬥。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季紹風的妻子,而季紹風現在也是絕對不敢拉開這層關係的。
“好,我答應你。”溫凱特虛弱地點頭,“你要跟我做什麼交易,無非是想利用我回去是不是?”
這女人的確不笨。
他現在的確不可能跟她解除婚約,他沒有笨得那麼離譜,但是以度蜜月的名義出去還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我答應。”溫凱特點了點頭,氣息微弱地伸出手,將她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掌間。“阿風,我的好男人,救我纔是救你!”
許芊芊醒來後頭劇痛無比,不僅如此,身體還乏力不堪。她呆坐在牀上,身上的婚紗已經被人換下,她現在穿的是普通的睡衣。
額,誰幫她換的衣服。
許芊芊怔了一下,雙手拔了拔自己的衣服,表情有些零亂。
“怎麼了,我幫你挑選的睡衣還不錯吧。”蘇涯斜着身子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手裡正悠閒地拿着煙,卻沒有吸,只是很無聊地拿着。
“你幫我換的衣服?”這男人有沒有一丁點的道德心?
許芊芊真想一腳把他踢開,他有病麼?哪有一個大男人給女人換睡衣的!
“你說呢!”蘇涯脣角微微勾了一下,笑得有些隨意,“看樣子你好像特別希望是我幫我換的衣服,可惜讓你失望了,吳媽動的手,我想看都被她趕出去了。”
說着,他搖頭如波浪鼓一樣。
許芊芊這才放下一顆心,有些無語地瞪着他,“蘇涯,你現在怎麼會輕佻成這樣?”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輕佻麼?
這纔是他的本性而已。
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會更加輕佻。不想開口嚇住她,蘇涯很隨意地乾咳了一聲笑道,“那阿風呢,難道他不會跟你說這些調情的話!”
調情?
拜託,她跟他有什麼情可調。
許芊芊眉頭皺了一下,剛想反駁,蘇涯便自圓其力,“那臭小子能有什麼情話可講,開口閉口就是罵人的話,哎,你不說我都能夠猜到你們兩個人的相處方式。”
蘇涯能夠一眼就看穿別人的心事。
許芊芊撇了撇嘴,很久後才意識到一個很大的問題,她幹嘛跟他在這裡爭論季紹風和她的相處方式,明之恩呢?她不是應該跟他拍婚紗照的麼?
“蘇涯,之恩呢,你把他趕走了?”許芊芊雙手捏緊,不滿地瞪着他。
“那你說呢?難道你還打算王子把公主吻醒,可惜,他不是你的王子。”蘇涯輕輕地笑了一聲,突然悠然地轉過頭,目光專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芊芊,你真的那麼想嫁給明之恩嗎?”
“他娶,我就嫁!”許芊芊倔強地迎上蘇涯的目光。
只要明之恩願意娶她,她就一定會嫁。
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心裡還有着季紹風,但是她也很清楚地知道,這世上不只有愛情,還有責任。
“呵。傻丫頭,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蘇涯苦澀地笑了一聲,他最終還是辜負了季紹風的所託,他的確可以用更加霸道的方式把她留下來,拒絕她跟明之恩見面,但是他做不到。
既然季紹風都快來了,那就讓他們兩個自己解決自己的恩怨吧。
接下來的幾天,許芊芊空前的自由,蘇涯不僅不再管着她,甚至有時候知道她要去見明之恩,還專車接送,弄得許芊芊一度以爲蘇涯的腦袋出了問題。
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許芊芊看着快速翻動着的日曆,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那天蘇涯問她會不會後悔,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她絕對不會後悔。
那現在緊張和擔憂又算什麼呢?
她和季紹風結過一次婚,雖然那樣的結婚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但至少,她們結過。
深吸了一口氣,許芊芊看着鏡子裡自己的容顏,隨着時間的逼近,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淺越來越淡。
她心裡知道,她不想嫁了。
“許小姐,明天就要和明少爺結婚了,吳媽真是捨不得你。”吳媽推開門進來,看到有些呆滯地許芊芊,心疼地說
她一直把許芊芊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把季紹風當成自己不聽話的親生兒子,她原本以爲自己的女兒和兒子以後肯定會在一起的,沒有想到,女兒還是要嫁人了。
許芊芊眼睛一酸,她也真的很捨不得吳媽。
她雙手張開,緊緊地抱住吳媽,忍住了流淚的衝動,感嘆着說,“吳媽,我很小就沒有母親,你就是我的母親,我現在要出嫁了,我真的也很捨不得你。”
明明說了不哭,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讓她忍不住滑下淚來。
從她二十二歲開始,她的世界就跟季家聯在一起,現在四年過去了,她要永遠的離開這裡,心還是會痛。
從明天開始,她的世界就跟季紹風沒有任何關係了。心莫名的痛得揪成了一團,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轉移注意力,只是淚水卻越流越厲害。
季紹風,明明當初是你不要我的,爲什麼到最後我的心裡面還是滿滿當當的你。
“睡一覺吧,明天你要當最美麗的新娘。”吳媽輕輕拍了拍許芊芊的肩膀,柔聲道。
退出了房間,吳媽用手指勾掉了眼角的淚水,捨不得又能怎麼樣,有些東西原本就是上天註定了的,她想改也改不掉。
門外,蘇涯斜着身子靠在門口,薄脣抿出一絲很冷銳的弧度。他不笑時,整張臉嚴肅低沉,跟季紹風很相似。
“睡了?”蘇涯凝着臉問。
“睡了。少爺那邊有沒有消息?”五天前不就說有機會可以試一試麼?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到。
“再看看情況。”蘇涯有些無聊地拿起手機,快速地在手裡轉動着,語氣幽幽地說,“也許,他獨木難行。”
希望,他能夠順順利利的。
歐洲季家別墅裡,女傭們上上下下都亂成了一團。
溫凱特自從那一次被撞得脾出血之後就一直昏迷到現在,高燒已經燒到39度,臉上滾燙,而且還極度不合作,非要季紹風陪在她的身邊她才肯安心地輸液。
醫生給她紮好針後,她見季紹風不在身邊,直接拔掉。
反反覆覆,連續弄了好幾次。
季紹風一臉陰沉地盯着牀上的溫凱特,他真想把這個女人掐死了算了,竟然敢在這個時候給他算這一軍,看來他平時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季少爺,少奶奶現在只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才願意治療。”醫生抹汗的頻率越來越多,像這麼不聽話的病人他們還是頭一回見到。
季紹風站起來,英俊的臉繃得很緊,“治得了就治,治不了就算!”
“胡言亂語。”門外傳來季老爺子低吼的聲音,“你這樣像是個做老公應該說的話?阿風,你現在怎麼越來越沒有分寸!”
老爺子手抖了抖,拿起柺杖就狠狠地在他的身上打了幾下。
從小到大,季紹風不知道被他打了多少下。
“我還有事!”不想跟他硬碰硬下去,季紹風穿過他,語氣冰冷倔強。
“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你那小情人要結婚了嘛!”季老爺子語氣沉重,發出了沙啞低沉的聲音。“阿風,我告訴你,你不要再掙扎了,你是絕對不可能去見他的!”
他兒子心裡在想什麼他個做老子的會猜不到?
許芊芊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得很。他只是沒有想到蘇涯那個小子竟然願意離開歐洲去幫臭小子保護許芊芊。
該死的。
季紹風雙手緊緊地握成拳,無論他怎麼掙扎,無論他怎麼算計,到最後還是停在原點,他除了在這裡之外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如果我說,我今天一定要走呢?”大不了拼一個魚死網破,許芊芊要是嫁給了別人,他這輩子估計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