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小希懷的夜不歸宿,朗曼他們的忙碌,她不會看不出來。
從臺灣回來已經兩三天了,她卻一直都沒再見着他們。
今晚是平安夜,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外面是一片雪白茫茫的世界。家裡聖誕樹已然點上,壁爐裡的火烘得整個屋裡都暖暖的……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就是止不住的發冷。坐不住,她拿着手機把玩……
想給小希懷打個電話的,可始終鼓不起勇氣。最後,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後,便壯着膽子給小希懷發了條信息……
‘那個,老爺,你晚上會回來嗎?’
拿着手機滿懷期待的等着信息鈴聲響的那一刻,但是,讓她有點失望的是,從七點等到十點,都等不到他的回信……
垂頭喪氣的,小樂從暖和的沙發裡站了起來,病怏怏朝臥室裡挪去……
女傭見了,忙過來關切的問:“夫人,您還好吧?”
不耐煩的,小樂揮揮手,“沒事沒事。我要睡了。”
今晚,可是平安夜。小希懷不知道,她很想他。她多希望晚上他能回來陪她一晚。因爲她清楚的知道,她跟他的時間,不多了……
後天,聖誕節後的第二天,她將要嫁給他了……
他跟朗曼,都很忙。
回到臥室裡坐下,從一處隱蔽的抽屜裡拿出一支森綠色液體,小樂若有所思的凝了眉……
‘如果你不想嫁給他的話,那咱們就加快腳步吧。你把這一支全數讓他服下。到時候,他會發作得更快……’
想起朗曼的吩咐,小樂拿着藥瓶的右手突然握緊了,痛苦的閉上眼,她倒向牀……
滅族仇人……滅族仇人……小希懷是她的仇人……殺害了她父母的仇人……
腦裡不斷迴響着的,都是朗曼所警告她的……
她狂躁不安,痛苦萬分……
小希懷,你跟我,非得走到這一步嗎?
被窩裡的一雙亮眸一剎也不剎的盯着手中的藥瓶……
酸楚的淚水悄悄淌下……
不是她死,就是小希懷死。
這一晚,她睡得沉,所以不知道,其實小希懷回來過。
待她醒來的時候,牀邊依然空無一人。
怔怔的坐在牀上,她一動也不想動,只覺得心裡空空的。
服侍她的女傭進來了,恭敬的對她說:“夫人,聖誕節快樂。”
“嗯。聖誕節快樂。”從被窩裡爬起來,小樂有些心不在焉的。
或許知道她心裡想法,女傭笑着對她說:“夫人,其實昨晚,老爺有回來過哦——”
“什麼?!”聽她這樣一說,小樂吃驚。
“喏。”女傭神秘兮兮的指向牀頭掛着的一個襪子,裡面鼓鼓的,似裝有什麼東西?
心裡一緊,小樂忙爬過去拿過那個襪子,這只是形式上的等待聖誕老人賜予她的心願,沒想到,還真有……
心情很激動,她顫抖着手打開那隻襪子,裡面,是一張精緻的聖誕卡片,攤開,竟見小希懷的筆跡……
“好好的睡吧。等着做我最美麗的新娘。”
拿着卡片的手在顫抖,最後的最後,她壓抑不住大聲哭出了聲,淚水爭先恐後的掉……
小希懷……
他不知道、不知道,她的心願,其實是做他一輩子的新娘……
哭了好久好久後,她才抽抽搭搭的止住……
找來手機,她撥通了小希懷的號碼……
“喂——”電話那邊傳來令她懷念的聲音……
她不想哭的,可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哭得更厲害了……
“你怎麼了?”聽到她的哭泣,小希懷難得關切的問。
“嗚嗚嗚……老爺……小樂、小樂……”
“怎麼了?”
“老爺……”
“到底怎麼了?”
“我愛你。”
……
好久好久後,那邊才傳來一句,“知道了。”
“嗯。那您忙吧。”切斷電話後,小樂哭得天昏地暗……
她知道,不管她嫁沒嫁於小希懷,到最後,他們都各自得分道揚鑣。因爲她跟他不會有結果。
如果她真爲自己好的話,那她就該聽朗曼的話把最後一點藥讓小希懷服下。那樣的話,會要了小希懷的命,可她卻能恢復自由之身。
她將永永遠遠的,與小希懷不再有任何牽扯。
今晚,小希懷會回來。因爲明天,可是他們的大喜之日。
或許今晚,會是她跟他的最後一晚了。
她只要殘忍些,她的仇人,便可在大婚當天暴斃身亡……
路易斯家族,將完全落入她‘恩赫門’……
睡袍下的藥瓶驀然握緊,小樂眼眶微紅……
外面是小希懷回來的聲音。她收回藥瓶,走了出去……
來到門前,小希懷剛好進來。好些天沒見,小樂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疲憊……
忽視心底的不捨,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心不在焉的問他,“老爺,您今晚不用忙了嗎?”
“忙完了。”將黑色披風遞給她,小希懷竟自走進臥室裡。外面女傭要進來服侍他,可卻被小樂以眼神制止了。
關了門,小樂靜靜來到他身後,看着他熟練的扣開袖子金扣,她抿抿嘴,終是鼓起勇氣問他,“老爺——”
“怎麼了?”
“老爺啊,”她此刻的心,顫得厲害……
“嗯?”不明白她這是咋了?小希懷狐疑的回過頭來,卻剛好對上她來不及收回的眼淚……
“你怎麼了?”
慌措的擦掉眼角溼潤,小樂牽強的笑了笑,故作風淡雲輕的問:“老爺啊,您、爲什麼要娶小樂啊?”
……皺眉,小希懷沒回答。只是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她忍着不哭,又問:“那您、您愛小樂嗎?”
微眯起眼,小希懷眼神犀利的打量起她……
她忙撇了視線以掩飾心慌……
“您愛嗎?”她垂首絞着十指,最後一次,輕輕的問。
心搗如鼓,她緊張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但是最後,他卻只是給她淡漠的一句——
“什麼時候變那麼幼稚了?”
……
哽了喉嚨,小樂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不爭氣的眼淚簌簌掉落……
想要他的一次承諾,是幼稚的行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