蹂躪身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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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衆人的阻擾,他直接將槍頂在了末兒的腦門上,幽森的紫眸裡迸出殘狠的光芒,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告訴她,“如果想活命的話,就乖乖說出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再一次、再一次受到性命的威脅!

頂在腦門上的槍口一如朗曼冰冷警告的眼神,凍得她一顆心都要麻木了。朗曼……錦年……

利用完她之後,他就可以對她不管不顧的放任她死活了是嗎?

悲痛的眼淚止不住嘩嘩直流……

心臟抽疼得厲害!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她挺直了背脊,擡手握住冰冷槍口,她含淚閉上了眼,兩行清淚沿着白皙剔透的臉頰蜿蜒流下,哽咽了喉嚨,她沙啞着聲音回答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您殺了我吧。”如果殺了她能夠換回小樂的平安的話,她願意!

她的心裡明明恨透了他,恨透了他的薄情。但是在生死關頭,她終還是不忍得透露出他的意圖……

明知道他是壞人,她還是無法狠下心說出實情……

呵,她跟小樂一樣,她跟小樂一樣,都是個傻瓜。爲了男人,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她們都是傻瓜……傻瓜……

大口大口的喘氣,末兒懷疑,自己是不是就要這樣心疼到死掉……

而她的回答令在場所有人都驚訝了!包括朗曼!

這女人……他狐疑地眯起了眼,瞅向她……心裡猜測着,她此刻的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

她不是很怕死嗎?可爲什麼在這時候,她卻選擇了維護他?

雖然他不需要她的維護,因爲他有着十足的把握自圓其說。但是,看到她這般傻的爲他說謊,他沉寂多年的心海里,似有什麼波動了下?

所以,就在小希懷即將扣動扳機的一瞬間,他站了出來——

“老爺,請您多爲夫人想想。”他‘好心’提醒。如果小樂真能幸運躲過這一劫醒來的話,卻知道末兒因爲她而被小希懷殺了,小樂肯定會受到更深一層的打擊的!所以了……

知道他想說什麼?小希懷扣扳機的手指微微一僵……

爲了那女人是嗎?那女人啊……

不自覺的想起她溫暖包容的笑臉,他暴戾的眉眼漸漸斂去……

垂下拿手槍的手,他推開朗曼,來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坐下。垂了頭,不再言語……

第一次見他如此,衆人面面相覷,可也無可奈何。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真誠祈禱,小樂能夠平安無事的出來……

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小希懷一句話也不說。墨黑的秀髮垂下,掩了他此刻的心思表情,眼眶微微的泛溼,他咬了薄脣努力剋制……

急救室的紅燈終於熄了。衆人紛紛站起身來涌上前,只有小希懷依然怔怔的坐在原位上……

他其實、是在這一瞬間害怕了!

“怎麼樣?小樂怎麼樣?”看到戴翼出來,唯悅忙關切地問道。

眼神抱歉的看了眼衆人,戴翼終是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對不起……”

……心裡猛烈一窒,秀髮下,一顆晶瑩的淚珠自小希懷的眼角滑落……

小樂……

難道他就要這樣失去她?!不、不可能的!這樣的事實他無法接受!倏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他幾步匆匆朝戴翼走來……

探手一把揪過他衣領,他踮起腳尖仰起頭,赤紅的眼睛兇狠萬分地瞪着他,咬牙卻顫抖着聲音問了,“你,再說一遍!”

他的小樂不可能就這樣離開的!不可能的!她不是說過她很在乎他嗎?可爲什麼卻可以這樣不顧慮他的感受就離他而去?!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我說,”若有所思的眼神掃了遍在場所有人後,戴翼收回視線,低頭看向眼前情緒失控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說道:“她雖然現在僥倖逃過死亡這一劫。但是,還是有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危險——”

“什麼?!”聽他這樣一解釋,小希懷錯愕地瞪大了眼。

在場所有人也全都怔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戴翼這傢伙耍了?

“呵,”脫掉身上的白大褂,戴翼走到一旁端水的護士跟前,洗了洗手後,拿乾毛巾擦拭,又說:“我已經盡我所能了。接下來的,就只有靠她自己了。如果她求生意志夠堅定的話,是會有奇蹟發生的。”

……

光線柔和的病房裡,一片雪白的格調。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微風徐徐,純白紗簾隨風揚起……

身着薄質白襯衫,領口微開,小希懷雙手插兜站在窗口邊,飄逸的秀髮下,一雙紫眸漫不經心的望着外面的景色,眉心微蹙,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中……

雖然戴翼說得很清楚了,小樂暫且逃過一劫,但並不表示她沒生命危險。但是,按儀器上顯示的,她的心跳呼吸一切,都很正常啊!看不出哪裡有危險了?最多最多,就是她一直屬於昏迷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他要戴翼給他個解釋。

但是戴翼卻含糊其辭的,只是說,或許的,只是小樂潛意識的關係吧。她或許,並不想醒來……

是嗎?是這樣的嗎?小樂她潛意識的並不想醒來?但是爲什麼?他想不通了。

因爲她的僥倖獲救,所以對於剛開始自己對她的那份擔心,已經逐漸模糊消失了。她終究,還是沒離開他啊!

那就好了不是嗎?勿需擔心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醫院吧!他還很忙!

想好後,小希懷便轉身示意一旁朗曼將外衣馬甲給他穿上,披上黑色風衣,他接過朗曼遞來的手杖,擡頭對他說:“今天你就不用出去了。留下來照顧她吧。”

說這話時,他不自覺的眼神瞟向牀上依然昏迷躺着的她……蒼白如紙的容顏,口戴氧氣罩,似竭盡全力努力的呼吸着……

忽視心底那一抹不該出現的憐惜,小希懷狠下心收回視線,舉步就要離開,可卻被一旁朗曼喚住了——

“老爺,您就不能陪夫人一天嗎?她現在病情還不穩定。”看了眼牀前昏迷不醒的她,朗曼若有所思的說。

“嗯嗯……”坐在角落裡,末兒也連連點頭。可一對上小希懷兇狠的眼神後,她立馬就又害怕地垂頭不語了。雖然、雖然她真的好想對小希懷說,讓他留下來。現在的小樂真的很需要他!因爲女人最瞭解女人了不是嗎?但是看到他如此冰冷不含情分的眼神後,她就知道,她說了也是沒用的。

而坐在她身旁的唯悅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後,便是明瞭地勾起脣角,開口說:“對啊!懷,今天就別出去了吧。至少也等小樂醒來——”

“沒空。”冷冰冰的截去他的勸說,小希懷擡手戴上高腳帽,便是大步離開了,“她既然不肯醒來就算了!”

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

對於他莫名其妙的無名火,衆人面面相覷,完全摸不着頭腦……

而牀上的她似乎因爲剛剛受到關門聲的影響,羽睫輕微顫了顫,有溼意涌出眼角……

她知道的,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的,他們都在用心照料着她。她的意識明明好清醒,但是就是睜不開眼。對於周圍所發生的一切,她都好清楚好清楚……

現在,該是深夜了吧?

手心處,還有人細膩握着的溫度。這是誰?末兒嗎?她感覺得出來呵……

她的哭泣,她的愧疚,都從加倍細心的照顧裡傳達到她心裡……

其實,別哭的啊!也別對她感覺愧疚!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纔對不是嗎?如果不是因爲她的關係,末兒也不會來到這裡,受到這樣的傷害,是她連累了她……

所以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啊!

對於捨棄自己的性命來救她,自己最信賴的朋友,她無怨無悔。所以,她不必要感到愧疚的!真的不必要!

誰叫咱們是好朋友呢?呵……

她努力動手想回握住那份令她懷念的溫度,但是,全身都使不上勁啊……

真抱歉啊,末兒,讓你擔心了!

她原本是珍惜這段友情的,即使要陰陽相隔也在所不惜,但是,當她聽到深夜裡,末兒在她耳邊的懺悔後,她驚呆了……

“嗚嗚……小樂,真的對不起……末兒對不起你……都怪末兒太自私了……末兒是個壞女人,末兒怕死……嗚嗚,小樂,你一定要醒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嗚嗚……”

“你被人威脅了對嗎?”黑夜裡,另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小樂認得出的。那是唯悅的聲音……

……聽到是唯悅的聲音,坐在牀前的末兒嚇了一大跳。忙擡手擦開眼淚,她回頭僵硬地笑了下,“唯悅、唯悅少爺啊,您怎麼那麼晚了還來?”

“呵,睡不着而已。”黑夜裡,唯悅的笑容溫和如涼月。走到牀邊坐下,他一雙漂亮的金眸看向牀上的小樂好一會兒後,方纔收回視線,笑眯眯的又問一旁末兒,“咧,剛剛的問題——”

“啊?什麼?!”被他這樣一問,末兒驚住了。“不、不是的。我只是——”她想撒謊的。但是——

“別瞞着我了,傻瓜,”在末兒詫異的目光下,唯悅探手過來,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臉頰上的溼意,幫她拭去,他溫柔地笑了,“這樣壓抑自己,很難受吧?雖然說愛一個人就可以爲此付出所有,但是——”

……第一次,有人如此溫柔對待她。末兒委屈得眼眶裡又不爭氣涌出熱淚……

唯悅少爺……

他一次又一次的幫了她,他是個好人吧?

“小樂爲了你,僅僅是友情而已。卻可以做到犧牲性命都在所不惜。但是你呢,卻因爲某個人而連友情都可以放棄,出賣……”

唯悅的話語雖然溫柔,可卻字句如針刺般。刺得末兒愧疚的淚水唰唰直掉……

是的。唯悅少爺說得沒錯!她對不起小樂!小樂那麼勇敢真誠的幫她,但她卻因爲自私而選擇傷害她……都是她的錯,她不是人……

“吶,別哭了。”抿嘴溫和一笑,唯悅從牀頭站起身,笑眯眯的對她說:“有什麼話,別都藏在心裡,不然會憋壞的。當然了,我不強迫你說什麼。你只要,對小樂說就好了。嗯?對她說出來後,心情至少會舒服些吧?呵,那,我走了哦。”

“嗯。”見唯悅要走,末兒忙站起身來送他出去。“拜拜。”

“嗯。你也別累着了。晚安。”

“嗯。”

……

唯悅走了之後,末兒關上了門,再一次來到牀前。雙手緊握看着牀頭的小樂異常蒼白的小臉,她心裡一陣陣的泛疼……

小樂……

心裡一直在想着的,都是唯悅對自己所說的……

‘有什麼話,別都藏在心裡,不然會憋壞的。當然了,我不強迫你說什麼。你只要,對小樂說就好了。嗯?對她說出來後,心情至少會舒服些吧?’

……末兒最後擡手揉揉溼潤的眼眶,終於下定決心,深深地吸了口氣後,她復又重新坐下來,坐在牀頭,伸手握起小樂冰冷的小手,她終是鼓起勇氣說了實話……

“小樂,其實,希懷伯爵並沒有強暴我。這一切,都只是我捏造的。我對不起你。小樂,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朗曼他,其實是你的哥哥。是他威脅我的。威脅我這樣做……對不起,小樂,都怪我太自私纔會害了你……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等你醒來後,你能原諒我嗎……但是,小樂,請你一定要相信希懷伯爵。他是個好男人,他是個,好老公……嗚嗚……小樂,別怪我好嗎?求求你別怪我……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對不起……”

……黑夜裡,沒人迴應。只有末兒自己哭泣的懺悔……

牀前的人兒,羽睫顫抖得厲害……一滴晶瑩滾落而下……

對不起,小希懷。我連最基本的信任你,都做不到……對不起……

夜,更黑了。

只是沒人發現,牀下的某一處角落裡,一個錄音器正在發着悠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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