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晚,羅茲早早哄睡了兒子,也不過八點鐘的光景,張圓仍在書房裡忙碌。
幾個月的時間不見,羅茲哄孩子睡覺的技術越來越嫺熟了,到最後張圓索性將這項偉大的工程直接交給他去做,自己樂得清閒。
輕輕推開書房的門,羅茲在身後攬住張圓的肩膀,下巴蹭着她的肩頭,“我們出去走走怎麼樣?”
走走?
張圓第一個想法就是兒子怎麼辦?
羅茲輕笑着揉揉她的發頂,“家裡不是還有保姆嗎?別那麼擔心。”
傳說中的七夕,張圓從來沒有過過,走在小區的街道上,她輕笑,“以前念念沒有結婚的時候,七夕總是我們兩個一起躺在房頂上看星星,哪顆是牛郎,哪顆是織女。”
“以後的七夕,都由我來陪你過。”羅茲牽着她的手,將手指穿過她的手指,緊緊相扣。
這樣的牽手曾經覺得很平常,失去之後再得到,卻覺得難能可貴。
張圓扯了扯脣沒有說話,望着淡淡的星空,心裡的漏洞一點一點開始被填滿。
這麼快復婚是她沒有想到的,更沒有想到的是,羅茲竟然一直等着她回來。
“嘭”——
一道煙花從地面上升空,“嘭”的一下從半空中盛開,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一直不斷的從地面上升上去。
張圓一愣,停住腳步怔怔的望着天空,小時候最盼望的就是過節的時候能放一顆煙花,可是這樣的願望直到遇到蘇念之後才實現。
但是,從那之後,她卻再也沒有想過去放煙花,這樣的願望被她靜靜的埋在了心底。
如今再次相見,張圓覺得真的有很多東西已經不同了。
小時候看到煙花只看到她絢爛到極致的美麗,現在卻覺得,這樣一閃而過的美終究不能停留過久,心裡淡淡的遺憾且傷感。
等到她再次回過神來,仔細一看,天空中看似雜亂無章的煙花,卻成了幾個孑然有序的字。
她的身子猛然一顫,不其然回頭撞進羅茲含笑的眸子裡,他寬闊的肩膀承載着她嬌柔的身軀,漸漸地將她包裹,“阿圓,我是愛你的。”
天空中五個大字久久不散,張圓靜靜的看着,耳邊是他溫柔的低語,他不否認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但是她卻無法排除心中的疑慮。
他,曾經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更讓張圓無法否認的是,這一刻,她想普通的女人一樣,心中是感動的。
一對璧人站在煙花之下久久相擁,張圓卻沒有迴應羅茲的話。
她愛他,卻不能盲目的去愛。
她曾經不想愛他,想要捨棄他,卻覺得,那樣的捨棄讓她的心一點點腐爛。
那麼,他呢?
張圓靠在羅茲的肩頭,直到天空中的煙花漸漸散盡,抿脣一笑,“羅茲,謝謝你。”
“夫妻之間不言謝。”
“要的,真的,”張圓回頭看了他一眼,紅脣輕啓,“羅茲,未來不可預料,我們誰都無法相信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礙了你的眼,擋了你的路,麻煩你實話告訴我,在此之前,我還是願意全心全意去愛你。”
羅茲一愣,環着她纖腰的雙臂緩緩收緊,張圓是喜歡他的,是愛他的,他一直都知道。
曾經張圓爲了替他守護和蘇唸的一段婚姻,將衣衫不整的他從牀上踹下去,曾經被他用來當做離開蘇唸的棋子也心甘情願。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感恩過。
產子那天的哀求讓她爲了孩子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也不知道在那段時間裡用了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可能都是真心,但是在張圓離開的日子裡,他很迷茫,想不通她爲什麼會離開。
現在他明瞭,一定是沒有安全感吧,所以纔想要去試探。
試探過程中,不管那天是巧合還是偶然,得到的始終不是一個好結果。
她的抗拒,他無賴的靠近,直到兩人相敬如冰的相處,蘇念一番大罵將他罵醒,他試探着提了一句離婚。
張圓便乾脆的跟他離婚,甚至連孩子都不要,然後,遠走。
一個人躺在牀上孤寂難眠的時候,羅茲知道了,其實他的愛不比張圓少,不然,爲什麼會在那時挑上張圓呢?
如果單純的想要找個女人破壞他和蘇唸的婚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合適,可是,他偏偏選擇了張圓。
“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天了。”羅茲長嘆一聲。
愛情不易,醒悟不易,他一定會牢牢抓住這個和她相伴終生的機會。
“我走不動了。”張圓往羅茲身上一靠,將身體所有的重量都交託到他的身上。
身後的人一個轉身,像是抱孩子一樣托起她的臀部朝着家的方向走回去。
她兩條腿盤在羅茲的腰上,雙手環着他的脖子,俏皮的用自己光潔的下巴蹭着他的下巴,細細密密的胡茬颳得下巴生疼,張圓一點都介意,甚至傻乎乎的用牙齒去咬他的鬍子,偶爾被咬中,羅茲疼的直皺眉頭,卻只是象徵性的在她的臀上拍兩下。
一路上留下男人寵溺的責罵聲,和女人肆無忌憚的銀鈴般的笑聲。
B市的一間別墅裡,兩個同着浴袍的男人站在窗前,看着不遠處大街上涌動的人流,羅玉銘側頭,“想不想要感受一下普通男女的七夕情人節?”
“怎麼感受?”羅玉琦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每人帶一個面具,我們混入人流裡,看能不能找到對方。”
羅玉琦看了他兩秒鐘,倏然一笑,扣着他的頭吻上他的脣,淡淡的酒香流入他的口中,直至分開才道:“傻小子,你現在還不明白嗎?有些人,始終是命中註定,不管跑到哪裡,也是逃不掉的。”
人生何其戲劇化,分分合合,躲躲藏藏,到最後,不還是走到一起。
蘇念和鄭浩宇,蘇甜兒和程昱,甚至張圓和羅茲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連他們,也沒曾躲過人生的戲劇化,所以,這樣的遊戲,只能稱之爲遊戲。
兩人容顏相近,同樣優秀的男人站在窗前並肩而立,望着霓虹燈閃爍的街道,羅玉銘點點頭,“是啊,生活不管怎麼難,感情不管怎麼變,就像一塊難啃的骨頭,相愛的人終究會把它搞定。”